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我们去瞧瞧盈雪阁,你也看看自己能否住的惯,若是住不惯了也可以去我齐府中小住几日,长久待下去的话呢,怕是得你自己去和辰昱讲,否则他会以为我光明正大的抢人呢”,齐晟自顾自的将桌上放置的茶水斟了一杯,仰头一口气便喝了下去,这一路上也是真真又累又热,灼烧的金乌仿似要将这世间万物烤干了一般。
还是苍浊山上舒适些,山巅之处总有微风荡漾,葱茏的树木也遮住了好些日头,不过想起苍浊山,齐晟便不自觉的看向了兀自发呆的鹤箐。
略有几分深沉,齐晟侧过身望着鹤箐总显得落寞的背影,说实话,这一路上鹤箐仿似是变了,没有了平日里在苍浊山上的任性妄为,性子虽说乖巧了不少,可也总是不如曾经的鹤箐惹人喜爱。
“鹤箐,你心里许是还难过呢吗,可你好像变了好多”,齐晟突然提起了这个让人悲怆的话头,不禁让鹤箐一愣。
随即反应过来之后,苦笑出声,眼睛也浮上了一层泪花:“自然是要变了的,没有了景宛的庇佑,没有了族人的尊崇,现如今要寄人篱下了,自然是要安分些许的”,眼中的晶莹缓缓隐没,鹤箐呆呆的望着四方四正的天空,心又像是被剜了一刀般,痛的无法自制。
“你无需觉得寄人篱下,当初在苍浊山之时,我与辰昱不也是外来人吗,可你不也视我们为挚友,待我们极好嘛”,齐晟搬过鹤箐瘦削的肩膀,言辞真挚,发自肺腑。
齐晟平日里都是一副花花公子风流倜傥的模样,这突如其来的认真倒也是让鹤箐破涕为笑,她也顺手拍了拍齐晟的手臂,弯着眉眼:“嗯,你们待我这般好,我也是万分感谢,往后时日若是我不想在禹王府里待下去了,便去你的齐府,你可不能嫌弃我啊”。
“这是自然”。
“走吧,我们去看看盈雪阁吧”,鹤箐突如其来的有兴致。
二人不久便到了盈雪阁,不得不说,这处位置也是极佳,冬暖夏凉,面朝西南,亭台楼阁虽说不如辰昱自己居住的洛浮院精致,可也是别有一番情调在其中。
还在屋里监督着侍女摆放器物的年影无意间看见了鹤箐二人,便放下了手中的活,恭敬的走了过来:“奴婢带您到里面瞧瞧吧”,说着退到了一侧,伸出了修长的手臂。
二人踱步到了厅堂内,看见忙碌的侍女们正摆放着一件件的玉器陶器,那些物什精美的模样不禁让齐晟挪不开眼睛。
“鹤箐你快看,这是戎人进贡来的紫砂镶金壶,传闻用它煮茶,香气四溢,经久不散,这个我可是同辰昱说了许久,可他就是小气的不愿拿给我,让我见见世面,不曾想他现如今能这般大方,随随便便的便让摆在你的房里了,我真真的是羡慕至极啊”。齐晟跨步上前,对着不远处的一个茶壶摩挲许久,眼中的艳羡不曾掩饰丝毫。
不想年影走上前去,对着正着迷于茶壶的齐晟恭敬行礼,随即开口道:“齐公子,还望您稍微小心心着些,这紫砂镶金壶若是因为鹤箐姑娘掉到地上碎了,殿下那里倒是还好交代些,可这若是因为您损坏了,怕是我们这群奴才和您都吃不了兜着走”。
年影声音轻缓,却有着不可否认的真实,齐晟负气盯了她许久,最终还是怀着愤怒暗淡离开。
“鹤箐,我这以后怕是得有你罩着才能在这禹王府中生存了”,齐晟两颊气的有些鼓囊,眉眼幽怨的望着悄然打了个哈欠的鹤箐:“你是困乏了吗,我就知道,与玥漓那个家伙待上许久,定然是身心俱疲,根本就没了精神”。
齐晟浅笑着,迤逦的眼尾多了几分温润:“倒也不是困了,就是早上的米粥刚喝了几口,玥漓郡主便已经来了,现在倒是腹中饥饿的紧”,鹤箐隐秘的揉了揉小腹,眯着眼说道。
齐晟探头又瞧了一眼里面,看着侍女们都还忙忙碌碌的,便拍了拍鹤箐的手臂,随意的转过身:“他们这里还在拾掇呢,我们先去寻辰昱,让他吩咐厨房里准备些吃食,我这早上明明吃了不少的啊,怎的也有些饿了,果真进一趟宫还是费力的多”。
齐晟带着鹤箐径直向着辰昱的书房走去,可这一路上,总觉得路过的下人们眼神十分怪异,鹤箐心中揣测许久,仍旧未曾得出答案,她还甚至瞧了瞧自己的衣衫是否凌乱,可一切都是完好的模样,而前面洒脱疾走的齐晟,却是极其自然,仿似丝毫未曾察觉出任何的异样,反倒因为即将可以用午饭而显得极其开心。
又路过了两个侍女,她们远远看到自己与齐晟后垂下了头,路过二人后,渐渐的窃窃私语起来:“这位姑娘既然与齐家公子举止亲昵,又怎能住在咱们禹王府中,岂不是乱了规律”。
“许是怕齐大人知道了训斥,便央求了殿下,让在咱们府里避避风头”。
“可殿下居然将盈雪阁那般好的院子给了她,不愧与齐公子是从小到大的情谊,也是这般舍得”。
其实她二人的声音并不大,可谁让鹤箐为灵鹤族群中的鹤女,听觉自然会比寻常之人敏锐许多,她听着那二人越说越不像话,脑中赶忙回想又是与齐晟做了何事,才会让他人再次误解。
思虑许久这才想起,仿似在前厅里,齐晟安慰自己时双手在自己肩膀上搭了一搭,那般显眼的地方,定然是让路过的下人们瞧见了,鹤箐长叹一口气,无力的垂下了脑袋。
还在前面走的飞快的齐晟隐约听到了鹤箐的叹息,停住了步子回过头来查看:“怎么了,是自己饿的受不住了吗,辰昱的书房就在前头,再走几步便要到了,你暂且忍忍”,说完后还怕鹤箐已经没了力气,十分贴心的退回来拉住了她的手腕,想着拽着鹤箐,也好让她省些气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