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影对我说,离星者复生的时间已经不长了。
而它在这个时候交给了我一小瓶药物。
它说这瓶药里面装着的是那个传说中蛇发女妖石化魔眼中的泪液。
任何东西只要碰到一下,就会马上石化。
不过石化的时间并不是无限的,如果是朱雀神弓卢因那种强大的圣兽神弓的话,大概只能让其石化1个月左右。
幻影跟我说,让我找个机会,将这瓶药用在朱雀神弓上面。
用完之后,我就可以完全加入星者的阵营了。
我……
我很迷茫。
我身为箭尊者,我爱着箫家这个家庭,爱着幽州这座城市,爱着北境这片区域,爱着伊诺森特这片大陆。
而现在,突然让我参与毁灭伊诺森特这一计划中,让我很迷茫。
作为箭尊者的这几年,我一直兢兢业业,打算……是打算弥补吧。
我早期身为情报人员,深知情报的重要性,但我还是时常把一些最新消息透露给了幻影。
我一直通过工作麻痹自己,而这瓶药,将我拉回了现实,我并不是伊诺森特阵营中的一员。
如果将这瓶药用在卢因身上,而那时候星者复生,没有朱雀神弓作为支撑,北境所要遭遇的后果不堪设想。
到时候将没有人能抵御星者的入侵。
幻影就是如此自信。
我的一念之差,将决定北境,甚至伊诺森特的命运。
每当我迷茫的时候,我就想起,宛若梦境一般,那个人跟我说过的话。
“相信人类!”
我的良心隐隐作痛,痛了很久很久!
没人理解我的心情,没人能缓解我的压力!
我再次回想起幻影在那时候跟我说过的话……关于伊诺森特传说的所有秘密……
我应该怎么做……
我颤抖地拍了一下桌子!
我应该相信幻影跟我所说的虚无缥缈的话?还是应该坚持本心,对抗星者?
究竟哪一方,才是真正的为了伊诺森特的未来?
我走到了房顶,打算吹吹风,放松一下。
不管怎么说,迟早都要做出决定。
我站在高楼上眺望着幽州的夜景,那是如此的清空、明亮。
即使在这星者即将复活的紧张中,人们还是保持着他们应有的活力,街道里也布满着连我都能听到的喧嚣声。
真好啊……人们。
充满活力,生生流转。
我笑了笑……
突然,我的背后传来了一个人的气息。
“今晚的风不错,对吧?”
我惊诧地回过头,这个声音!
过了多少年我都不会忘记!
“师傅!”
我无法停止我的惊讶!
这都过了多少年了,师傅竟然在这个时候重新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不……不会是幻影吧?!”
这个气息……不可能是幻影!我是不会认错的!
“呵,说什么呢?不过我很赞赏你的怀疑。”
师傅慢慢走了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
而我此时还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很奇怪吧?突然出现在你眼前。”
“对……对啊,师傅?为什么?!为什么你……”
我支支吾吾了半天,问不出一个完整的问题。
而师傅温柔地笑了一下。
“我知道你有很多问题想要问我,不过我觉得我应该先跟你说一声,其实我都有在暗中观察你们。”
听到师傅这么一句话,我的心头突然一紧!
我居然都没发现?!
在与幻影见面的时候,我已经很小心很小心了!
但如果是师傅的话!
我的心砰砰直跳,万一师傅发现了我和幻影见过面……
师傅摆出了一副疑惑的表情,笑了笑。
“我怎么感觉你很紧张的样子?”
师傅没发现?
“师傅你……真的不是幻影?”
师傅突然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真的不是,我就是货真价实的箫雲!我重新回来了!”
师傅……
应该没有发现我跟幻影见过面。
得出了这个结论,我稍微放心了一点。
“为什么师傅现在这个时候回来?他们之前说你是圣堂协会的人是真的吗?”
这个幻影已经告诉过我了,师傅并不是圣堂协会的人,是王天裘嫁祸给师傅的。
“呵,我也不知道,我只是在远处看着,你好像有所疑惑的样子,所以出现在了你的面前。”
师傅看着我笑了笑。
“嗯?”
然后他又补充了一句。
“我感觉,时间也差不多了吧,我再藏下去,也没什么好的影响,不如直接露面好了。”
“我不是圣堂协会的人,说了也不知道你会不会相信。”
“我相信师傅不是!”
“呵呵,你的回答跟芷澜和老头的一模一样。”
“他们都知道了?!”
为什么他们没告诉我?
师傅点了点头,笑道。
“他们早就知道了,而且……是我让他们别告诉你的。”
“为什么?”
“因为当时我看你有些心不在焉的,好像有什么事情瞒着所有人,为了我,我这个人的情报问题,所以决定先对你进行隐瞒。”
师傅到现在这个时候,居然还有心思开玩笑,不过我可笑不出来啊。
“这一瞒就一直瞒到了现在,先跟你说声抱歉啦。”
“不,没事的师傅,我知道你有自己的考虑。”
师傅拉着我坐到屋檐边上。
“本来我还想瞒你到星者复活后的,但是……你好像有点不争气啊。”
“不争气?”
“你心中的疑惑,现在还没解开吧?”
“什么疑惑?”
