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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8章 【破封进程Ⅱ·弦上花败】

晦暗,邪魔之气笼罩山境,遮天翳日的败血异邪如浪似潮蜂拥而来。璀璨,雪沸艳景辉耀佛山,万夫莫敌的元心之刃破闇诛邪勠力固守方寸灵根。一人一剑,独守云渡月华,剑锋所护方圆三步无人可近,管它异邪兵卒杀之不尽,管它吞佛童子魔威强悍,武道剑魁所护之地,不容任何邪魔进犯。

奔奔奔,弦上玄化光风驰电掣赶往云渡山,月华树灵根共鸣不停提醒有邪魔入侵,数百年未有如此强烈反应,若非月华有灵感应剧烈危机,断不会急如催命。终于赶至云渡山,尚未上山,一股浓郁的牡丹花香飘散鼻间,远远眺见熟悉的元心剑锋,正艰难地守着方寸之地,老朋友回来得真是及时,否则现在云渡山恐怕已经被毁。弦上玄感动在心,迅速加入战局,一掌劈开异邪包围圈,主动挑上吞佛童子为元元心减轻压力。

“弦上玄!你终于回来了!”久战力疲的元元心见到老熟人欢欣不已,重新燃起熊熊战意。

“好友,来得正是时候!”大梵圣掌逼退吞佛之时,弦上玄顺势入圈与元元心汇合,两人背靠背协力作战,这才发现那股浓郁的牡丹花香竟是从元元心身上逸散而出。

“好朋友自然有默契,你吾联手,所向披靡!”

“说够了吗?!”异邪之主夜重生竟亲自出手,与吞佛合作一齐攻向弦上玄。

“扰人的蝼蚁!”元元心怒剑斩向夜重生,但水银之体刀剑难伤,更有异邪大军不停扰战,恼得元元心不胜其烦。

夜重生被元元心引走,剩下吞佛与弦上玄一对一。没有朱厌在手的吞佛童子不过如此,何况还有一剑封禅的人格扯后腿,战中吞佛频频意识摇晃,杀诫剑锋总是慢了一寸半分,对上实力深厚的弦上玄无疑以卵击石。弦上玄很快便取得优势,佛珠绕起吞佛执剑的手,差点就可将他擒住。这时,战场中突然又跳出一个蓝衣蒙面人,他一直躲在暗处观战,直到战局不利,才介入欲助吞佛等人扭转局势。

有了蓝衣蒙面人之助,吞佛迅速挣脱弦上玄攻势,二对一,轮到弦上玄陷入支绌的局面。掌剑交击间不容发,弦上玄没有时间细思蒙面人身份,但见那名蓝衣蒙面人实力高超,掌掌皆是千钧之势,根基深厚竟不在当初的圣踪之下。武林何时又出现一名圣踪级别的阴谋家?蒙面行事必是不愿让他人了解他的真实身份,隐藏在暗处更加防不胜防。

那名蓝衣人似有保留,并未完全使出全力,更多以试探辅助为主,帮助吞佛童子找机会靠近月华树。弦上玄根基远在两人之上,就算一对二,也能稳稳打成平手,加之在自己的地盘上作战,后有月华树佛气与自身功体相呼应,源源不断补充灵力,久战也不见疲态,更是越战越勇。

然而,他身上自发而生的道气随着运掌行招不可控地逸散而出,他自己,甚至夜重生与吞佛童子都未留意,却偏偏引起蓝衣蒙面人的高度关注。原本漫不经心的蓝衣人出掌忽变凌厉,攻击转为杀势,取代吞佛主攻位置。突如其来变化的攻击速度与力度令弦上玄险险吃了大亏,不得不提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小心应对,无法分心关照他事。

觑准机会的吞佛童子发出数道虚晃剑招,身法瞬挪,在众人皆未察觉之际,将伽蓝佛子骨血滴入月华树根,灵根登时被破,整座云渡山剧烈震荡,繁盛的月华树眨眼凋零,花骨朵纷纷枯萎,不过须臾,满树竟成死寂的萧条枯枝。与此同时,元灵共振,弦上玄也受到一阵神魂撕裂的剧烈震荡,守不住的魂息即将分离,摇摇晃晃撑不住身子,完全避不开蓝衣人正面袭来的夺命杀掌。

