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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人间除名】

天际黑霾未散,赤红闪电依旧蹿腾,凄风呜咽,沧浪崖下云海比往日更加汹涌,浓厚的云气逸散至崖上,一片朦胧,正合玄鸣涛功体。慕潇韩停尸亭外,此刻更显气氛阴森,亭中玄鸣涛正在打坐调息,一旁白子墨辅以道元试图平复师弟紊乱的真气。突来三道脚步声踏进愁云惨雾的诡谲之中,一者焦急,一者震怒,最后一位似有定见,不急不缓。

苍竟也赶回了,还第一个走进沧浪亭,接替白子墨为玄鸣涛输元导气。莫非慕峥嵘正好跟苍一起抗魔才同时接获消息?这下棘手了,苍哥绝对不会坐视他开杀,该怎么办。

“是谁杀了吾弟?!”见到慕潇韩尸首,慕峥嵘暴怒异常,当下直欲将凶手碎尸万段。

最后来的紫荆衣不紧不慢摇着扇,凑近观察尸体,缓缓分析道:“真是好残的一剑,自背后透体而出,搅碎心脏,湘君应是毫无痛苦,即时死亡。”他说得风轻云淡,一副站着说话不腰疼的模样。

慕峥嵘怒气更升,紧紧握拳,浑身气劲凝聚,“慕峥嵘当天立誓,若让吾知晓凶手是谁,吾必将他碎尸万段!”

“东君请暂息雷霆,观湘君尸身萦绕魔气,必是魔将所为,当下魔祸正盛,报仇之事需与众人同为。”

其实苍一眼就看出那是明玥的剑痕,为玄鸣涛调息的时候更感应到他体内圣魔之气冲击加剧,肯定了此事必是小师弟魔气爆冲之下所为。既有魔气为证,当下便将事情推给魔界,以免坏了道苦联军的结盟。

慕峥嵘正想抱起慕潇韩的尸体回去安葬,却闻沧浪亭中一声低浅的呢喃——

“是吾所为——”

在场除了紫荆衣,无不诧异,苍和白子墨欲推责给魔界,想不到玄鸣涛却自己承认了。慕峥嵘震惊更震怒,立刻将慕潇韩放下,杀气腾腾回转沧浪亭。

“你再说一次!”

“杀慕潇韩,是吾所为。”

玄鸣涛收拢真气,睁眼缓缓起身,与紫荆衣目光交涉,两人便一个出亭一个入亭换了站位。

“东君,师弟他只是被魔气影响,并非有意为之。”白子墨急忙解释。

“吾就是有意为之——”玄鸣涛漫不经心地说,听得两位师兄更着急,气氛愈加紧逼。

“很好,惹动慕峥嵘的杀机,你会后悔出生在此——”激怒的慕峥嵘,气势震得山动地摇,一拳重击向地,另一手已提潇湘剑,“今日,吾兄弟同心,舍弟之剑,将饮仇人鲜血!”

“且慢,其中必有误会,请——”苍欲阻两人之战,但紫荆衣快了一步,将他拦在沧浪亭中。

“耶——苍,小师弟已经供认不讳,何来误会,我们不如在亭中泡茶观战吧。”紫荆衣不改从容,一边根据玄鸣涛之前给他的计划行事,谨慎牵制着苍,羽扇轻摇,开启沧浪亭内一早就布好的困阵,一边暗中凝气,准备助玄鸣涛一臂之力共除慕峥嵘。

苍突陷阵中,瞬间明白这是一场早就布好的杀局,紫荆衣与玄鸣涛竟合谋欲杀苦境道玄之人!大感事态不妙,拂尘急甩匆忙破阵,但同在阵中的白子墨却做出了更加令人意外的举动,他竟选择帮助紫荆衣加成困阵威能,不让苍破阵搅乱战局。

“是啊,无误会,只有——污秽!”

玄鸣涛第三次解封佛言枷锁,魔气再不受禁,松动的佛言枷锁竟有几分魔化,一股前所未有的圣魔之力直冲云霄,闷在空中的赤红闪电再也悬不住,纷纷降落直劈慕峥嵘。慕峥嵘提起十二万分的戒备,八卦心流与湘神篇同运,浩荡道气一抗天雷。运元再结阵,异化的佛字威力倍增,字字压制慕峥嵘功体,更让他在阵中气力消耗异常迅速。一边是煌煌圣气,一边是暗涌的魔气,搭配道佛双元,明玥灵气更溢,剑锋更锐,每一剑皆有万钧之力,却又轻巧得薄如蝉翼。

拳剑错落已过数十来回,慕峥嵘气力消耗殆尽,仍是不思稍退,仇眼直欲吞噬眼前人。

“神迎三光祭娥皇!震龙平云托!”拳剑同出,剑战天雷,拳挑仇敌,却不防,背后突来一掌凶猛袭身——是亭中的紫荆衣分心一掌相助,慕峥嵘真气登时溃散。

“孤注一掷,便要斩草除根,今日过后,慕峥嵘,人间除名——”玄鸣涛轻描淡写一语,手一摆,足剑顿地,早已埋在沧浪亭外的伏阵顿时开启,佛言枷锁反锁慕峥嵘四肢,令其动弹不得,圣魔之力在阵中越加增强,压力之重,逼人成狂。

“为何要杀吾弟!”自知死神降临,慕峥嵘纵使怒火中烧,也无力反抗。

“想杀便杀了。”玄鸣涛毫无波澜地回答,一边走过去将他身上八卦心流的拳谱取出,“有的人利欲熏心,吾仍愿意给他机会,有的人罪恶滔天,吾仍试着挽救。但人心,总是如此污秽,所以,吾只好,将污秽扼杀在萌芽阶段。纵然改变天数,有一杀一,有十杀十,有一万个,吾便杀尽天下。如此,你可瞑目了,去找你污秽的小弟共入轮回重造吧——”

“不可——!”

