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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决定

就在柴拯国被部下用担架抬着,率领预备团残部急急忙忙全力向棠吉轻装疾进的这段时间里,缅甸战场瞬息万变的局势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战争的天平开始缓慢地向日军倾斜。

在此期间,所有驻缅英军完成集结于西路。由于英国人蓄意弃守缅甸,从而导致整个英缅军毫无斗志,一经与敌接触即行全面溃退。先后于四月一日放弃普罗美,五日放弃阿兰庙,此后更是肆无忌惮朝印度方向狂奔不止。四月十三日,无耻的英国佬更是过分的要求:希望中国军队在英军方面的沙斯瓦、唐德文伊、马格威等地全面接防,以掩护英军撤退,丝毫不提英军以后的任务。直到十七日英军的一个师外加一个装甲旅约七千余人被日军一个大队包围在仁安羌。

四月十八日远征军被迫放弃平满纳会战。是因为西路英军退于仁安羌以北(在平满纳右后方约二百公里),而东路罗衣考方面的暂五十五师已失去联络,棠吉告急。我中路军面临被东西两路敌人截断后包围歼灭的危险。

四月十九日午后,远征军长官部根据英国人提供的情报,据说乔克巴当西南方向发现日军一个联队约三千余人,立即下令命二百师强行军一百多公里赶到乔克巴当向当面之敌发起攻击。新二十二师、新三十八师也先后调往乔克巴当方面,第六十六军及直属部队与新二十八师也开始向曼德勒方面运输,准备发起所谓的“曼德勒会战”。

四月二十一日午后,第五军二百师及军直属部队一部奉命由西路乔克巴当调回梅克提拉转向棠吉运输(约三百多公里,加上空车放乔克巴当百余公里,共计五百多公里行程),进击由罗衣考北进之敌。迫使部队疲于奔命,往返之间延误三日而战局已陷于危殆。

四月二十三日午后,远征军先遣骑兵团及二百师一部到达距棠吉约十五公里的黑河与日军遭遇。我骑兵团随即发起猛攻将敌击退。当部队进展至距棠吉约九公里附近时,又发现日军前进阵地,进过一番激战于当晚攻占并接近棠吉敌人阵地,准备第二天开始攻击。

四月二十四日拂晓,我二百师主力向棠吉攻击前进,进展迅速,中午时刻已攻占西南北三面高地,立即乘胜突入市区与守敌展开巷战,经反复争夺,到晚上十一时克复棠吉。守城日军大部东窜,仅有一小部在棠吉东南隘路附近坚固建筑物内顽抗。

四月二十五日,逃窜日军在得到增援后向我发动反攻,战况激烈,双方均投入重兵展开拉锯战,棠吉东方及西北高地先后得而复失,战斗一直进行到晚上才将敌人击退。据守棠吉东南隘路凭险固守之敌也被肃清。

西路英缅军第一师及装甲第七旅经过仁安羌解围后,在新三十八师掩护下一边高呼:“中国军队万岁!”一边向曼德勒及其以西地区撤退,于二十一日退宾河北岸,二十三日退乔克巴当,二十六日基本上撤至曼德勒以西。包围英军的日军穿插部队发现我新增部队以来,未敢冒进,连英缅军在四月二十日至四月三十日曼德勒撤退期间,也基本上没有与我军发生较大规模战斗。

中路自四月十八日起,敌五十五师团和十八师团主力及重炮战车、空军向我第五军九十六师猛攻。该师利用既设阵地逐次抵抗,尽管平满纳以北至梅克提拉间地形多开阔平坦,很少隘要可以利用,九十六师在第五军中又属战力较弱的部队,可是官兵上下士气旺盛,仍能予敌以严重的打击。不过战斗期间部队伤亡甚重,其中凌团长阵亡。尽管如此,该师始终未被优势的敌人击破。可惜该师惜苦战所取得之的八天宝贵时间,我远征军主力既未用于保护腊戍之门户,又未集中击破任何一方之敌。

东路在四月十八日以前,我第六军暂五十五师当面之敌仅有日军一个联队。然而到四月十九日,保拉克附近驻守部队就被日军运输车及战车四百辆的强大机械化兵团所突破。四月二十日罗衣考即失陷,暂五十五师与军部失去联络,棠吉门户大开。四月二十三日日军占领棠吉,进犯罗列姆。二十五日二百师克复棠吉,二十六日又自动放弃,致使日军看破我军弱点,以轻快部队用日行百公里的速度大胆向腊戍前进。

