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太太目光微凝，隐晦的扫过余葭，然后露出一个含蓄的微笑：“余太太，改日再约，今天就先失陪了。”
说着侧向着祁老，优雅的做出一个请的姿势，两人开始离开。
祁瑜和宋元没有半刻停留地跟了上去，而商政对余葭的印象还不错，扭过头来冲她挥了挥手，道了声：“先走了。”
余葭的心思比较重，也就只有在关于祁瑜的事儿上，小小失态。
许善就远不及她了，五味陈在的心思完全体现在脸上。
她厌恶除了当年的阴影外，也就是觉得宋元会带给她耻辱，让她十多年为了融入上流社会而做出的努力都功亏一篑。
怕宋元的出现，变成揭开她遮羞布的引子。
可是现在，她绞尽脑汁想钻入的圈子，想结识的人，都轻易地围绕在宋元身旁。
现在的她到底是怎样的心情？
实在难以名状。
……
……
那英语老师被换了，倒是求之不得。
毕竟她本来也不想教二十五班，即便他们班有两个学霸坐镇，学校也不拿他们班当回事儿，所以就算是家长会要求换人，也没对这个老师产生任何负面影响。
因为二十五班，都不是什么好苗子嘛。
新的代课老师是最近刚入职的老师，姓李，二十多岁的研究生，看上去倒不青涩，只是给人一种初来乍到的小白模样。
李老师在办公室听了一上午上任的吐槽，诉说着二十五班学生多么目无尊长，成绩又有多差，如何烂泥扶不上墙。
第一节课时，还有些紧张，怕自己镇不住这些“朝气蓬勃”的学生。
不过上完一节课，她第一反应就是：果然耳听为虚。
到底是七中的学生，不管是擦线进来的，还是托关系进来的，都有一定的基础。
上课纪律都不错，特别是那个英语课代表，不仅能够活跃上课气氛，以及提醒新老师课程安排等等，总之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帮手。
就算是之前的英语老师讲的刺儿头除了商政话唠之外，也都能做到不影响人。
顾西、祁瑜不学习还好说，毕竟别人成绩摆在那儿，可以说早就是前途无忧了，让她头痛的还是宋元——
听说这个姑娘，连高中都没上完。
不听课，大概率是听不懂，这没什么好怪的，但是一直这样下去，她的高考怎么办啊。
她还注意到，一下课她们班门口就会被围得水泄不通，有这一层楼的，也有其他楼层的，连其他年级的人都有。
都是来看脸的。
年轻人嘛，总有效仿性，就像粉丝要买偶像单品一样，有很多人嚷嚷着要模仿他们班长相出类拔萃这几个。
学祁瑜倒还好，毕竟就算别人不听课，手上永远有一本逼格很高的书在看着。
可当她听到不少低年级的学生在议论“顾西上课睡觉很酷，表示想学”之后，本着为人师表的准则，她决定做点什么。
第二天的英语课，她安排学生们做题。
然后，放了一个精美的小礼品盒在宋元桌上，温和地说道：“宋元同学，你今天放学后等我一会儿，我有些事想跟你说。”
她想给宋元补课，看到宋元从来没有拿过笔，所以她准备了一支钢笔作为礼物，而为了照顾她“弱小”的心灵，她特地没让宋元去办公室。
宋元盯了她两秒之后，笑着点了点头。
虽然很顺利，但是李老师却觉得有些古怪，宋元看她那一眼，不像是猝不及防接受老师安排的茫然或者猜测，也不像在打量她这个人是怎么样的。
就像是在看她身上，多了些什么东西一样。
李老师甩了甩头，往顾西那里走去。
说实话，她有些紧张。
宋元漂亮得生人勿近，可是表现得很亲和啊，没有丝毫锐气，就像个江南水乡温养出来的柔婉姑娘。
可是，顾西，无论是传闻还是眼见的，都像是个桀骜不驯的刺儿头，感觉不太好惹。
李老师敲了敲顾西的桌子，叫她名字。
顾西的头动了动，埋在臂弯里的脸慢慢地露了出来，蹙着眉头，眼里含着血丝，似乎很困，也很不喜欢被吵醒。
顾西看到李老师的第一眼，嫌弃，鼻翼动了动，抬了抬手，又放了下去，睡眼惺忪地问了一句：“你最近碰上了什么脏东西？”
“啊？”李老师被问得发懵。
顾西逐渐清醒过来，揉了揉脸，断片似的，一本正经道：“老师，什么事儿？”
“顾同学，上课睡觉不好，你……”李老师本来还想讲点大道理，不过话还没说完，就听顾西道：
“我知道了。”然后坐直了身子，一边打哈欠，一边偏头看周围的同学在干嘛，然后拿起笔开始做题。
李老师有些错愕，这跟她想象的不太一样啊，不过还不错。
其实这就叫吃软不吃硬了，顾西自然是知道上课睡觉是对老师不尊重，可是以往管教的老师都是骂骂咧咧的，顾西根本懒得搭理，这个老师说话问声细语的，她不会下人面子。
……
放学后，李老师拿着资料再度走进了二十五班教室。
宋元端正的坐在位置上等她，而顾西依旧趴在桌上睡觉。
李老师想去喊醒顾西，被宋元拦住：“让她睡吧，她最近没休息好。”
李老师看了看顾西，沉默了两秒还是忍住了，然后坐到宋元面前：“我粗略了解了一下你以前的情况，我决定给你补课，除了英语，其他科目你也可以来问我。”
宋元不假思索，斩钉截铁道：“不用。”
李老师蹙了一下眉头，严肃道：“宋元，你能进入七中也是一个机会，老师希望你能把握这个机会。你跟顾西关系不错吧，你平时看着她整天睡觉，是不是也没什么心理负担，但是你看看成绩单，哪回正经考试她掉出了前三？”
“老师也是为你好，多学点东西总是好的，高考很重要的，你要好好对待。”
……
李老师喋喋不休的说着，越说越激动。
宋元慢条斯理的拿着李老师今天送的钢笔，汲了墨，拿出一本复习题，翻到后面的综合卷开始做了起来。
速度很快，答卷工整，不算听力，满分。
是的，连英语作文也挑不出丝毫差错。
在李老师的惊愕之下，宋元又写了一份综合复习的数学卷，速度比英语卷更快，十多分钟做完，大概也就是看题和笔写的时间。
毕竟是研究生，虽然是教英语的，但是数学粗略对错她还是能看出来。
李老师这时突然明白，自己来七中任职前，一位教育界的前辈对她说“明城奇葩何其多”到底是什么意思了。
李老师拦住宋元还要继续拿题的手，抿了抿嘴，有点尴尬地问道：“那你以前为什么不做作业？”
在她看来，宋元挺听话的，且也不是什么标新立异的孩子，没道理藏着掖着啊。
宋元点了点卷子：“这纸浸墨。”说着伸手揭开了笔盒。
看着那一盒毛笔，李老师明白了，可又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