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夏华雨不会知道,在以后的日子里,这张照片会让他一直铭记于心,而照片上的人却早已不在,6个人的第一次合影,那个朋友……那个把死亡藏于心的人,会让他一直无法忘记,可他们的相处时间仅仅一个月又13天……
从分部大厦向下看去,一眼能够看到勐拉中央的大金佛寺。林楚寒双手扶在天台围墙上,看着远方,真是个棒极了的下午,恍惚间仿佛又回到了曾经。
曾经在房梁上眺望,在学校教学楼上眺望,再到缅甸分部天台顶上眺望,每个地方的景色都不同,可映照出的感觉是一样的!那是自由,群鸟煽动翅膀飞上高空,无拘无束,天台上的空调外机嗡嗡直响,盛夏的季节带来热烈的风,其中还夹杂着泥土的清香。
他张开双手,闭上眼睛,任凭烈风从身边吹过。
“楚寒也喜欢在高处看风景啊?”伊桑把一瓶冰冻好的啤酒递给林楚寒,他粗狂的脸被阳光染成金色,一只手夹着烟。身边放着冰桶,冰桶里大概有4瓶啤酒,是缅甸生产的缅玛。
林楚寒接过缅玛,放在天台的墙上磕去盖子,“这是一种意境啊!一种向往着自由生活的姿态。”
楚寒同学此时仿佛就是一个哲学家,b都快装圆了!伊桑听的一愣一愣的!忍不住频频点头。
“这么说你也喜欢在高处眺望!”林楚寒问。
“我……不是我!”伊桑摇摇头,看向不远处的素昂“是我的老大,你们两个的性格好像都一样。总是喜欢站在高处,看着远方,有的时候一坐就是一天,像是渴求着什么!可我不知道还有什么东西是他无法得到的!很不解。”
伊桑低头点燃了夹在手中的烟:“楚寒既然和老大一样,想必是一类的人,那么楚寒知不知道老大渴求的是什么?”
“他……”林楚寒看着远方,群鸟在空中盘旋,一时忽然向下俯冲,一时又忽然往上翱翔。而此刻那些被困在笼中的鸟儿们呢?它们看着笼子外世界又是怎样的一番心情?它们所期望的世界被丝竹编制的鸟笼隔绝了!瞪大眼睛围观,却始终无法触及,看着与它们一样的鸟儿自由翱翔,它们煽动翅膀想跟上节奏,却自能不停的碰撞四周,无法冲破牢笼……
“他渴求的大概是自由吧!”林楚寒声音极小的说。
“自由吗?真神奇!他不就是自由的吗?谁能限制他呢。”伊桑不解。
“所谓自由不仅仅是身体上的啦!还有心灵。”林楚寒说。
“听上去像是个哲学问题,可我不怎么懂!”伊桑摇头,两人顿时结束了这个话题,举起酒瓶碰撞了一下。
他们聊着天,一直到夕阳西下。后来林楚寒回忆起了天台上的这一段时光,终于明白了素昂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发牌!洗牌,在揭牌,最后笑的笑,哭的哭。这样的事无时无刻不在赌场上演,下班后的索刚提着一瓶矿泉水,正在回去的路上,回想起几天前自己被绑架的经历,绑匪还给了他一笔钱,并且劝告他不要在碰d品,他不由的一顿摇头,嘴里哼着家乡的民谣,脑中却想着绑匪的话,他确实没有在碰d了!并且有些事他一直藏于心中,他知道那些绑架他的人想知道什么。
索刚在被绑架前欠了一大笔钱,是给朋友借的!但他借到钱后立马把朋友拉黑了!活脱脱的像个无赖,生活没什么追求,没什么打算,得过且过。但就是这样一个人在从山上下来时居然还钱了……在一夜之间从一个无赖脱变成了以信为立足的人,仿佛伊桑的几句话让索刚悟道了!生活有追求了!想到了娶妻生子,工作也不在摸鱼了。
哼着民谣提着矿泉水,穿行在散发污水与恶臭的胡同中,走着走着索刚突然停住了!双腿弯曲软绵绵的跪在地上,费力的扭头看向身后,身后站着的是全身裹着白布的……人。
站着的人从脚到头都被白色布条严严实实的包裹着,像是埃及的木乃伊。头上带着斗笠,手上提着古铜色的镰刀剑,他抬起头来,夜晚微弱的光照耀在他的脸上,他在笑,他露出了嘲讽的笑……
“真是……可恶!”索刚费力的说出这句话,倒在地上。胡同中的污水溅在他的脸上,下水道的老鼠不知何时冒了出来,爬在他身上开始啃食,木乃伊转身消失。
张悦接到了盯着索刚的专员的消息,正准备睡觉的张悦立即起床赶到现场,当他到达现场时索刚的脸已经被啃食的血肉模糊,张悦用手吧啦了一下索刚。
索刚像是感受到了什么!手指微微的动了一下:“兄……兄弟,我还有些钱……钱藏在我住的柜子中,你帮我把……把它还给我的朋友!”
张悦听着这些话,面容有些动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素昂的意思是保护好索刚,可现在呢!索刚已到垂死边缘。
“我……知道……他们是谁,我……一直没说,那些绿色液体……是鬼山连寨的人从怪物身上提取出来的!我……知道,我什么都知道……可……我什么都没说啊!”索刚接着说,说完这句话他吊着的那口气散了!这个从新燃起生活信念的人……“死!”
张悦站起身来,深吸一口气,说不清他此刻的心情是怎样的!杀人如麻,把活人镶嵌在水泥柱中的张悦居然第一次感到了一种心痛的感觉,其中还夹杂着遗憾。他的胸口像是被抹布塞住了一样,堵的慌,他对索刚的死感到悲伤,……悲伤,他为什么会感到悲伤!是因为眼前的人吗?可他们的交集仅仅是只是绑匪与被绑架者的关系。好奇怪,好奇怪的感觉。他好像是什么重要的人。
张悦抬头凄厉的吼声划过夜空:“臧了吧!”
联邦大厦第8层,是素昂居住的地方,他站在落地窗前,手里捧着一杯白兰地,正看着窗外,这是多年的习惯,没到夜里他都会在落地窗前瞩目一会才会选择入睡,他看着窗外是在回忆,是在想着以前,也有的时候会想以后,他想过要去的地方,去云南租一间铺子当个修车师傅,去爱情海边上出租帆船。可因为他安静下来时眼中的死气太隆重了!这么多年他一直在学习修养身心,很多时候都在闭上眼睛冥想,想要消除死气,但他静下心来时总会想起寨子里的人……想起一切,想起那些死去的人们啊!在对他说,他也是他们中的一员。
素昂是一只被困在笼中的鸟,束缚他的枷锁是过去的影子,过去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