他皱眉看她,神色黯淡,过了会儿,他说:“我送你回家吧?”他知道,她就住在这片公寓区。
“夜祺……”过了好久,笛安安抬起泪眼直视他,“夜祺……”
“好了好了,不哭了。”夜祺轻拍着她肩膀,“明天就要做新娘子了,哭肿了眼睛怎么办?别人会起疑心的。”他起身便想去车里替她拿纸巾,笛安安却惊恐地抱住了他的腿,“不要走……”她刚刚放松一些的情绪又处于一种极度的惶恐中。
夜祺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他浓眉微敛,看来是受了很大的惊吓,这样的状况即便是把她送回家,没个人开导,指不定会精神崩溃。
他又重新蹲下身,轻握着她双肩,声音轻柔得好像一阵风,“我是去给你拿纸巾,并没有要丢下你的意思。”
听他这样说,笛安安的情绪才稍微平和些,她愣愣地望着他,难过得一颤一颤的。
“他呢?你们没有住在一起吗?”夜祺低声询问。他虽然不认识那个男人,只在电视上见过,可是他怎么忍心让她这么晚一个人走夜路?
“没有……”笛安安咬着唇,尽可能地控制着崩溃边缘的情绪。她掏出手机,看到那个已拨电话,她的心更痛了,她明明给他打了求救电话,可是他为什么没来呢?
“需要联系他吗?”夜祺望了望乌云厚厚的夜色,可能要下雨了呢,她一个人在家,他真不放心。
“我现在不想见他……”
夜祺蹙眉,冷静地想了想,然后说:“那你跟我走吧,你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
笛安安粉唇紧抿,愣愣地望着他,她害怕一个人在家,可是跟他走又合适吗?
夜祺为了避免她的误会,他掏出手机拨打了叶秀琴的号码,“妈。”
此时的叶秀琴已经进入梦乡很久,这么晚接到儿子的电话,她赶紧坐起身,紧悬着一颗心,“小祺,你怎么了?”
从她的声音里,还是听出了一丝刚从睡梦中被吵醒的低哑,“妈妈,笛安安遇到了一点小状况,我想现在把她带回来,您替她准备一身干净的衣裳吧?”电话里,夜祺不想明说,怕安安有心理负担。
叶秀琴却紧张地询问:“她怎么了?这么晚了你们怎么会在一起?你不是说明天人家就要结婚了吗?”
“妈——说来话长,回来再告诉你。”说完,夜祺便挂了电话。他扶起蹲在地上的女孩,“走吧,我妈妈是很好的心理导师,你可以跟她谈谈心。”
听到他是带她去见阿姨,笛安安这才知道自己悟错了他的意思,随即她又有了担忧:“这么晚了去打扰阿姨合适吗?”
“我们是朋友,没有合适不合适,而且我妈妈也很担心你。”说着,夜祺牵起她的手,带着她往停靠在路边的白色法拉利走去。
任由他将自己牵着,不知怎地,笛安安却莫名安心,灌木丛到法拉利的距离并不远,可是在笛安安看来,却走了很远,远到她有足够的时间回忆着她和夜祺的第一次见面。回忆起那天被记者围攻时,他替她解围,以及刚才那抹绝望中的希望,他真的出现了……
为什么每一次她遇到危险,他都会像天使一般地从天而降?然后替她排忧解难?
拉开车门,“小心。”夜祺护送她坐入副驾驶位驾驶室里,车灯昏暗,夜祺目视前方,没有去看她狼狈的面容。
笛安安及腰的长发凌乱地披散着,一只手递来湿巾,她缓缓抬眸,轻轻接过,拭去唇角血迹,冰凉的感觉刺痛了她的伤口,不过好歹她没有失身,车窗摇上,没了冷风的吹拂,她突然觉得有点头昏眼花,反抗的过程中,有两次被那男人摔上花坛的水泥沿。
转头看着车窗外不时闪过的路灯,忽明忽暗的灯光照在她满是泪痕的脸上,她垂下眼睛问:“这么晚了,你怎么在这儿呢?”
“我最好的朋友小天住在这里。”夜祺声音低柔,却没有询问她为什么这么晚了还在这儿,也没有询问她是不是怀疑什么。他觉得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让她把情绪整理好,明天安安心心地做新娘。
一个女孩大半夜的遇到这种事,谁能不惊慌失措?
只是那个男人,她明天要嫁的那个男人,为什么没有陪在她的身边?夜祺觉得难以理解。
笛安安往座椅里靠了靠,沉默地望着车窗外急速而退的风景,过往的车辆扰碎了她的视线,她轻轻地握拳,“我也是去见我最好的朋友。”说着,俱是泪痕的脸上挂着浓浓失望与淡淡嘲讽,“她约我在酒吧,她喝了很多酒,她说她很难过……”
“为什么?”她要结婚了,做为最好的朋友不是应该高兴的吗?
笛安安一脸落漠,她低着头,一下一下地掰着手指,轻声答道:“因为我们爱上了同一个人。”
夜祺暗吸一口气,竟然有这种事?
