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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龙鳞风采】

奉师尊太学主之命,前来查看身中神儒玄章的那名闯入者后续是否有异,这本是一件最简单的工作,但疏楼龙宿却遇到了他此生第一个难忘的奇葩……

他们师徒三人原本在一处人迹罕至的灵地学习破解神儒玄章,未料竟有人能无声无息通过太学主设下的儒门禁阵,更在儒门至音神儒玄章面前若无其事地合奏。太学主担忧之余更是忌惮,只恐来者用空耳听到的玄章出去蛊惑人心,只好派最怕麻烦的龙宿去解决麻烦。没办法,谁叫他的另一个徒弟弦知音过于心慈手软,平时连一只蚂蚁都舍不得踩死。万一偷学者真将玄章用于私心邪念,必要之时只能采取极端手段。

跟踪这种事情实在不适合华丽无双的疏楼龙宿,他对于玄章外泄似乎并不那么担心,反而对那个人本身更感兴趣。若非是真听懂了玄章所发之淑世宏愿,断不可能合得如此天衣无缝,连曲中真意都对上。更何况,就目前观察,那人还是个玄门的少年道生,哪来有此能为可透彻理解儒家深层理念呢?

龙宿并未刻意隐藏踪迹,就这么大摇大摆,信步闲庭地在后方散步。有这么个移动的珍珠匣跟在身后,瞎子都能看到吧,玄鸣涛再受苦境气压影响也不至于真迟钝到那种地步。苦境这种闪瞎人的珍珠匣只此一份绝无仅有,那便是全境绝对的首富——疏楼龙宿大人。

当玄鸣涛察觉到龙宿在周围后,第一反应感觉像中了五百亿的世界级彩票,但又不能确定龙宿的来意,也有可能只是路过呢?一种路上偶遇爱豆的错觉。依照龙宿一贯的作风,绝不可能亲自来跟他这种无名之辈交涉,得想个办法跟龙宿大人说上话。大墙头还是其次,关键有龙宿当靠山,这辈子衣食住行都不用愁了,搞不好还能惠及连烛火钱都紧张的玄宗?(亲师门就是不一样!)

和风垂柳,繁花遍地,流水潺潺,苦境最危险,最不可以急急而奔的小树林倒也别有风味。玄鸣涛缓步其中,心中早已拿定主意,伪高手范又端稳,一步一吟道:“蜉蝣子,天地依,水波不兴烟月闲。”他在等龙宿接下阙,但见龙宿没有搭话的意思,只好自己接着念,“忘尘人,千峦披,山色一任缥缈间。后面这位先生,觉得吾此辞如何?”

玄鸣涛停下脚步,负手而立背对着龙宿,努力在转身面对大墙头之前管理好自己花痴的表情。好歹修道多年,这种场面以后还很多,一定要稳住!

“不差——”龙宿本无意跟踪,更毫不掩饰自己的意图,堂而皇之地摇着珍珠扇缓步行来,“想不到仙长除了精通音律,文采亦是不俗。”那一口大舌头儒音实在太过耳熟,玄鸣涛差点激动得笑出来,赶紧抿嘴克制住自己。

“那首至美乐曲原来是先生所奏,难得知音,何不早来相见。”玄鸣涛抓紧机会,管理好表情后转身神色如常地对龙宿说。

“非也,乃是吾之师尊,学海无涯太学主所奏。”龙宿不为所动地轻轻摇扇,“仙长过耳不忘,才是乐中圣手。”他虽然吹捧,脸上却无丝毫赞美之意,仍是一贯的高傲。

“赞谬,有其师必有其徒,更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之说,想必先生琴艺更在令师之上。”玄鸣涛谨慎地戴高帽道。

毕竟现在的龙宿还充满着不稳定性和危险性,还不是那个经历苦境世事磨洗后,会顾大局,温和善良又好说话的龙宿,跟他交谈必须多一个心眼。但……那又如何呢?

‘我就是要把所有的真心真性都摆在你面前又如何?哪怕被利用,我也愿笨得彻底。反正最后,你终究还是会做回最初的你,只是单纯的你,世间独一无二,最华丽无双的疏楼龙宿。’

“吾虽然华丽无双,但汝怎知吾琴艺也绝世无双,说不定吾只会——吹箫。”龙首翻扇挡住半张脸,语气调侃地说。

“哦?巧了,正好吾琴技比操笛更佳,不如共奏一曲如何?琴箫合鸣也是人间美事。”玄鸣涛难得自信,在龙宿探究的目光中解下背上桃花琴。这口木琴在龙宿看来自是毫不起眼,但是墨尘音所赠,情义无价。

