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凡人不识仙
李白看着柳元通从自己手中取过仙丹，也不禁忐忑，水货神仙们赐下的仙丹不会也是水货吧。
按照自己前世所受学校教育，这颗仙丹要么是裹糖的花生，要么富含重金属，服用后精神亢奋、似醉似幻，二者当场都吃不死人。还是得想办法拖到深夜开溜啊。
听说晋代盛行服食五石散，就有致幻效果，一群文人骚客借以修仙，现代社会对此普遍观点是闲得蛋疼的。所谓五石散，料想应该是金木水火土五行灵石。连我这没有修仙功底的人都知道，要用修仙功法汲取灵石中富含的灵气，不能用来吞服，会肠梗阻、肾结石啊。
服食五石散危害身体健康，虽然已是几百年前旧事，但应该有不少名医世家、能人异士清楚五石散的底细，背靠大唐全国行政资源的不良人想必也能找到相关文字记录。如果此仙丹为五石散所炼，着实不易忽悠住对面的一伙不良人，更何况服丹之人是一个老奸巨滑、镇守一方的特工头子。
自己一个文科宅男，只听闻过五石散之名，却根本没接触过，如何能用自己不熟知之物去忽悠专业人士，以己之短攻彼之长，焉能不败。
唉，倘若此仙丹只是五石散制成，那真要鄙视这群装神弄鬼的水货神仙了。几百年过去，应该把配方升级成福仙膏了。再不济，玄坛真君下属设一个黑市仙官，主管黑市财运，派出一支天兵穿越至后世，去金三角联系点国际货源，贩到唐朝。打住，打住，自己解决麻烦的方案，怎么总围着福仙膏打转，决不能再给李白加一个“毒仙”的称号啊。
今夜，必须得开溜，落到不良人这种朝庭暗探手中，各种酷刑加身自己这小身板可承受不住。唉，我当初就说不应该给柳元通封神，看今天这阵势，上有渔夫撒罗网，下有捕快锁连环，近战刀客披坚甲，远程弓弩打辅助，为了五千两白银还真的出售了一条上吊绳。马祖、恩祖，诚不欺我也。
今日封神第一单，当好好总结经验教训，前提是今晚能逃出去。以后，再去高官富商处行骗，咳，去弘法、传道、封神，一定要认真考察修行之人向道之心是否坚定，对那些持怀疑态度的人就不必去费力不讨好。秉承一条原则：爱信就信，不信，就不要耽误我点化心诚的修行者成仙成神。
〒_〒!!!
为何会有一种欺负老实人的感觉。
一股夜风吹来。呕，差点被一股恶臭熏吐。寻风望去，七八个壮汉纷持相同法器，左手木桶右手瓢，两团棉花塞鼻孔。周边众人不时地一口污秽呕吐进木桶，加持一剂酸性攻击属性。
这是？
这是想用下流之物破我道法，坏吾之道基，你们也太过粪了，其心歹毒当诛。我方才只内心打个比喻，愿为庄稼背负污秽，留世间果实、种子。你们没必要如此心有灵犀吧。
不用问，今天定然有不少黑狗惨遭放血。
这种手段，用来对付入云龙公孙胜级别的法术BOSS，真当我李白有那么大道行？
李白此刻也不敢生气，肚内生气越多，吸气也越多，欲作呕。转头去看柳元通，这么大臭味儿，看你丫的，还能吃下仙丹？
.
