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的妈妈姓杨,全名杨淑娇(这名字大概是在她出生前就被拟好的),她的妈妈,也就是外婆,是一个很喜欢吃酸味的人。据说特别喜欢吃酸葡萄。
杨淑娇在年轻时候的有段时间,特别是外婆临终前生病的那段时间,没有很多钱(实际上那个时候她的经济处于囧的状态)。外婆那时候已经生病了,还要自己去露天酒席的后厨那里捡剩菜吃,屋顶漏雨,连两床像样的被子都没有,而做女儿的杨淑娇,拿不出足够的钱来给外婆看病。这是杨淑娇的终身遗憾,不管杨淑娇24岁时候,还是54岁时候,说起来的时候眼泪就打转。不管A第一次听到,还是多年后再次听到,都害怕这样的悲痛。
杨淑娇说A的性格跟自己一点都不像,倒有些随外婆。虽然没见过,但A喜欢外婆,所以跟外婆像是极好的。还有一些关于外婆的其他事情,大都是怎么勤于打扫,怎么操心家里的五个孩子,怎么对老三也就是杨淑娇的调皮捣蛋采取睁只眼闭只眼的态度。外婆哪里都是好的,除了投资失误。而为什么投资失误了,A年纪小,是不太懂的。
A对于字面的意思是懂的。喜欢有趣的字面意思。比如故事书,比如姑姑指着天上的月亮教自己的民谣,比如和同学围在一起,轮番讲的新奇事情(多数是跟物理逻辑背离的,可居然就总被小孩子“遇见”),也比如,自己妈妈说出来的很有趣的童年。
杨淑娇小时候是个假小子。“假小子是什么意思?”“假小子就是跟你这样的性格不一样的,非常调皮。”杨淑娇的小时候,据她自己说,是非常“出名”的。
打架。拉着自己的伙伴一起,走一个多钟头才到别的村,就为了打一个比自己大两岁的男孩。原因没说,后来被对方家长找上门,杨淑娇当着自己的爸爸嚷了:“就打了,再告状再打。”她爸爸就跟人赔礼:“我家孩子欠管教,是不对了。你家孩子要不要紧,我要带她去看,向他当面赔礼道歉。”这是笑话。她爸爸忙着呢,总让杨淑娇妈妈带着她去,而外婆去的时候,水果总会随带着。外婆的外表柔,说话软,总是能让杨淑娇连个道歉都不用,这事就解决完毕了。反正都知道了,杨淑娇的妈妈宠她,爸爸不怎么管教她,有好几个拉得上亲戚关系的哥哥护着,也总是人以群分跟一些同样调皮的孩子玩一起,综合得知不会是自己家孩子的好玩伴。虽然她家有钱。
会和同龄人一起去人家菜田里偷瓜。如果被告状了还会再去,有一次把隔几家的一个老婆婆的瓜踩烂了好多个。被外婆训了。据说是被拿着扫帚满屋追着打,结结实实挨了一下,从堂屋里跑到外面躲,直到晚饭时候才回来。
除了调皮,也毕竟是个孩子。好玩的都喜欢,扎堆的也喜欢,会为了吃一个糖葫芦乖乖跟着姑姑去集市卖鱼,有一次为了看个布面电影,跟着村里大人一起走路,还带上了自己的小板凳。外婆是很放心她跟着熟识的大人后面跑的,这意外练就了杨淑娇跟多个年龄层的交流都很流畅,用她自己的话来说就是“看人说人话,看鬼说鬼话。”
在学校里学习很好,聪明伶俐,有个爱笑的数学老师居然老是表扬她。可惜了,那时候的村里,女孩子是不兴上学的,也许是正好据家里说生意不景气应该集中供三个男孩读书,杨淑娇反正并不觉得读书有什么用,辍就辍了呗。
据杨淑娇说,在A的外婆身边,是没心没肺过了二十年,不知道什么叫怕。
后来外婆走了。
之后杨淑娇并不太喜欢的女儿出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