“可那不是我的错,她们从未交往,我也没有强取豪夺。”笛安安字字句句说得诚恳,她难过地解释。
车里的气息一片凝滞。
长长的沉默里,夜祺轻声问,“所以刚才那一幕是她导演的?”
豆大的泪水顺着双颊滚落,她吸吸鼻子,“但我肯定这不是意外,因为我清楚地听到那个男人说,事情没搞定,钱也没到手,哪能半途而废?他一定是受人之托……”
“太卑劣了!”夜祺冷漠的语气,隐隐之中还带着些许怒气。
冰晶一般的眸子恨恨地瞪着窗外,她的心一点一点地撕裂……这一刻,她清楚地知道,鱼和熊掌不可皆得,她选择了爱情,注定失去友谊。
而此时,苏向晚躺在厦门市中心医院某病床上,身边的医生护士全在为她忙活着!
她胃里一阵阵地翻涌,护士拿着盆接到她面前。
医生大声地指责着:“苏向晚!明天的手术还做不做了?喝成这样!酒精严重超标!”
“做啊,怎么不做?”说完,苏向晚又一阵呕吐,她胡乱地摸过床头的毛巾,擦干净嘴角,重重地倒在床上,有气无力地说:“你们管尽做,要什么取什么,反正我不打算再活下去。”
医生目光沉重地瞅着她,“看来你情绪还没有调整好。”然后,他又对一旁的护士说,“给她弄点醒酒茶!明天的手术照常,今晚你们几个留下来轮流照顾她。”做骨髓移植手术的医学专家很难预约的。而且豪豪的身子已经经不起哪怕一天的等待。
白色法拉利平缓地行驶在种满高大梧桐树的林荫道上,车子里死一般的寂静,然后转弯,朝着一处挂着耀眼招牌的庄园开去。
气概不凡的门头彰显着这处院子的奢华。
夜家庄园很大,过了门头,放眼望去,目光所到之处几乎全是庄园的领地,虽是夜晚,但也开着路灯,白色法拉利减速行驶着,两旁是开得浓郁的木棉花,车窗摇下,花香扑鼻,笛安安愣了愣神,“这是你家?”
“嗯。”他回答,只看了她一眼,便把车停在了客厅门口。
灯火通明的欧式风格别墅,看得笛安安有些恍眼,这院子的规模也一点也不比欧家别墅小,反而还要更大一些,她一直以为,夜祺热爱摄影,热爱花草,住的地方应该是一处别有情调的小房子,那里没有奢华的装饰,有的只是一份难得的清静与典雅。
没想到,他也是住大别墅的人。
现在看来,以前在学校里,他高调地开着直升机在蔚丝雨生日的时候来操场送玫瑰花,也就可以解释了。
“到了。”他侧目看她,解开了安全带。
笛安安琥珀色的眸子里还有些干涸的泪水,隐隐有些不安,她现在这狼狈的样子,哪有脸见人呢?她很害怕耀眼的灯光,因为那些灯光会照出她的狼狈。
像是看出了她的担心,夜祺温和地说:“没事的,家里只有我妈妈,我爸出差去了。我妈妈你见过不是吗?”
既然来了,总不能不下车吧,笛安安用纸巾擦去脸上的泪痕。
然后和夜祺一起下了车。
远远地看见车灯,叶秀琴便知道是小祺回来了,早就坐在沙发里等候的她站起身迎上去,门口,遇上夜祺和笛安安,她视线落在那女孩脏兮兮的的衣服上,“安安,发生什么事了?”这时,并没有看清她的面容,因为她是垂着头的。
笛安安抬起泪眼,“阿姨。”她的声音有些木讷。泪水模糊了视线。
叶秀琴这才看清她俱是泪痕的脸庞,哭肿的双眼让她紧绷了神经,“安安?你……”对上夜祺暗使的眼色,叶秀琴住了嘴,她赶紧拉过笛安安的手,领着她往浴室走去,“快点去冲个热水澡,阿姨已经帮你准备好了衣服。”
浴室里,叶秀琴将花撒扔到浴缸,替她打开热水,然后告诉她哪个沐浴露适合她用,交待她不要用错了,还告诉她,水温过高哪个开关是冷水。她热情地介绍着。笛安安静静地听着。
阿姨热切的样子,让笛安安心里满满的全是感动,末了,她才启唇,“谢谢你,阿姨。”
“别这么客气,就当是自己家了。”叶秀琴拿起梳子替她梳了梳长发,“好了,你先冲凉,有事情记得叫阿姨。”说着,她将梳子放到她手里,然后走出浴室。
关上浴室门的时候,叶秀琴面色凝重地叹了一口气,朝客厅走去。好好一姑娘,怎么弄得如此的狼狈?
“妈妈,她怎么样了?还在哭吗?”见着面色凝重的叶秀琴,夜祺担心地询问着。
“小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衣裳不整的,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这么晚了你们又怎么会在一起?”叶秀琴满脸疑惑,在她的眼里,夜祺是个稳当的孩子。
夜祺深邃的眸子沉了沉,他走到她面前,小声地说:“我从小天那里出来,看到有两个男人****她,还好我及时赶到,他们才没得逞。”
“还有这种事?那两个男人呢?你报警了吗?”叶秀琴满腔怒火就要喷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