四月二十八日,腊戍淬不及防,经激战后即陷敌手。至此,远征军各部已陷入日军的铁壁合围之中。

而此时的预备团对此一无所知,经过一周的急行军终于赶到刚刚收复但又准备撤离的棠吉城下。穿过饱经战火早已面目全非的街道,官兵们小心地行走在到处都是残垣断壁布满砖头瓦砾的棠吉,朝二百师的师部所在地开去。

经过通禀协商,戴安澜师长给他们补充了一部分缴获的日军武器弹药,又从本已不多药品绷带中调拨了一部分支援给预备团。看着这位年轻的少将师长如此通情达理,李天贺感动得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只是哆嗦着嘴唇,紧紧握住戴师长的手不放。

看着眼前这位并不熟悉的上校如此激动,戴安澜的心中也是感概不已。多少年来,军队里面的派系互相打压,往往会出现见死不救的恶行,导致抗战多年国土越来越少,日军气焰越来越嚣张。自己不过是举手之劳,却让这个友军督导这样的感激涕零,实在让人感到心酸。

豪迈的一挥手,戴安澜谦虚道:“李督导不必如此,大家都是中国人,身为友军能帮你们点忙也是应该的。况且你部以区区两千之众,不畏强敌与之激战半天之多,以致柴团长身负重伤,官兵伤亡达四分之三,实属难能可贵。倘若我堂堂中国军人都能像预备团官兵这样,奋不顾身英勇杀敌,则恢复国土有望,扬我中华国威不远矣。”说着抬手朝李天贺敬了个标准的军礼。

见这位浴血昆仑关,执掌中国第一支机械化部队的堂堂少将师长给自己敬礼,李天贺慌得不知所措,忙不迭地一边还礼一边劝阻道:“戴师长怎可如此。想师长之英明威武,国人友邦人人皆知,就连岛国倭寇也闻风丧胆。能成为二百师的友军,是我预备团上下的福气,荣幸之至,荣幸之至啊。”

戴安澜正色道:“安澜此礼并非单单敬给李督导一人,而是向预备团上下两千名英勇不屈的忠勇官兵致敬。凡是为保家卫国流血牺牲的将士们都受的。我此生最敬重岳飞、文天祥,也立志做一个像他们那样的人,方可不负中国军人的重任。”说完又想起了些什么叮嘱道:“李督导下一步准备如何行动。我部奉远征军长官部电令即将撤出棠吉,向罗列姆攻击前进。听说你们第六军的军部率领剩余部队已全部离开公路向萨尔温江以东撤退。不知道李督导是追随军部呢还是同我们一起行动。”

“这个。。”为难地支吾了半天,李天贺尴尬的解释道:“这个事情在下还要与团座讨论之后方可决定,请恕在下不能当面回答。”

“那好吧,事态紧急,请你们尽早决断。我等你们消息。军务繁忙,我就不留你了,抓紧时间商量了告诉我一声,以便考虑。”戴安澜看出李天贺的窘迫,握了他的两手道别,扭头叫过副官送出了二百师的师部。

牵心着预备团的出路与未来,李天贺三步赶作两步走,只恨自己走的太慢,恨自己为什么没长一对翅膀,早早回到战友们身边商量对策。

一路上,来来往往执行各种任务的二百师官兵们纷纷用或者好奇、或者审视、或者敌意的目光注视着这个行色匆匆的陌生中校。也有一些戒备心较强的巡逻队停下脚步仔细地盘查一番防止日军的侦查人员混入城中。

顾不上众人形形色色的眼光,李天贺埋头疾步朝驻地走去,与押送补充物资装备的队伍越拉越远。

眼看着已经看到部队驻扎的院落了,李天贺不顾一切的跑了起来,连哨兵敬礼都没看见,在官兵们的众目睽睽之下,几步就冲进了临时指挥部。刚进大门,李天贺一边解开风纪扣把帽子递给迎上来的参谋一边连声问道:“团座醒来没有,刚才有没有二百师的军医过来检查,伤势怎么样?有没有给上药?”

