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祈祷她能早点醒过来。然后给她的家人报平安。
大约半个小时后,各项检查都做完了,结果并不是那么糟糕。
“这是全部费用。”然后,医生将一份单子递到她面前,“麻烦在上面签个字。”
笛安安另一只手接过单子,她仔细地看了看各项费用,一共是三千八,她从医生手中接过笔,将单子放在床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我身上没有带这么多钱,我先打个电话给我的朋友,这位阿姨情况怎么样了?什么时候能够醒过来。”
“你打算自己出钱吗?我觉得像这种情况,你可以先打电话报警,警察会联系上她的家人,这笔钱自然由她家人来出。”医生善意地提醒。
“我只要确定她不是在讹我就行了,钱无所谓的,生命才是无价的。”笛安安说得很诚恳,她亲眼见证了两次死亡,两个她最在意的人,两个因为疾病离世的人,此时此刻,心中的领悟更真切一些。
“好吧。”医生接过单子,交待道:“吊完这瓶药水,她应该会慢慢苏醒的,到时候记得提醒她,最好是每周吃一次红枣,因为她属于严重贫血,食补更有效。”
“我知道了,谢谢你,医生。”笛安安目送医生离开,拿出手机拨打欧洛霆电话。
此时的他,已经喝了两瓶威士忌,苦闷地倒在新婚别墅的沙发里睡着了。搁放在茶几上的手机早就被他调成了静音。
“摊开你的掌心,让我看看你,玄之又玄的秘密,看看里面是不是真的有我有你,摊开你的掌心,握紧我的爱情,不要如此用力,这样会握痛握碎我的心……”
彩铃依然那么好听,是他特意为她设的。
却迟迟没有听到他的声音。久久不接电话,在笛安安这里,才是头一次。
“怎么不接电话呢?”笛安安有些不安地拨打第二遍,依然无人接听。
直到她拨打了五六遍,依然没有听到他的声音从手机那端传来,她皱了皱眉头,各种猜想在脑海里一一浮现,难道出门忘记带手机了?
也有这种可能的。应该不会出事的。他毕竟一个大男人能出什么事呢?
眼前重要的是给这位阿姨付清医药费,她紧抿嘴唇,在通讯录里翻找着合适的求助人士。苏向晚很显然是第一人选,只是现在,她的手机根本无法打通,而她,也不想打扰她。
翻着翻着,她把目光久久落在夜祺的号码上,然后犹豫着拨通了。
此时的夜家庄园。
夜镇天坐在沙发里,一脸焦虑,“小祺,你妈妈出门之前什么都没有跟你讲吗?她要去哪里,去干什么?”
夜祺轻吸一口气,眉宇微蹙:“她说去张阿姨那里看看新买回来的家具,其它的什么都没讲。”他随意地将手机搁放在茶几上。
“按理说她不会去这么久。晚饭的点会回来。”
“张阿姨说她根本就没有去她家,我打电话问过了。”
客厅里,爷俩面对面而坐。
这时。
搁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响起,夜镇天身子前倾,本以为是老婆打回来的电话,看到的却是一个陌生名字。
夜祺起身接过手机,询问道:“是妈妈吗?”
“不是。”夜镇天把手机给他,深靠椅背,内心焦虑不已。天都要黑了,能去哪里呢?手机还关机了,真的前所未有的蹊跷事。因为叶秀琴三餐会准时在家里吃,这是她的习惯,因为她吃不惯除了家里厨师之外的任何人做的饭菜,一吃准吐。
笛安安?
夜祺看着来电显示的名字,有些疑惑。
她从来没有打过电话给自己啊,“喂,安安。”
“夜祺吗?”笛安安有些抱歉地问,“你现在有时间吗?我有件事情想请你帮忙。”
“怎么了?”夜祺眉心微皱,目光落在了焦虑不已的爸爸身上。
“我现在在医院,身上没带这么多钱,想问你借点钱。”笛安安看了看昏迷中的妇女,因为挂着吊水,脸色明显好多了,她有些难为情地说:“洛霆电话打不通,我也是不得已。”
“别这么说,你在哪家医院,是需要现金吗?你要多少?”夜祺声音温和如常,“我马上给你送过来。”
听着儿子的电话内容,夜镇天瞳孔收紧,盯着他半晌。都这个时候,还能这么坦然地操心别人家的事?
“三千八,这是医药费。你可以多帮我预算一点,因为我不知道等一下是否需要开药。”
“你怎么了?”做为朋友,他在担心她,“严重吗?”
“不严重,生病的人不是我。”
夜祺稍稍安心,“我马上就来。你在哪家医院?”
笛安安把地址告诉给了他,夜祺挂了手机,刚准备上楼去拿钱,却被夜镇天叫住:“夜祺!”他语带怒意。
夜祺顿步转眸,夜镇天不悦地盯着他:“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要去哪里?你知不知道你的妈妈很有可能已经出事了?她从来不过饭点的,手机也不可能关机!”