柳元通走下封神台，向观礼的众人作一长揖，又再次握住方有德的手，“方贤弟，不必挂怀。好生看护此间产业，照看好众位兄弟生计。”
随着众人纷纷惊叫“庄主”声中，柳元通仰头服食。
你丫的，背着本天师，躲这么老远，到底有没有吃下仙丹啊?会不会是想借口仙丹不灵，扣下酬金毁约，等把我轰走后，再偷偷服丹。你都是要羽化飞升的人了，扣这点银钱有意思么，不能拖欠农民工的工资啊。
方有德大声喊叫，催着仆人们搬来一张木凳，想请柳元通落坐。（差点落笔写太师椅，谨慎百度，唐时尚无）
柳元通忽而挥臂，止住仆人。
方有德大叫：“庄主，你感觉如何？庄主——”愤而怒目李白：“奸贼，好大胆！果然丹有巨毒。”
有人喊道：“擒拿此贼，给庄主报仇。”周边响起数声兵刃撞击声。
李白吓得不敢发声。柳元通，你倒是转身让我看看表情啊，倘若真的很疼痛，我也好快速御剑遁走。
柳元通挥臂过头顶，止住所有人。
现场寂静，无人敢言。
片刻。
柳元通身上泛起微光，星星点点汇聚于头上三尺，渐渐凝聚成团，地面肉身由实转虚，更至透明，终化无形，空余一身衣袍浮立地面。衣袍挺立一瞬，忽地塌向地面，未及触地化作光点，汇入上方。
众人仰头观望，头上三尺的半空中，光团汇化出柳元通人形，周身泛着微光，裹在一身同样泛光的衣袍内。
（倘若封神第一单为美艳少女，羽化后，应当把一身衣袍遗落原地。怎奈，六十多岁一老头儿，赤身相见太显尴尬，便让衣帽鞋袜一同羽化而去。概因羽化之时，含有丹药成份的汗液浸于衣物之上，故而一同化去。第一单没有经验，未能详细观察细节，后文接新单，再找机会就近观摩。）
柳元通的人形，再次向观礼众人作一长揖。
围观众人震惊而无措，目瞪而口呆。
柳元通转身，向李白拱手一揖，表情放松恬淡，双目悠然平和，微笑不止。一阵煞风景的微风吹过，白色胡须随风而动，点点微光在根根胡须之上流动。好一派悟道仙姿。
此时夕阳唯余最后一丝余辉，把柳元通周身沐浴进一团红瑞光芒之中。柳元通仰头西望，微笑之间化作一道彩虹，融入落日之余辉，消失不见。
李白拱手作别，仰天大笑：“柳庄主羽化成仙，化虹飞升。抛却世间忧，换得自由仙。妙，妙，妙啊。”
.
这个位面，得道成仙似乎太容易些，包括自己在内都未经历苦修、磨难，想必天地间灵气非常充裕。不过，也正是成仙太易，故而一堆水货神仙。
先不去考虑那么多技术问题。
看眼下。
李白得意，不愧为天赐仙丹，还是有点效果嘛，白白让自己提心吊胆许久。有了此番能在众多凡人面前展示的神仙异象，何愁不能在凡人界搏出一个当世活神仙的美名。
二次封神使，比肩姜尚，名垂青史，目标可期。
李白扬名立腕，保住小命，一片坦途。
凡人速来拜，财源滚滚。
哈哈！！！
李白向县令拱手道：“邓县尊，此处封神已了，能否证我李白清名。”
此时周边众人纷纷收起狠戾怀疑之气，兴奋呼道：“天师，果然好神通。”
“请天师受弟子一拜。”
“请天师赐封弟子。”
李白，好亨受啊。请容我得意，让我张狂，任我放浪，由我欢纵。
让这小人得志，咳，功成名就的时刻，永远持续下去吧。
“三蛋子，四蛋子，你们快把恭桶收起来，臭死人了。”
“快快快，快请天师上座。”
此时，邓县令迈步出列，拱手道：“李天师，今见天师神通，下官以为……”
却听一声轻喝：“且慢。”
人群中走出一身材单薄的儒生，“我有几句，想请天师赐教。”
见此人年纪虽轻，却颇具玉树临风之姿，英气甚是逼人。此时刚刚入夜，站在一群人中间，周身好似散发一层荧光，比之皎月无瑕毫不为过。
