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丞相府内张灯结彩,觥筹交错。
今日乃丞相府大小姐苏轻瑶及笄之日,凤昔国素有一习俗,女子及笄之日,父母要为其觅得一如意郎君。朝中各大家族都对这位从未出过闺阁大小姐充满了好奇。
云舒院里,丞相苏城意味深长的看着身旁的心头肉。“阿瑶,今日你便及笄了,心中可有中意之人?”
从未出过门的苏轻瑶,又怎会认识什么男子,只得嗔怪道,“阿爹,你又打趣我。”满脸的小女儿模样,倒是让身边的苏城更加舍不得自己的独女了。
正说着,房门突然被人推开,迎面走来的是两位少年,一位稚气未脱,一位成熟内敛。“大哥,二哥,你们怎么回来了,皇上那边知道你们回来了吗?”苏轻瑶又惊喜又担心。
二哥苏落白人如其名,是位极其温柔的男子,拂过衣袖,坐在苏轻瑶身边,自行倒了杯茶,轻轻抿了一下,“小妹,我上次让人给你带的西湖龙井,你怕不是偷偷藏了起来,舍不得喝?”
突然被问的苏轻瑶嬉笑道,“那当然啦,二哥给的茶永远是最好的,怎么太医院舍得放你回来了?”聪明如她,一下子又把问题扔给了苏落白。
“皇上前段时间让人给我飞鸽传书,说是放我假,至于落白,皇上想必也已经交代过太医院了。”许是大哥常年征战沙场,即便是回了家,说话还是会让身边人有压力。
苏轻瑶看了看自家阿爹,又看了看两位哥哥,唉,怎么还是气氛那么冷。
自打哥哥们成年后,阿爹似乎就不管他们了,问其原因,只说他们要自己为官位拼搏,切莫想着自己还有个丞相爹。
及笄礼上,苏轻瑶身着明黄色的绣花袄裙坐在苏城身边,捂嘴微微一笑,那眉眼变弯如明月,这一笑便落在了上官萧然的眼里。
许是盯的太过直勾勾了,苏轻瑶对上了他的视线,鲜少露出笑颜的他,竟以笑相对。这一对视,便让苏轻瑶芳心暗许了。
果不其然,苏轻瑶在众男子中,选了上官萧然。苏轻瑶将腰间玉佩递给上官萧然,作为定情信物,眼中满是爱意。却没能看到阿爹跟哥哥们眼中的出乎意料,更多的是否定。
上官萧然,乃是冷宫里的宁妃所生,虽是大皇子,却因为生母地位卑贱,不受待见。丞相本想阻止,但又看了看身边自家女儿,只得无奈的摇了摇头,也罢,只要阿瑶喜欢,我苏家就一定会让他继承大统。
人群正要散席,突然冲出来一陌生女子,跪在丞相面前。下人见状,正要驱赶,却被苏城阻止了。女子缓慢抬起头来,丞相显然是被惊到了,不由地退后了一步。
“爹爹!”女子只说了这二字,却让在场的各大文武百官吓了一跳。不是说这丞相是个痴情种吗,正妻不是前几年病死了,膝下也只有苏轻瑶这一个女儿吗,怎么还多出来一个?怕是这传闻也不可信啊。
众人议论纷纷,丞相的脸色也越来越黑,毕竟都是朝堂上的人,看脸色还是不错的,于是乎,不到片刻,屋里只剩下苏家的人。
五日后,凤昔国的普通老百姓都知道,苏丞相流落在外的二小姐苏妍儿回苏府了。苏轻瑶本是很反感这个多出来的妹妹的,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她竟觉得,多一个妹妹,她倒是终于有人能跟她好好说说体己话儿了。
皇帝得知丞相府大小姐钟意自己的大儿子,显然也被吓到了,但又无奈于丞相府的势力,只得下了道赐婚的圣旨,择的日子便是一月后。
丞相早早便在门口等着宫里的圣旨,迎面走进苏家的却是上官萧然。接过旨后,二人径直走向了书房。等到上官萧然再出来是,已入夜。丞相并未留客,从书房再出来的苏城,神情严肃。
看着繁星密布的天空,转了转手上的戒指,似是终于做出了什么决定,再次走入书房。片刻之后,两只信鸽从苏家分别飞向两个方向。
一月后,新婚之日。
“大皇子可真有本事,不过一月,就成了最得宠的皇子。”
“那还不是皇上忌惮丞相府的势力,要我说啊,他娶大小姐,说不准就是想上位!”
