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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终曲Ⅱ】

就在玄宗各路人马忙得团团转时,魔界也没闲着,但银鍠朱武领军前往攻取麒麟穴的队伍,却被转挪阵法莫名移到了西北花海之地。他们遇上正在执行任务的吞佛童子,眼见天座的队伍也被莫名转走,朱武不得不领军折回,两地距离甚远,一来一去耗费不少时间。而且麒麟穴本就被掩藏得很好,要破阵还需废不少功夫。

……

“东海岸是假!花地也是假!”金鎏影怒气冲冲地直往跳峰赶。

“跳峰若破,他们会怀疑吾!”

紫荆衣欲拦,却阻不了已经狂乱失了理智的金鎏影。赌上一切连破两处,两处竟都为假。若跳峰是真,玄鸣涛岂非性命不保?紫荆衣无奈一声长叹,尽最后努力再保跳峰,可是……金鎏影没有给他留任何喘息余地,云龙斩一挥,跳峰便被削去半个山头,刀气直冲山脉,顿时地壳震动,产生剧烈地震。然而不多时,地面又恢复平静……

“跳峰竟也是假!真是好手段!”金鎏影化光疾驰,直冲月华之乡。

紫荆衣愣愣注视被毁灭的跳峰,心中五味杂陈。

‘好友……原来你未曾信任吾……也幸好……你未曾信任吾……’

……

云台之上,忍受切骨之痛的玄鸣涛感应到跳峰被破,不由一阵心寒——

‘荆衣……你还是负了我……’

“请三位全力加速进行,务必赶在真灵地被发现之前开启封印。”

忍痛说出请求,三位异人功力再催,神封大阵终于彻底开启,自然界所有压力突然压在身上,压得玄鸣涛肝胆欲摧。

……

金鎏影疾速赶到月华之乡时已然晚了一步,月华之乡的封印已经开启,麒麟穴与舍生道乃是龙潭虎穴根本破不了。意识到自己计划彻底付诸流水的金鎏影更加震怒,刀气挥斩却再也劈不开已被纳入赦天神封之中的月华封印。

“事到如今,已然败露,不如速速离开道境。”随后赶来的紫荆衣见封印完好开启,心中竟有一丝欣慰。

“只好如此。”金鎏影忿忿再瞪一眼封印,“幸好吾在苦境早做下退路安排。”

在其他人发现之前,他们两人很快避开魔界追兵离开道境。经过玄宗云台时,意外发现云台上正祭天开阵的玄鸣涛,金鎏影突然冷笑一声。

“天助吾也!”他停下不走了,原地捻印念咒。

“做什么?”紫荆衣察觉不对,警惕地问。

金鎏影并不作答,专心念咒。

大阵之中,玄鸣涛正全力引导体内双气,突然配剑明玥不自然地抖动起来,在众人未及反应之刻自动出鞘,竟一剑刺向玄鸣涛心口。一瞬间的力弱,剑身魔气顺着伤口|钻|入|体内|包|裹心脏。

“代宗主!”剑僧玄莲焦急地关心道。

“哈,不是紫霞之涛就是明玥吗?我顶下的劫就该我来受是这样吗?”

心口之痛比不上肉身剧痛,剑身魔气竟被他本体魔气吸纳融合,双身血咒也被瞬间卷入魔气洪流中消弭殆尽。

“速速推动封印然后离开,吾马上就控制不住魔气了!”

任明玥贯胸,玄鸣涛倏然站起,沉声喝退三人。此时,天旋地转,天际突然出现巨大血色漩涡,搅动风云急涌。

“快走!”

醒恶者还想说什么,但他看得出赦天神封开始了,保命要紧,当下即刻消失,另外两人叹息一声也同时离开现场。云台周围升起巨大气罩包裹大阵,阵中唯一的人承受天罚降下的一切……

……

“够了,快离开!”

大阵起了剧烈变化,紫荆衣以关心为由打断金鎏影继续念咒,拽起金鎏影手臂硬是将他拉走。再晚一些,他们就遇上赭杉军与墨尘音了。

受伤沉重的赭杉军在墨尘音的搀扶下终于赶到总坛外,却见到了云台上开阵的血|腥一幕……

……

“师尊,玄宗何时有护山气罩?玄涛与赭杉他们俱未回归,若是气罩升起,他们在外岂不危险?”

越看越不对劲,苍再也无法保持沉默,直接寻问老宗主,老宗主却一直抬头看着天不言不语,神情是从未见过的平静。

渐渐地,天空变了颜色,血红满天,庞然漩涡笼罩道境。再过几刻,巨大雷闪划下,一道道雷击像是上苍狂怒,振聋发聩地略过天际。

“师尊?!”

