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集市的路很长,嬴贡有些许着急,额头上布满了豆大的汗珠。刚刚放进竹笼里的波波憋的喘不过气,自己用喙打开了笼子,在小主人身边盘旋。崎岖的山路上石块渐渐少了,路也平坦了,已经依稀可以看见远处的城门了,嬴贡担心起了母亲,又加快几分了脚步。
人们都叫这个集市为山阳墟,这名字是一个德高望重的文化人取的,所谓“山北水南为阴,山南水北为阳,阴阳调和,生生不息也。”
嬴贡终于进了集市,陪母亲来过几次,也知道母亲喜欢去的位置。嬴贡急忙往母亲常逛的在东边有遮阴处的胭脂绒线铺旁望去,没有母亲的身影。再步行几十步到鱼铺,可集市里店肆林立,一眼望去街道上人头攒动,鱼龙混杂。有垂髫的儿童,头发斑白的老人和推着装满小玩意儿的车子吆喝的摊贩,偶尔还能听见富贵人家的马驹经过的马蹄声,十分繁华。
背着行囊的嬴贡卖力的挤进了人群,举步维艰之际突然像是撞到一层铁壁了,一下子行囊掉了一地,藜麦也撒开了。“呿,你这个小孩怎么不长眼睛”,嬴贡急忙抬头一看,没想到眼前竟是一张稚气满满的脸。男孩披着一件长袍,宽大的长袍严严实实地遮蔽了男孩的身体,令人看不清楚他的身形。本扣好的领口也因为刚刚的碰撞漏出的里面衣服的领口,男孩的领口绣有暗金色花纹,底色是暗红色的,一眼看去就不是普通的衣服,那花纹嬴贡却像在村子里巫师的着装上看到过。嬴贡赶忙道歉:“对不住对不住”。话语刚落,男孩就蹙起眉头,盯着嬴贡。嬴贡来不及解释,只是弯下腰收拾散落的行囊,想到今早捡到的奇怪石头,便摸了摸口袋,幸好没有掉落。但不知是否因为刚刚赶路身上发烫,他揣在兜里的石头竟然有些烫手。等散落的行囊大致收拢好,嬴贡再抬起头,那个男孩竟凭空消失了。“这个小屁孩怎么走路没声音,架子还那么大。真奇怪,巫师什么时候可以随意入城的。”嬴贡嘟嚷了一阵,便准备往胭脂绒线铺走去。
刚迈步,兜里的石头突然又变得如熔岩般滚烫。嬴贡急忙掏出石头放在了一边,石头竟如初见时发出了奇异的光。不一会,发光的石头黯淡了下来,嬴贡用手碰了碰,也恢复了本来的温度。嬴贡越发觉得奇怪,“我从小到大都没见过这样的石头呢。”嬴贡觉着情况不对劲,便先去寻找卖古玩的店铺,把这烫手的山芋卖掉为上。
嬴贡没有去集市里卖名画珍宝有名的店铺,那样的店铺并不会理会衣着普通的嬴贡。一路问去,有个大伯告诉他深巷里有个赌石场,常出不少奇珍异宝,听说那边有很多懂石头的人。七拐八弯后他终于找到了这个所谓的赌石场,那是一处小小的山坡,周围被帘幕草草遮住,而石头从上到下由大小依次摆放,周围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人。嬴贡初来乍到,不清楚里面的门道,也不好意思直接吆喝,便找了个在地上铺了层草席,面前放着几块石头的正在打盹的大汉,让他看那块奇石。嬴贡小心翼翼的从兜里把石头掏了出来平放在掌心。“我这儿有件珍宝,你看看,鉴赏一下,收不收?”大汉被这一声呼叫惊醒了,扭头一看,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小鬼,便说:“滚滚滚,什么破烂玩意都拿来爷爷面前显摆,别打扰我睡觉。”嬴贡一看状况不对,便赔了个不是,眼珠子一转,道:“哎哎,叔叔,别啊,你看看嘛,这是我家传的珍宝,帮我看看,到时候卖出去了给你点分成。”大汉这才斜眼瞧了一下嬴贡,便接过石头把玩了一下,少顷,便说,“我也算见过了上千个石头了,对石头也是略懂一二,可你这块石头除了上头的图案我不懂以外我觉得和普通石头并无不同。”他又顺手把石头递给旁边据说更有经验的人,但最后都得出一致的结论,这只是一块普通石头。即使最后嬴贡给他们描述了石头发光发热的过程,也遭到了周围人的冷眼。嬴贡还是很疑惑,看来还是没有懂它的人,反正也卖不出去了,还是找母亲要紧。
嬴贡直奔胭脂绒线铺。
“没有?”
嬴贡问了开铺的,看摊的和路过的行人,每个人的回答都是如出一辙,说从开市到现在就没看见过她的母亲。嬴贡顿时脑袋一片空白,好一会才缓过神来。“不好!她肯定是在来的路上出事了!”嬴贡正要动身往回赶,突然周围传来了一阵马蹄声,声音越来越大,声音传来的方向人潮涌动,人们惊慌失措,个个收拾家伙准备离开。
嬴贡也慌了手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