师傅拍了一下我的背,自信地说道。
“你从小就是我带大的,眨眨眼我都知道你在想什么。”
“我说的就是你瞒着所有人的那个疑惑,看你的样子,是直到现在都没有解开吧?所以我想出面一下,看看你究竟发生了什么。”
对于师傅突然出现的这件事情,我还没完全反应过来呢,他就一字一句地将我的内心挖开,想要参透我的心。
真不愧是师傅啊……
“你不用将你瞒着我们的事情说出来,你只要说说,你对什么事情存在疑惑就好了,我只是想看看,凭着我对你的了解,能不能解开你的心结。”
看我一直踌躇着犹豫不决的样子,师傅这样说道。
师傅真是太太、太厉害了。
我想着什么,他都一清二楚。
我刚才的疑惑,也同样被他看出。
这就是箫雲吗?
如果有他在,我现在是不可能坐到箭尊者这个位置上的吧。
有他在,我放心了很多。
“师傅。”
“嗯?”
“你是如何看待两个无法预测的未来的?”
师傅有点懵圈,可能我表达得不太好。
“如果师傅你有选择的权利,你会选择一条你以前一直认为的正确的道路,还是会选择一条,别人告诉了你你选择的道路是错的,他的路才是对的那条道路呢?”
师傅看了看我,又低头想了想……
然后再看了看我……笑了。
“我知道,如果我按照第三者的看法,我会毫不犹豫地跟你说前者是对的。”
他又低声笑了两下。
“从第三者的角度看,这个问题的答案简直简单得不能再简单。”
“所以我在笑,我一定看漏了什么东西。”
“……”
确实,从第三者的角度看的话,一定不能理解我的吧。
“你知道吗?关于人生的道路,自己的选择,别人是不能给你答案的,所有事情都得你自己思考,因为你的人生是你自己的。”
人生的选择吗……
“但是你知道吗?”
师傅突然站了起来,俯视着幽州的夜景。
“虽然我没有做过箭尊者,没有立于过所有人上位,但是我知道一个道理。”
“当你身为箭尊者,立于所有人上位,你的决定会对别人造成影响的时候,你就要对每一个决定都小心翼翼。”
“你要让大部分人,甚至所有人对你的决定都发自内心地认同,即使后人回溯历史,发现它是错的。”
“站在高处、看得越远的人,为他的人民指出一条正确的道路当然是重要的。但是有时候啊,你站得太高,反而容易被高空的云朵所遮蔽了视野,看不清所有事物的发展走向。”
“现实太过复杂,人要看的事情太多,我们并不是上界的神,不可能总做出正确的事情。而当你被天上的云所蒙蔽双眼的时候……”
说着,师傅开始看向高空,并朝上方伸手。
“你要明白,身为上位者,不是你的意志决定了下位者的意志,而是下位者的意志汇聚在一起,才成就了你的意志。”
“身为箭尊者,有时候你要做的事情不是选择你认为是对的事情,而是替天下百姓选择,他们认为对的事情。”
说完,师傅笑了笑。
“一不小心就说了太多道理了,不好意思啊。”
师傅的一席话让我醍醐灌顶,就好像有一双拨开云雾的手,将我从沉睡的深海中拖曳上岸。
“相信人类!”
我的脑中又回响起了那句话。
神秘人的话惊醒了我。
我是箭尊者。
正是别人的意志选择了我,我才会坐到这个位子上。
所以我要做的并不是单单固执地执行我认为是正确的事情。
而是……
“谢谢师傅!”
我敬以师傅,敬以箫雲我最高的敬意。
师傅只笑了笑。
“如果我的话能让你发聋振聩,那就最好了。”
……
【幻影】:“箫剑,你怎么还不动手?!时间已经快到了,难道那么久了,你还没有机会么?”
“咚!”
是一支箭射穿了木板的声音。
【箫剑】:“这是我给你最后的警告,幻影。”
【箫剑】:“如果你还敢接近幽州一步,下一次它就会穿过你的喉咙。”
看到箫剑现在的态度,幻影百思不得其解。
本来箫剑和圣堂协会这边合作得好好的,但为什么在这么关键的时刻突然变卦了。
人类的什么秘密箫剑都会告诉幻影,箫剑不像是卧底,更像是他们的同伴啊。
【幻影】:“别开玩笑了!人类那边给你说了什么屁话?你现在怎么又突然转而相信他们?”
【箫剑】:“一直以来,我都是相信人类的,现在我只是追求本心罢了。”
【幻影】:“喂喂喂!虽然不知道他们跟你说了什么,但你要知道,我们才是大义啊!星者大人才是大义啊!”
箫剑没有再说话,他的眼神变得锐利,举起弓与箭,直接瞄准了幻影。
速射3连。
幻影潜入了地面,躲开了这一招。
【幻影(龇牙咧嘴)】:“行!你有种!箫剑!”
【幻影(慢慢潜入影子)】:“我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在幽州,箫轩腾的地盘,幻影不便与箫剑起太大的冲突,否则可能引起箫轩腾的注意。
幻影放出狠话后,潜入到暗影中,发出憎恶般磨牙的声音,慢慢褪去。
于此同时,箫剑松了一口气。
自己不是幻影的对手,箫剑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幻影自己走了,再好不过,不然真打起来,自己必定会吃大亏。
但更让箫剑安下心神的,是他再次走回正道的决心。
箫剑睁大眼,扣直臂,昂首挺胸地走回了朱雀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