苍终于冲破紫荆衣和白子墨的双重阻挠回到现实中的沧浪亭,可还是晚了一步。同样的明玥剑,剑气从正面灌入慕峥嵘胸口,击碎心脏,切经断脉,骨络尽碎……赤色霹雳再降,将慕氏两人尸体焚为灰烬。

亭外已经不是平时爱笑爱闹的小师弟,而是如魔神一般一身杀意肃然的刽子手,炫黑的龙纹袍在萧瑟风中翻飞,明玥斜指,离土三寸,一手负于身后背对着众人。未散的圣魔威势压得空间凝滞,令人呼吸困难。

第三次散离的佛言枷锁无法自行收回,不再压抑滋长的双气竟然逐渐融合,眼前,是突如其来的强敌……紫荆衣也未料事态变化如斯,更惊愕玄鸣涛竟拥有圣魔之力,暗自盘算,欲提前抽退,但紧张的气氛,不容他临阵脱逃。

“你是何人?”苍即刻化出怒沧琴,琴身顿地,警戒倍升。

眼前之魔突然转身,明玥剑尖直指向苍。就是这一幕,当日武修会比试后,接剑之时所见的天机示警,竟是在此!

但走火入魔的玄鸣涛居然还存有人的感情,一见到苍,眼中出现一丝痛苦的神情,人性觉醒之刻,额间圣气倏然大作,又开始与魔气相互制衡,使得玄鸣涛头疼欲裂。苍抓住机会夺下明玥,汇同白虹作为两极阵眼瞬间开阵,将玄鸣涛困在伏魔阵中压住暴乱的圣魔之力。与此同时,紫荆衣也上前帮忙,以道云之气引导玄鸣涛恢复自我意识。

沧浪亭发生了重大异变,留守总坛的宗主当然发现异常,但等他赶到之时,杀戮已经结束。伏魔阵中的人渐复清明,在宗主的协助下,散落空中的佛言枷锁被逐一拾回,重刻玄鸣涛身上,只是经过三次解封,佛言枷锁已经残破不堪,仅余的佛力只能勉强维系意识清醒,但不断壮大的双力造成的肉身压迫,必须要靠玄鸣涛自己忍受。

见到半死不活的小徒弟,宗主气不打一处来,要不是还有其他弟子在场,真想一掌把玄鸣涛拍回别尘居封印起来闭关。

“厉害,真是厉害得强强滚,为师的话你当成放屁?!”宗主气得爆了粗口,“你为什么不跟姓慕的一起死死比较痛快?!”

“徒儿……咳咳咳……不敢让师尊……咳咳……白发人送黑发人呐……”玄鸣涛勉强忍受头痛,虚弱地从地上爬起来,白子墨忙扶住他,忧心忡忡地向各位师长解释前因后果。

“哼,还会逞口舌之利,看来伤得不够重!一口气杀了苦境道玄两名德高望重的领导者,为师是要骄傲吾的小徒弟长出息了,还是大义灭亲,将你交给苦境联军处置?!”宗主横眉怒目,胡子都气得发抖。“获得力量的感觉很好是不是?让你爱不释手了?宁愿入魔也不肯听师尊的话?怎样?还想杀了你最亲爱的大师兄吗?”宗主一把把大徒弟拉到玄鸣涛眼前,苍愣神当下,只见玄鸣涛表情愈加痛苦,抱头蹲下蜷成一团。

“宗主,吾认为还是先医治,等他好转再骂不迟。”紫荆衣一脸真诚建议道。

“免你提醒!”宗主恨铁不成钢地泄了气,自袖中取出一尊小金佛,“唉!苍,你带臭小子去苦境圣域,帮他稳固佛字锁链,顺便向万圣岩求助,请他们出兵一同对抗魔界。”

“吾这就动身。”苍点晕痛苦的玄鸣涛,将他负于背上,带着信物即刻赶往黑暗道。

“紫荆衣,你负责此事后续,务必将双慕之死推给魔界,造势让苦境联军同仇敌忾一同抗敌。”

“宗主还是一贯老谋深算。”紫荆衣似笑非笑地恭维道。

“难不成你真想将小子交给苦境联军分尸吗?”

“当然不行,自家的老弟纵有错,也轮不到外人动手。”

“爽快!等臭小子痊愈,再好好教训!白子墨,将此地处理干净,你作为慕潇韩那支援军的一员,可作目击证人,同紫荆衣一起佐证。”

“弟子遵命。”

……

前往作证的路上——

“紫师兄,他托我转交与你——”

两本秘籍纳入袖中,紫荆衣心情颇佳,连夸白子墨晓分寸,懂应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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