柳下翻袖随意而坐,玄鸣涛先拨弦开调,空间霎时宁静,龙宿一听便知是行家里手,正想亲自一试玄鸣涛能为,也不推却,信手取出一直随身携带的紫金箫吹奏起来。与其说是合奏,不如说是一场没有硝烟的乐斗,两人皆以君子约定只斗音,不斗力,是以并未灌注真元于乐器之上,只以音律进退拉锯,牵扯羁绊。

龙宿自然步步紧逼欲探对方深浅,无奈玄鸣涛心念早定,毫无保留地将自己对龙宿的仰慕之情倾泻而出——从喜欢上剧中的疏楼龙宿,不解他为何明明拥有一切,还要追名逐利而成嗜血者,直到渐渐读懂他的任性不羁,至后来成就真正无需世俗评断而依旧耀眼夺目的深海龙珠。

琴中尽是令人动容的至情至性,龙宿隐藏内心深处的温和与深情仿佛被一夕挖掘出来。那些目前还包裹在自负与傲慢的利益计较之下,不愿与任何人分享的,自认为是弱点的善良品质。

‘不管你是什么身份,不管你做了多少任性的事,你就是你,是我最华丽无双的咻咻大人!’

宗主师尊早说了,这就是个十足的痴人,能为自己所爱赴汤蹈火而坚不回头,怎么样都治不好了——玄鸣涛弹拨之间更显坦荡磊落,一颗真心昭然眼前。

世人绝不敢如此轻易地在陌生人面前表露心迹,是此人太笨,还是反其道而行的算计?龙宿自己也糊涂了,但他始终还是非常理智地保留了自己的想法与计较。逢人且说三分话,不可全抛一片心。这小道子太愚了。

多少有点失望,真心果然不一定能换回真心。不过好在玄鸣涛一直就是乐天派,一次不行就继续努力,总有一天能成功。现在打好关系,日后剧情发展到龙宿任性作死的时候,才好名正言顺跟着他一条道走到黑。

念念渴求,必有回响。虽然龙宿有诸多保留,但那纯粹至诚的感情还是在他心中激起层层涟漪,久久无法释怀。

“琴亦情,箫亦情,曲亦情,心亦情,人间有情,天地有情,情情无虚情,独你吾无情,岂不伤情矣?”曲罢,玄鸣涛故作高深地叹道。

“汝确吾知音人,却非知己者,相识时短,交浅言深。”龙宿收起紫金箫,再次恢复摇着扇的一派高冷。

“是,尚未互换称呼,确实交浅言深,是吾唐突。吾名唤玄鸣涛,道境玄宗的玄,萧萧剑鸣的鸣,琴曲涛涛的涛。幸会了,龙宿先生。”

“汝早知吾之名号?一句话交代了汝之来历出身以及兵器,仙长当真不怕吾别有居心?”

“哈,改用吾师兄的一句话。观测天机虽非吾之专长,不过,观想未来却是吾的专长。”玄鸣涛有模有样地重新负琴于后,半阖眼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动作,“吾有一提议,未知龙宿先生可愿与吾一赌?”

“说来一听。”龙宿虽半信半疑,现在倒也无妨与这位耐人寻味的小道生周旋一二。

“吾方自道境而来,对苦境人文地理完全陌生,与其不识道路浪费时间,不如你作为东道主,与吾一同游历江湖,也正可领吾见识见识苦境风情。一个月时间,游历之中遇到的任何事皆可为题,任你出三个难题给吾,若吾全部做到,便请你允吾一件难事。先生可赌否?”

龙宿不是脑子一热什么都答应的人,竟然思索了好几秒,才摆出一副‘这是你求我带你去逛’的为难表情勉强答应。

“仙长好自信,但三换一未免吃亏,吾也非占人便宜之辈。这样吧,三题之试,汝能做到几件,吾便允汝几事。若汝做不到,吾也不会为难,必当奉上苦境特产,好礼相送,毕竟仙长远来是客,华丽无双的疏楼龙宿不会强迫他人行难为之事。”

“先生当真慷慨,便依此约定!与友携手同游,实乃人生一大乐事,当浮一大白!此间无酒,不如——”

玄鸣涛随手用剑气削下一片柳叶,运气将柳叶轻擦过澄澈的溪面,柳叶浸润水分后旋而飘回,他并指接住柳叶,仰头饮下顺着柳叶而落的一滴水珠。

“清水代酒如何?”

龙宿轻笑一声,并不否认这个自来熟的友称,也取叶沾溪饮下甘露。

“君子之交淡如水,自当奉陪——”

……

‘不不不,我只是想装个逼,不是想跟你淡如水啊!咻咻大人别误会啊!嗷嗷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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