血红飞溅,弦上玄如断线风吹被击出数十丈,刚切回元神的灵心异佛马上接替师弟撑起佛躯,勉强提元继续抗敌,一面运出佛言枷锁锁住弦上玄元神,助他暂时休眠调息。

被败血异邪围得水泄不通的元元心见月华树被毁,又见好友被打成重伤,怒不可遏,身形即将龙化,准备散出红炉剑气戮杀全场。那厢,蓝衣人提着杀掌缓步靠近身负重伤的灵心异佛,藏头遮面,仅露的一对鹰眼杀意异常冰冷。毁去灵脉的吞佛本想即时抽退,但这班正道,多杀一个便是多减一层障碍,机会难得何乐不为。

逼杀两人渐渐靠近,力弱的灵心异佛心知无法抵挡,干脆盘膝坐下,双手合十,闭眼诵经不做反击,只运出伏魔圈护罩包围自身,能撑过一时算一时。但不过片刻,伏魔圈护罩已被击出数道裂痕,夺命杀招顷刻眼前。危急关头,天外又来援剑,墨色剑雨如降甘霖,挟带术法的剑形无差别攻击,定住杀不死的败血异邪,也逼退夜重生等人。

云渡山忽然进入一片水墨画境,画中人踏着一只墨染的仙鹤飘然而来,一剑,晕开水色涟漪,一圈圈漾出圆形剑环震退围绕在佛者身边的恶徒。最风雅的剑招,最凛冽的杀意,最强悍的威力,姗姗来迟的沉染雪非焉,一边念着昂然诗号,一边挥剑劈开生途。

只一眼,雪非焉就认出蓝衣蒙面人的身份,但他必须极力克制仇火,当下以救出弦上玄为要。剑锋一转,主攻吞佛童子,还不忘吸引蓝衣人火力,不让他继续攻击佛者自护的伏魔圈。此战只许败不许胜,雪非焉牢牢把握分寸,他自己也是重伤在身,却必须装出一副强悍无比的模样。好在元元心一见来者是援军,暂时收起释放红炉剑气的意图,及时与雪非焉双剑合璧共抗强敌,为雪非焉分担了不少压力。

就算只能佯败,雪非焉也不想让吞佛全身而退,一剑封禅是一剑封禅,但他现在毕竟是吞佛童子。异度魔界宿敌在前,不多刺几剑让吞佛暂时失去行动能力,怎么对得起被魔界所害的同修好友。浮屠尽墨杀锋锐不可当,雪非焉似乎将对蓝衣蒙面人的恨意撒在吞佛身上,两人以伤换伤各自遍体鳞伤,完全失去雪非焉平日里飘逸儒雅的战斗风格,更像是孩童拿着竹枝胡抽乱刺毫无章法。

眼见众人伤势皆剧,短暂调息完毕的灵心异佛终于恢复了些许力气,他艰难地站起身,元功再提释放自身佛气逼退异邪大军,好让元元心腾出手来释放空间漩涡,三人在众目睽睽之下全身而退。

……

“可恶!还是没能守住花树。”元元心背着内伤沉重的灵心异佛,扶着伤痕累累的雪非焉走在荒野上,一边恨恨地怨叹,一边忧心忡忡地关心道,“弦上玄,坚持住,我们马上就到定禅天了。”

“元元心……吾……”异佛又呕出一口伤血,“吾需要纯净的佛气调息伤势……巩固师弟元神……”

“啊?是异佛,那弦上玄?”元元心大感不妙。

“月华倾颓,灵根被断,师弟赖以寄生的元灵归宿被毁,他已暂入休眠……”

“休眠?”雪非焉满身剑伤,更有未愈的内伤扯动|脏|腑生疼,但他好像没事人一样,虽然脚步颠颠簸簸行走困难,意识依旧无比清醒。“你们果如传闻那样,是两个人?”他怀疑地瞅着佛者的脸,一模一样的脸,眼神与神情却截然不同,弦上玄桀骜自信,精明善谋,异佛温柔和善,随|性|宽容。

“这位朋友,多谢你仗义相救,你也伤得不清,先到定禅天再说吧。”元元心打断话题,嫌雪非焉走得太慢,直接将他扛起,火急火燎冲向定禅天。

定禅天中,群侠齐聚,都在等吞佛前来破佛脉时将他擒获,谁知等来的却是自己的同志。身上的伤容易治,虚弱的元神却难修复,被安置在琉璃天池的灵心异佛,在净琉璃菩萨和嵯峨佛子双重佛力加持之下,很快将内伤修复七八分,元功恢复之后再次运出佛言枷锁稳固师弟元神。灵力共振的冲击不可谓不重,所幸弦上玄先前已脱离与月华树的佛气依赖关系,道印回身之后更多依靠自身孕化的道气来维持魂力,终究天意眷顾,不至树毁魂散。

