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吃土,实际上他还在自己的世界神游。他有些懂了,自己身上似乎发生了一件异乎寻常的事情,这可能佐证了“神明”的存在。因为一旦事实的界限被突破以后,一切假设都变得合理了。如果假设自己真的“穿越”或者说周围一切事物都发生了改变,在短短的几秒中内,不,可能已经几万年,那么所有的虚构存在都有可能,人类对于小说中那些美好的想象,自己都有可能去完成。一想到这里,他就开始兴奋,甚至激动起来,开始大笑,接而狂笑。
周围那群正“帮助”他“减肥”的小朋友见了,直接拔腿就跑,这可把他们吓得不轻。
……
一天前,在萧林进京面圣的同时,在世界的另一个节点,也同样在发生一件异乎寻常的事情。
白炽灯的光特别惨白,照的萧洒心里不自在,就好像是在医院的手术室里,自己的一切都暴露在这无形的空气之中。
话说回来,萧洒已经宅在这小小的房间内待了近一个月,愣是没跨出过房门一步。现在外面流感过于严重,出去感染的风险极大,不光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家人也要呆在房间里。
这样一切都解释的通了,即使是宅男,这样被关在屋子里,要么变得疯狂,要么绝望。
一个月下来,萧洒刷了十部电视剧,五军对决这款手游达到了荣耀皇者。但这和外出一次相比,真的什么都不算。现在就算是有个人能过来和他打一架,他都愿意。
生无可恋的躺在床上,像一条吐着气泡的咸鱼,即使不想翻身,也要挪动着打乱被子,再重新叠的整整齐齐。要说这次流行病,带给萧洒最大的改变,恐就是打理房间吧。
就这样四脚朝天的躺在被子上,望着补了又补的天花板,上面的铆钉和纹路无意间连成一个奇怪的符号,像什么说不清楚,只觉得很熟悉。看久了,一阵眩晕袭来,萧洒心想,大概是昨晚睡太迟了,今晚一定早点睡,再也不刷微博了。
正当眼睛闭上的一刹那,忽然有个声音自远处传来。
“喂,你给我站住。”
“嗯,有人在叫我?”萧洒微眯着眼,似乎听到了什么声音,“喂,你给我站住。”
萧洒听的越发清楚了,似乎是从楼下传来的。一股脑的从床上爬起来,戴上口罩拉开窗,“终于有人想起本大爷我了,找我出去玩了,开心。”
“呼——”一声窗户被推开,楼下却空空荡荡,什么人也没有,只有高音喇叭不断叫着,“各位居民,流行病期间,为了您和您家人的健康和安全,请尽量避免外出……”
“哎,白高兴一场。”萧洒继续躺回自己的床上,刚躺下没一秒,那个声音又在耳边想起,“喂,你给我站住。”好像是小孩的声音,隔了空谷传来,又好像岁月在海螺体内刻下的回响。
“真的有人在叫我?可刚刚明明没人啊。”萧洒再次拉开了窗户,一如从前模样。
“到底是谁啊,这么无聊。你给我出来!”萧洒朝着外边大喊,心中有些愤懑,可始终没有一个人回应。“真无聊,世上怎会有如此无聊之人。”萧洒正无聊到心态爆炸,却又有人整他,气鼓鼓的躺回了床上。
“儿子诶,在屋里干啥呢,干嘛大喊大叫的。”
“爸,刚刚你有没有人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
“有啊。”
“什么声音?”