接过卫士递过来的茶缸,一面大口的喝着水一面仔细地聆听参谋的报告。听到柴拯国经过检查重新上药包扎了伤口并打了针已经醒了过来,这才满意的朝着睡房走去。边走边吩咐卫士迅速把杨冬青找来。

见督导脸上从未有过的严峻,卫兵知道事关重大,答应一声扭头就跑。谁知刚跑出没几步,又被已经走到睡房门口的李天贺叫了回去。懵懵懂懂的看着督导,卫兵很是奇怪,平时干脆利落的长官怎么今天突然婆婆妈妈起来。一把拽过跑回来的卫兵,李天贺低声嘱咐道:“别这么风风火火的惊动弟兄们,就跟平常一样,找到人立即带过来,明白了吗?”卫兵恍然大悟连连点头,李天贺这才松开了手。

看着卫兵一溜烟地跑出了指挥部的院子,李天贺叫过勤务兵命令道:“从现在起,你就守在这里,出了我刚才派出找人的卫兵和教导队的杨连长,其他任何人不得靠近这个房间半步。否则一律开枪击毙,明白了吗?”

“是,督导。除了刚才您派出的卫兵和教导队的杨连长,任何人不得接近团座的睡房,否则卑职一律开枪击毙。”听到长官前所未有的认真和严肃,小王知道自己责任重大,重复了一遍李天贺的命令后,挺起胸膛掏出驳壳枪站在房门口警戒起来。

揭开门帘来到床前,见早已经被惊动的柴拯国注视着自己,李天贺拉着他苍白而又冰凉的手坐在了床边,没等他开口问就一五一十的把自己的所见所闻详详细细一字不落的告诉了柴拯国。

认真听完李天贺说的每一个字,柴拯国闭了眼睛靠在枕头上愁着眉头思考起来。一直等到杨冬青进来都没有睁开眼睛说一句话。

看到杨冬青用征询的目光望着自己,李天贺把他拉到一旁重复了一遍自己在二百师了解到的情况,希望能从杨冬青这里得到一些意见。

等李天贺说完,杨冬青一边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盒“白金姑娘”牌子的香烟,摸出一支放在鼻子下面一边闻着一边缓步在屋子里来回转着圈,末了冲李天贺打了个招呼转身走出房门叫勤务兵小王到指挥部拿来地图,铺在桌子上埋头研究起来。

好半天,杨冬青拿了地图铺在柴拯国的床上指点着:“团座、督导,你们看,这里是棠吉,这里是罗列姆,这里是腊戍,这里是八莫。按照戴师长的意思,二百师和第五军直属部队

是二十五号收复的棠吉,先手与驻守日军以及增援部队发生了激战。而棠吉失守是在二十三号,也就是说鬼子的主力很有可能利用这两天的时间差已经继续进犯罗列姆,甚至有可能正在前往腊戍的路上。当然,不排除隐蔽观望的动向。远征军长官部放弃平满纳会战之后呢?二百师接到的命令是向罗列姆攻击前进,而其他如新二十二师各部则开往曼德勒准备会战,如此一来,咱们等于是伸开了五个手指无法形成有力的拳头,既无法保护腊戍的门户,又不能集中力量击破任何一个方向之敌,处于被动挨打的境地。而咱们第六军的军部竟然在此危难之时放开大路任由东路日军进出势必造成腊戍不保。如此一来,我远征军主力必定落入三路日军的铁壁合围之中,情况相当严重。以卑职的拙见,我预备团已经远离军主力,如果单独行动追赶军部的话必然会与前几天交过手的鬼子主力碰面,以我团全盛之时尚且不能阻敌的情况来看,到时候肯定是全军覆没。不如跟随二百师一起行动,向第五军以及远征军主力靠拢,用重兵集中一点打破鬼子的包围回到国内,不知两位长官意下如何。”

听了杨冬青的分析,柴正国默默地点点头睁开眼说道:“是啊,保拉克一战,我预备团上下一心,不惜代价尚且不能利用有利地形阻击鬼子于阵前。此时全团今非昔比实力大损,更无法突破强敌的拦截追上军部一同行动。为今之计只能跟着二百师一同进退,走一步看一步吧。”说着说着,眼中流出伤心的泪水:“柴某无能,害的弟兄们伤亡惨重却不能求一胜,有朝一日回到国内叫我如何有脸面对江东父老。”说完,已经不能自已,泣不成声。

两个人连忙好言相劝,哄了半天柴拯国才渐渐止住悲声。叫了小王进来通知部队收拾行装跟随二百师一起行动。李天贺匆匆奔向二百师驻地去告知戴安澜。杨冬青也告辞回连里准备去了。

临近旁晚时分,连日激战,拖着疲惫身躯的远征军官兵们放弃了棠吉,在警戒部队的指引下朝着罗列姆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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