李白压力山大，感觉这一位的主角光环与自己碰撞不止。
申诚忽而近身，凑在李白耳边小声道：“是个女人。”
李白惊，对视申诚。申诚回了一个肯定的眼神，轻轻一点头。
李白激动得差点没哭出来，不容易啊，离开长安快半年了，终于又有美女送上门。继获得被动技能“小弟纳头拜”之后，自己又重新解锁了先前被封印的被动技“后宫求收纳”。
再次打量儒生，二人光环持续碰撞，好啊，有碰撞才有火花。
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
李白整理一下衣袍，虚掸一下尘土，第一印象一定要无泄可击。多年之后留在对方心目中，此时此刻仍是最美好的心跳记忆。
拱手道：“这位小郎，有话请讲，不敢言赐教二字，白某愿与君计议，以求共识。”
儒生道：“天师，方才见我舅父离去。不知去了哪里？真如天师所言，飞升仙去了？”
“你舅父？”
“柳庄主。”
李白在柳府借住过不短的时间，未见女眷，不禁疑惑。
县令道：“天师，此为柳庄主远房侄子，今日方到柳府。在这厅堂之上，柳庄主亲自向下官等官吏、士绅们引荐。下官可以为证。”
李白内心咯噔一声，柳元通这个前任舵主亲自引荐，十有八九也是不良人鹰镖的女特务啊，在谍战剧中，冒充亲戚很常见，我懂这一套。
不过，我喜欢。
有难度，有激情。
“这位小郎，如何称呼。”
“天师，可否先告知我舅父去向。”
“自然是飞升天庭，按神位，管理天庭事宜。”
“这么说，我舅父还健在了。”
“当然是健在，成仙封神，又不是魂飞魄散。”
“刚才舅父去的匆忙，未及与他拜别。天师能否呼我舅父现身，容我向其敬酒饯行。”
我擦，李白差点从封神台下闪下来。
此时，未经风浪、腹无良谋的短板再一次体现，宅男李白还是缺少应对突发事件的经验。
听闻儒生一问，顿显惊慌之色，双目不定，眼珠焦急地乱转。
“不，不必如此。你在凡界诚心向天祷告，你舅父在天庭自然可知。”
“我舅父知，但我却不知。供上三杯酒，却不见故人举杯畅饮。怎如舅父此刻便现身。”
“呃”，我能说自己仙位太低，没资格传唤天仙么，而且也不认路啊。
围观众人，再次禁声不语。
申诚终于插话：“天上神仙事务繁劳，时刻关乎天地运行，责任重大。怎可轻离职守。”
儒生道：“奇怪。我舅父登仙之前，这天地运行、四时交替，从未见乱过定数。怎么现在，天庭多了我舅父一人后，请他现身片刻，就会天地大乱？而且，听天师所封赐，也并非重要神位，如何谈得上不可轻离职守？再者，舅父他刚刚飞升，恐怕天庭还来不及交付职务，又如何称得上事务繁重？”
“呃”，申诚也卡壳。
李、申二人对视一眼。
李白：“我只主持赐封凡人为神。”
申诚：“凡人归神后，便由所属神官统领。”
李白：“不错，此时，你舅父已归入天庭水师。”
申诚：“李天师乃文神，若要调用水师兵将，需上奏玉帝。”
李白：“玉帝准后，需行公文交付一众武神天王。”
申诚：“天王们查到所调兵将后，若遇公事，需整军才可起兵。”
李白：“若是私事，需等休沐之期，方可准行。”
申诚：“故尔，你一界凡人，如何能想见天上神仙，便可得见。”
儒生面色阴冷，牙缝挤出四个字：“一派胡言。”
围观众人不禁哄然，纷纷交头议论不休。
不知哪里突然冒出一句：“柳庄主不会被毒杀了吧。”
轰，众人乱声更大。
这，这，这，儒生一派胡言，怎么风向突然间就变了呢。
人心要散，队伍难带。
措手不及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