琉璃天池中,煌煌佛气下,竟有沛然道气充斥整个定禅天,除素还真之外群侠无不诧异,但大家更关心吞佛为什么会去云渡山毁花树,而非来定禅天或圆教村破佛脉。只有雪非焉,他不肯接受治疗,顾自一动不动立在天池边,目不转睛地盯着池中的佛者,心中疑惑丛生百感交集。

若说第一次见面时,似有若无的道气令雪非焉对佛者一直心存疑虑,今日这无可辩驳的同源道气,非是外力灌入,分明自发而生,弦上玄又非眼前所见的佛者本人,而是一条元神……如此强大的元神,这数百年间在苦境叱咤风云,甚至领导中原正道筑下诸多功绩,他究竟是谁,会是他吗?有可能是他吗?

“吾等佛力无法助师弟修复,但师尊行踪成谜,只有师弟知晓,当下情况紧急,只怕远水救不了近火。”灵心异佛无奈叹道。

“劣者先前研究过残魂回归之法,探知凝魄丹也许能凝聚残魂,使元神得到修复。”素还真分析说,“但凝魄丹出自西苗地区,翳流被灭之后消失无踪,当世恐怕只有一人能得此丹炼法。”

“是谁?吾马上去找!”元元心焦虑地问。

“让劣者带异佛前去吧,诸位还是留守定禅天。吞佛不知何故毁去树灵,好在云渡山地脉未损,但不知何时会进犯定禅天,此地仍须顾守。”

“此地有吾与叶小钗,菩萨与佛子也会安然无恙,你放心带人前去。”谈无欲自信地说。

“吾要一同前往。”雪非焉强撑着伤躯,扶着琉璃天池的池边慢慢踱过来。

“雪非焉,你受伤沉重,就与劣者同行,正可一起治疗。”

“还有吾!”

元元心非要跟着一起去,不肯帮忙留守定禅天,他似乎觉得弦上玄安危比什么佛脉重要多了。甩是甩不掉的,素还真只好带大部队一起下岘匿迷谷,当然没忘了事先准备见面礼,以免老朋友|毒|舌|刁难。

……

“啊哈!素大神人下崖了!阿九快啊!快准备香茗!”慕少艾夸张地哈哈大笑,难得见他健步如飞地出来亲自迎客,却是让素还真一脸窘迫。

“药师……”素还真无奈地说,“伤者为先,我们之间的约定稍后再谈未迟。”

“好啊,没问题,素贤人亲自送来,天大的面子,药师吾自会好好医治。”慕少艾笑着,舒坦地抽了口水烟,示意元元心和阿九把伤者送进药庐等他把脉。

“先医治他。”雪非焉不肯就医,目光紧紧注视着已入禅定的佛者,未有片刻移开。

“不听话的病人吾一个都不医。”慕少艾可不惯着他,拽过雪非焉的手腕,一搭上脉,伤势立刻暴露身份,但雪非焉全副精神都在佛者身上,完全没注意到自己还是雪非焉的装扮。慕少艾与素还真对了对眼神,提醒素还真此人身份有异,但见素还真了然的模样,便没有多说什么,招呼阿九过来替雪非焉包扎外伤,再去煎一副与之前一模一样的掌伤药给这个人。

“药师,凝魄丹之事可有头绪?”素还真忧心地问。

“素还真就是素还真,连凝魄丹都知道。”慕少艾调侃道,“那你也该知道吾炼不出此丹。”

“什么?为什么炼不出?”元元心着急地插话道。

慕少艾挑了挑眉,看了看这个比伤患自己都着急的少年,“因为少了药引,除非翳流之主重生,否则谁都不知药引是什么。”

“翳流之主又是谁?”

“元元心。”素还真抬手按住元元心,示意他稍安勿躁。“药师,弦上玄状况危急,只怕等不了许久,是否有替代办法?”

“这嘛……”慕少艾摇头晃脑思考了好一会儿,“吾手头还有些药|丹,可助他暂时调复元神。在药|力耗尽之前,要么找到凝魄丹,要么获得能修复元神的同源灵气,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目前只能如此,有劳药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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