“爸——”夜祺压低声音唤了声,“在这里等也是等,倒不如我顺便出去找找看,别这么悲观,会没事的。”说着,他迅速走上楼去,拿了些现金,开车离开了庄园。
在夜祺还没到达医院的时候。
昏迷中的妇女缓缓睁开了眼睛,笛安安坐在床边的椅子里,一只手被妇女紧握着,她将头靠在床沿,打了个小盹。
妇女眼含笑意地凝视着面前这个善良的女孩子,她虽然没有看到她的正脸,但是她的心灵是如此美丽,如此善良,乌黑的长发随意地扎着马尾,头上没有任何装饰。
从晕倒到被送进医院,妇女的意识其实一直都很清醒,她本能地抓紧她的手,也是出于一种感激。这样一个好女孩,至少得亲自说声谢谢。或是给点物质上的奖励。
就这样静静地凝视着她,妇女唇角扬起浅浅的笑意,“姑娘,姑娘?”她松开她的手,轻抚她的长发,“好姑娘……”
笛安安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弄醒了,她连忙抬眸,迷糊中撞上妇女满含笑意的目光,“阿姨,您醒来了?”她一阵惊喜,露出好看的笑容。
妇女慈祥地、深深地望着她。小圆脸,齐刘海,乌黑的及腰长发,白衬衣,黑色打底裤,有种宁静的美,看她一眼,仿佛便可以让人忘记这是一个浮华的世界。
“阿姨……”笛安安被她瞅得困窘,她目光盈盈地问:“您现在感觉怎么样了?”
“好多了。”妇女这才想起自己还在打着点滴,心怀感激地说,“今天真是谢谢你了,我严重贫血,其实一直以来都是很少出门,可是今天运气差了点,手机丢了,我就想去买个新手机,刚走出手机店,就晕倒了。”
“原来是这样。”笛安安赶紧将口袋里的手机归还给她,她说:“在救护车上的时候,护士想通过这部手机联系到您的家人,可是里面不但没有联系人,连通话记录都没有。”
妇女接过手机,她边按下一个号码,边对她说:“当然啦,新手机嘛,姑娘,医药费你还没给吧?我马上叫我家人过来,可不能破费了你。”
“我身上没有带这么多钱,不过我已经请我一个朋友帮我送钱来了,估计他马上就会到。”笛安安莞尔一笑,“对了,医生说,您严重贫血,需要每个礼拜吃一次红枣,食补的话效果可能更好,我记得西红柿也是补血的,如果阿姨喜欢的话,可以多吃一些。”
“喜欢,喜欢。”妇女笑意盈盈地望着她,这个女孩子长得真不错。不但长得好看,心地还善良,儿子要是能娶到这样的好姑娘,那该多好啊?
只可惜,那个蔚丝雨就是他心里的难以拔出的刺!
笛安安被这样的目光弄得有点不好意思,她有些不习惯阿姨这样毫不回避的目光,正好发现吊瓶里的药水只剩一点点了,她连忙起身按下了床头铃。
望着笑意盈盈忘了正事的她,她疑惑地问。“阿姨,您怎么不打电话呢?快联系您的家人来接您吧,药水快吊完了。”
经她这么一提醒,妇女才发现自己正握着手机,并且已经按下了一个号码,她笑了笑,触下了拨打键,好半响都没反映,她疑惑,随即一拍脑门,笑话道:“哎哟,你看看我这记性,这手机里根本就没有卡嘛。”她又对笛安安说:“姑娘,可以借用一下手机吗?我给我儿子打个电话。”
“好。”笛安安一边掏手机。叶秀琴边告诉她:“我手机丢了,路过手机店,就买了个新手机,可是营业员说补卡的话需要身份证,而我又是个身份证平常不放身上的人。”
“阿姨,您用吧。”笛安安双手将手机递给她。她说的,她都理解。她从来都没有怀疑她是诈骗。
叶秀琴接过,按下儿子的号码,然后出现了两个字——夜祺。
她愣了,这部手机里竟然存着儿子的号码??莫非这个女孩认识小祺?
见她愣住的模样,笛安安有些担心:“怎么了,阿姨?”
叶秀琴将手机恢复桌面,她并不打算拨打出去,而是笑意盈盈地打量着她。
她的举动让笛安安觉得很诧异,“怎么了?”她双手捂脸,“是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干嘛用这样怪异的眼神看我呢?
叶秀琴笑着摇摇头。
就在这时,她手里的手机响起,笛安安接过手机的过程中,叶秀琴看到来电显示上的名字,电话是儿子打进来的。
“夜祺,你到了吗?”笛安安站起身询问,接通电话。
这时,护士走进来,替叶秀琴拔去针管。
“我到了,在走廊里,忘了你在哪个病房。”夜祺边走边观察,他声音温和如常。
“我马上出来。”说着,笛安安走出病房,往走廊右边一望,一眼便望到了夜祺的身影,她挂了手机,朝他挥手,“夜祺,我在这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