房间里坐着的苏轻瑶怎愿听到别人这么说自己的丈夫,猛地打开门,吓得两个小婢子仓皇而逃。
阿娘不在了,阿爹代替阿娘,为她梳发。
一梳梳到尾,二梳梳到白发齐眉,三梳梳到儿孙满地,四梳梳到四条银笋尽标齐……
自家小妹婚嫁这种事,苏落白跟苏景琛不会错过。两人在去往云舒院的路上有说有笑,“唉,大哥,小妹婚嫁,你准备了什么礼物啊,这次我赢定了!”苏落白前些时日,偶然间寻得一稀世珍宝,传言可让女子容颜不老。
苏景琛征战沙场多年,耳力十分灵敏,假山后面有人。苏景琛随手拿起地上的一颗石子,朝假山扔了过去,果然有人。
假山里的人被吓得仓皇而逃,一个疾步便要追上前去。却被身边人拉住,“今日小妹大婚,不宜见红。”苏景琛闻言,抬起脚就要走,却被什么东西绊住了,是个荷包。
眼尖如苏落白,一下子便认出了这荷包的主人便是苏妍儿。可刚刚分明走的是一男一女,难道……
这苏妍儿刚入府时,虽自称时阿爹流落在外的女儿,阿爹跟他们兄弟二人却并不喜欢她,总觉得她的来历,很是让人怀疑,派人调查,结果回来的人,也只是说什么都查不出。照如今的形式,有必要提醒一下阿瑶。
一心想着上官萧然的苏轻瑶,也只是拿哥哥们的话,当成戏言,不放在心上。
与眼前人许久未见,苏妍儿甚是想念,情到深处,却不想被苏景琛打断了,只得躲到这小亭子里。苏妍儿揉了揉自己的水蛇腰,埋怨道,“然哥哥,怎么办,好像被发现了。”
上官萧然掐了掐苏妍儿的细腰,心中打起了自己的小算盘。再等等,他就不需要再倚靠这丞相府了。
三月后,皇帝卧床不起,封大皇子上官萧然为太子。
太子府书房,此刻却甚是热闹。前几天,苏落白替自家小妹诊脉,发觉小妹竟已怀有身孕,这一消息很快就传了出去,太子府的门槛都快被踩烂了。
半月后,皇上驾崩,太子上官萧然登基。
新皇帝刚登基,便下一诏书,诛丞相九族,原因是丞相苏城意欲造反,谋害先皇。而这一切,沉浸在怀孕的喜悦中的苏轻瑶,丝毫不知,直到宫人端着毒酒走了进来。
桌子上插着花的瓷器,被挣扎着的女人一把推开,落在地上成了一堆碎片。“本宫不喝,放开本宫,放开……”一身华服的女人被两个太监狠狠摁住,一旁的宫女不断尝试着让她饮下这杯毒酒。
门外等着的男人不耐烦的踹门而入,一把抢过宫女手中的酒杯,用力握住女人的下巴,强行讲酒灌了下去。“苏轻瑶,带着你的野种,彻底消失吧!”女人不敢相信的看着,眼前这个居高临下的男人,上官萧然。
苏轻瑶正欲开口,却被门外公公的声音打断,“皇后娘娘驾到。”苏妍儿身着与她一般无二的华服,走了进来,略过她,直接走至上官萧然身旁,嗔怪道,“然哥哥,姐姐还在呢,你怎可封我为后呢。”
男人闻言,看了看怀中娇滴滴的美人儿,又看了看地上凌乱的苏轻瑶,满脸厌恶道,“她一个罪臣之女,怎可为皇后。”不知道苏妍儿在上官萧然耳畔说了什么,上官萧然带着公公、宫女们出了凤华殿。
许是毒素开始蔓延,苏轻瑶开始觉得身子一阵阵的发凉,腹部的疼痛感,让她甚是不安,她不想死。女人刺耳的笑声,传入苏轻瑶的耳朵里。“苏轻瑶,我说过,你有的,我也一定会有,并且,比你拥有的更久。”
苏轻瑶强忍着疼痛,想要靠着桌子站起来,却被苏妍儿一巴掌扇倒在地。“你知道你父亲跟你的哥哥们,都畏罪自杀了吗,听守卫说,死的时候,眼睛都没闭上呢。”苏妍儿捂着嘴打趣着,却被突然站起来的苏轻瑶给了一巴掌。
“闭嘴!是你,是你害了他们,不是我,不是我!”苏轻瑶颤颤巍巍的吼道。这突然的用力,让她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流逝。孩子,她的孩子!苏轻瑶痛苦的皱起了眉,她紧紧的抓着腹部的衣裳。
一旁站着的苏妍儿,自是明白她正在经历什么,脑海中忽然想起什么,轻笑道,“忘了告诉你,我可不是苏家人,我认苏城为父,不过是替萧然做事,而这皇后之位,便是他允诺的!”
话音刚落,便传出清脆的声音。突然被打的苏妍儿,痛苦的捂着脸,似是忘了自己脸上还有巴掌印,提高音量,气急败坏道,“知道上官萧然为什么连自己的孩子都不放过吗,因为,我也有了孩子,而太子,只有一个,那就是我的孩子!”
好累,苏轻瑶看着犹如孔雀开屏般炫耀的苏妍儿,紧紧抓着腹部衣服的手,渐渐无力。上官萧然,你骗了我,来生我定会将你所做之事,加倍还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