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被签认罪书
[西京精神病中心医院]
警员钱海燕郑重地教育李大白：“这位同志。”
李大白：“要称我上仙。”
钱海燕皱眉道：“上仙同志，希望你能够认清现实，及时从虚幻妄想中醒悟，破除封建迷信的落后思想，重新回归正常人的生活。世界上并没有鬼神，这都是人们想象虚构出来的形象，没有人真正的见过鬼神。”
李大白不屑：“你说没有人见过鬼神，那么你对所有人进行过调查么？”
钱海燕怔住，随后道：“你既说自己是上仙，那你证明给我看。”
李大白谆谆教导道：“小同志，我们讲求的是‘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我们需要客观公正、不偏不倚地看待事物，通过实事求是的态度进行分析，对于不了解不理解的事物，既不应盲目否定，也不应匆匆肯定。你既然没有对所有人作过调查，就妄下结论，可是犯了唯心主义错误哟。”
钱海燕：“证明给我看。”
李大白：“鬼神，并非虚无飘缈，而是有存在的科学依据，是符合物理法则的。相比凡人，神仙通过吸纳天地间灵气，科学地选择适合自身的修行方式，谓之证道。大道三千殊途同归，最终炼化肉身、精神、魂魄，使自己达到更高级的生命存在形态。”
“证明给我看。”
“神仙界有定律，以华国建国为时间界限，神仙不准随意在凡人界展露神迹，动物成精一律不准进入凡人社会，不能出现在影视文学作品中。因为会对凡人社会的科学进步造成不利影响，危害凡人文明的健康发展和科学探索。这就是不干涉原则。神仙对修仙之术的探索研究，大大超前于凡人界。等凡人界对生命科学的研究极大发展以后，才能与神仙界进行基本沟通。”
“证明给我看。”
“靠，叫板是不？给你个小丫头片子讲道理，讲不通是不？我还被你们捆着呢，需要掐诀念咒。把我解开，本上仙，证明给你看。”
钱海燕一个“好”字刚蹿到嗓子眼儿，于文远教授立刻叫道：“别上当。”
保卫科长胡卫民，很适时机地来了一句：“别怕。算上我，有四名退伍兵，可以制得住他。给他解开，看他能玩出什么花样。把绳子给他解开。”
捆在李大白腰上的皮带被解开，活动了一下手脚，胡卫民等人高度戒备，防止他发疯伤人。
李大白在光光的下巴上抓了一把，作捻须状：“既然尔等凡夫俗子如此冥顽不灵、食古不化，我也懒得在这里同你们浪费口舌。我找郝建军还有重要事情，我去也~~~~”
说罢，掐了一个指诀，口中念念有词，“让你们见识一下，本仙的穿墙之术。”说完，一头撞上墙壁，晕倒在地。
钱海燕先是吓了一跳，随后笑趴在桌子上。鲁中卫医师微微一笑，对钱海燕道：“我就知道是这样的结果。这次是穿墙术，上次孙大圣表演的是筋斗云。同样的病症，还都喜欢模仿聊斋撞墙的桥段。”
李大白捂着头上撞起来的大疱，晃晃悠悠地被人扶到椅子上，在众人一片嘲笑声中，缓了好一会儿才把双目定住，恨恨地道：“镇静剂，一定是你们在我晕迷时，给我使用了镇静剂，干扰了我的神经系统对灵力的控制，使我无法操控仙术。本上仙，本上仙被困了，这叫我如何施展腾云之术，回归天庭仙班。”双目呆呆地望着屋顶天花板，两行清泪如开水龙头一般汩汩而下，一只手颤抖地向上虚抓：“哪位路过的道友，能助我脱困啊——，难道我要被压在这雷峰塔下二三十年不见天日么——”
鲁中卫医师擦去额头黑线：“李上仙，你的剧本串词儿了，这句话是白娘子说的。”
因为这种撞墙的病例太多，引起了教育界高度重视。为了积极引导中二病患者们分清虚幻与现实，从仙术、神迹、超能力、小宇宙、幽能、灵力、时空折跃……等等之中，尽早觉悟，1980年代由上海美术电影制片厂根据《聊斋志异》故事改编出品了动画片《崂山道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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蓬莱岛竹林中
一页写满字的纸飘落李大白面前，墨迹尚未干。
吕算子扔下一枝朱砂笔，作结案判词之声：“这是你的供状，签字画押。”
李大白刚要落笔，忽然心中大惊：这个字，决不能签。
李大白偷眼环视四周竹林，却未发现有其他人隐匿，自己不签押不承认，就没有第三人证了。签押后，就是终身案底。失策、失策，刚才被吕算子一吓，怎么全招了呢。我对穿越事件的过程，一概不知道啊，有道是：抗拒从严回家过年，坦白从宽牢底坐穿。
可是这供状又是何人所写？不见吕算子提笔写字啊，从墨迹看也不像早早写好的样子，莫不是他用仙力化成的。
李大白小声试探着说：“仙长，我从小上学没有练过毛笔，不大会写字。要不然，这纸您先收着，等我先去完成仙长交办的任务。做任务期间，学生定会勤练书法，颜柳欧赵、行草楷隶日夜刻苦临摹不辍。仙长以为如何。”
吕算子气得嘴角抖了三抖，磨了十秒钟的后槽牙，“罢了，不会写就别写了。”话音未落，忽然从青条石上蹿下，抓起李大白右手摁在一盒红印泥上，又重重拍在供状之上。李大白条件反射般左手飞快去撕供状，靠，供状擦着五指皮肤被抽了出去，就差0.001秒。吕算子跳上青条石，对着供状长长吹了一口气，吹干墨迹、红手印。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即使用现代高速照像机也无法捕捉到吕算子身法，你这能刷爆高速公路测速仪的本事，不经千锤百炼而难成，也不知多少无辜之人被你强按了血手印。
吕算子把供状缓缓收进袖中，恢复了神仙本色，神情淡淡优雅，好一个“动如脱兔，静如处子”。他嘴唇动了动，没有出声。李大白看他口形，像是在说“还敢反抗，想翻天？”
吕算子带着一丝成功取证的喜悦，道：“李大白，你可知罪。”
“啊——学生知罪。仙长但有所差遣，学生定当全力以付，赴汤蹈火不负仙长所命。学生真心悔过，我对仙长还有用处，仙长给我一个交投名状的机会吧。”
吕算子：“呸，投名状，投名状？你以为我这里是水泊梁山黑社会么？老子是神仙啊，高端大气上档次、低调奢华有内涵、如假包换无欺诈、千年信誉有保证的神仙啊，代表正义，代表光明好吧。”
李大白一咧嘴，还以为你要代表月亮，消灭我呢。仙长，你暴露了。
吕算子淡淡地对李大白下判词：“明白告诉你，你的供状要交有司（有关部门）存档。若是派给你的任务搞砸了，哼，你自己想象吧。不要被正常人思维限制了你的想象力，用你生前世界那些变态们的思维去想。肉体可以咬舌自尽、可以被消灭，但你的魂魄可没法自行消亡。雷电冰火都由天庭执掌，天庭不动，你就找不到可以令自己魂飞魄散的雷劫。还有，我们有的是时间，或者说是不受时间限制。滚油锅上刀山，三五百年，不是梦。”
李大白想像着刮骨火烤的痛苦，如果再求死不能，受酷刑数百年，唉，这个任务绝逼地难啊。吕算子，你确定自己是神仙，而不是大魔王么？
李大白无耐道：“请仙长明示任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