“就是你在屋里大喊大叫,还骂三字经。”
“额,我佛了。难道你就没有听到有人喊我‘喂,你给我站住’”萧洒这回是丈二和尚,真摸不着头脑。
“没,儿啊,你是不是待屋里久了出现幻觉了。好好的呆在屋里谁喊你站住啊。”停顿了会儿,父亲继续说道,“行了,下午出去放松放松,别闷坏了,带好口罩。”
“行吧,去人少的地方逛逛。”
话音刚落,只觉天花板和地板都随着脑袋旋转起来,往后一倒,便倒在床上再次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一醒来已经是下午两点,连午饭都错过了。中午家中的老父亲亲自来叫过,看他睡的昏沉便没有叫醒他。
匆匆下了些面条便解决了中午的空肚子。但一觉醒来有些迷糊,走起路来感觉轻飘飘的,深一脚浅一脚,这莫不是要成仙了。整个套间安静极了,似乎父母都在午睡,也不管那么多,戴上口罩就往家后面的公园走去。既然说好了下午要出去放松,必然是要出去的。呆在家里整个人都快散架了。
公园里依然极静,看不到人影。太阳暖暖的照在身上,让人睡意十足。
萧洒靠在长椅上翻阅了几下手机,又浅浅的睡去。朦朦胧胧的听见电话响了,便随手划了接听,只听得彩铃一段,竟是古筝长笛之类的空灵曲目,也未曾听见有人问话。
忽飘渺传来一浑厚男低音,“这时代竟然还在用这些物件,也不知先前的传承去了何处?”
又有一甜美女声道,“怪事年年,今年特别多,不知是破而后立还是大厦将倾。”
又听见男声道,“管他怪事,我们归还了此物,此间姻缘便了结了。”
女声道,“当初那娲皇借我们这宝贝这里还是几抔黄土,现如今高楼林立,娲皇却已形神具散,也不知是否还存在于这天地。这琉璃地心盏……”
“嘟嘟嘟”电话又被突然挂断。
萧洒想接着回拨过去,听个明白,却猛然被怔醒,已是黑夜。一看表,居然晚上七点了,得赶紧回去。也不知道父母等着急了没,看了下微信和未接电话,一个也没有,这不禁让他脑袋疼,消失了这么久,竟然没有人理我。
从这到家,仅仅隔了一个协和公园,约莫十分钟就能回到家。街道上倒是亮堂,就是一个人也没有,不过流行病期间嘛也可以理解,萧洒有些心慌,怪事年年有,今天特别多,于是开始不断用流行病这一原因来安慰自己。
由于口罩的遮挡,热气不断的从鼻子两旁的缝隙中扑腾扑腾的跳跃出来,迷糊了眼镜,给视线披上了一层薄薄的轻纱。这时正直冬春之交,气温还未还暖,冷风虽然不大,但还是吹的他全身凉凉的。街道上除了伴他行走的几道光影,便再无他人了。
转过公园的一角,路灯的光刚好被大树遮挡了一半,萧洒整个人陷入阴影之中,忽的脑袋一嗡,一个尖锐的童声传入耳朵,“喂,你给我站住!”
萧洒心里一惊,莫不是闹鬼了,怎么这声音又来了。虽说萧洒是个十分坚定的科学主义者,但奇奇怪怪的事情听的也挺多,这一联想,肾上腺素不禁蹭蹭蹭的爆发出来。拔了腿就往家的方向跑。一路转过公园巷角,穿过斑马线,绕过三四棵柳树,见一排整齐的五六座路灯,正数第七座与第八座之间就是萧洒家所在的楼栋大门了。眼看着就要到家门了。
萧洒笔直的冲进楼栋大门,一股暖风拂面而来,伴随了乡下特有的泥土气息,霎那间又觉天旋地转,一下子整个人便失去了知觉,只隐约间感受到大腿在不断地奔跑……
夜晚的路灯被影子拉的绵长,在高空看去,像极了吉他的琴弦闪着金属的光芒。在路灯影子的末端,趿拉着一个老妇。衣衫褴褛,花白的头发却梳的笔直,锃光瓦亮,整个人的精神气一下子涌现了出来。只见她似坐非坐,似躺非躺的靠在路旁的女贞上,马路牙子上隐约刻了两行字,道:乱烘烘你方唱罢我登场,不知他乡与故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