“站住!你若再行一步,吾便即刻自尽在你面前。”

苍愕然地看向师尊。

“这是吾答应他的第三个条件。”老宗主竟过去牢牢抓住苍的手臂,“不论发生何事,玄宗道脉不能无人传承。”

不知外面发生何事,不知好友们生死状况,一句玄宗全部人的安危,压得苍无法离开,只能困守原地。唯一能做的,只有不停焦虑地观察几位好友的命星,以及那个没有命星只有一团气云的小师弟。

……

还没来得及破开麒麟穴封印,天雷已经降下了,而且像是算得刚好,直往魔界方向。朱武见状即刻回师,终于在天雷把魔界全灭之前及时赶到。

伏婴师也已及时赶回,鬼族在天雷殛顶之下死伤无数,九祸指挥着剩余诸魔撤往魔界深处。无人守护的天魔池血池翻涌,历代魔皇之灵幻化而出纷纷守护魔界,哪怕用魔魂挡住天雷,也不能让任何力量破坏天魔池已然修复的魔元气罩。但天雷之下突然大雪纷降,又是那相同的红雪,好不容易有些许生机的银鍠云河再度绝了气息。

突如其来的天罚让所有魔措手不及,上一刻还在计划着如何进攻玄宗,下一刻满城哀鸿。鬼族众人在战神带领下贡献所有功力,欲集众人力量对抗天雷。但天雷越来越密,越来越强,轰然斩断了异度魔龙的脊骨,魔界瞬间塌陷。朱武燃起全身魔元,奋力开启赦天逆乾坤魔阵,将自己所有的力量全部灌注断层之上,甚至不惜让自己魔气耗尽陷入沉眠。即使如此,断层还是不断崩塌。一直在魔界养伤的袭灭天来此时竟挺身而出,逆转的佛气形成弥天之邪,锁链加身,一力负起庞然断层,硬生生截止了断层继续下坠。

天灾未停,后劫又至,因天雷损失众多兵将的魔界又迎来剧震,魔龙之躯所形成的魔界,似在被外力强制从道境土地上切割出去。阎魔重伤未愈,袭灭拉断层无法分|身,朱武救魔界已入沉眠,玄影病体严重无力回天,九祸一人独木难支。她的长子螣邪郎也随朱武同时献出功力陷入沉眠,魔界瞬间宛如空城。九祸当机立断,在魔界被彻底封印的前一刻,给仍在外执行任务尚未回归的吞佛童子传讯,即使魔界被推离道境,来日也能再谋复出之机。

……

天雷当然会刚好劈向魔界了,因为玄鸣涛正以自身为引,引导天雷往魔界方向流。孤独的献祭者,幸好阵外还有两位师兄陪伴。总坛被护阵围绕无法进入,云台中也充斥乱流无法靠近。

风割肉,火噬身,雷敲骨……无声无息,撞入眼中的震撼,深深刻在赭杉军痛苦愧疚的心上。但上天不允许他们多停留片刻,尚未回归魔界的巡逻部队奉伏婴师之命又追杀而来。伤势再难压抑,魔气骤然爆发的赭杉军再也站不住。墨尘音忍痛抉择,背起赭杉军,回头再望一眼已被漩涡卷上半空的师弟,含泪重叹一声,发足狂奔直向黑暗道而去。恍惚中,见得云台飞出几道光影,随后下起了漫天红雪,光影没于大雪之中不见了踪迹。

……

“赦天神封开启了!师尊,这是怎样一回事?”

三道灵地封印之气蹿升,加之外围变化,再迟钝的人也感觉得出必然发生大事。老宗主沉默无言,抓住苍的手丝毫未有松懈。

“明日才是天启日,为何变成今日?玄涛一人之力,如何开启神封?师尊,究竟为何?”

“为了什么你不知吗?”老宗主终于开口,像是全身力气都被抽空似的疲惫不堪。“他曾说,吾从来不明白他真正所求为何,吾看你也不明白。”老宗主仰头望天,天罚仍未止歇,那代表着魔界的终结,也代表着这一世缘分的终结。

“赦天神封原须四方封印才能开启,鸣儿早算准赭杉守不住东海岸,就强行以掩命术转移了东海岸的灵地,以自身为最后一个封印点,保全整个玄宗能被全部推入异空间而不受丝毫损伤。”

在场众人闻言惊诧不已。

“天启日,是吾所提,他需要一个足够骗住你的特殊日子……所有布局,除了为迷惑叛徒,也是为瞒过你与赭杉。从一开始,选你做启阵者便是吾的策略,目的为了逼迫鸣儿自愿牺牲。他不仅接受了双尊之力,连青魂珠中师兄所留的功力也一并吸收。因此拥有三尊之力的他,可以圣魔之气独立开启赦天神封。”

“所以……自始至终,吾……吾只是一个幌子?”苍痛心地紧紧捏拳。

“吾不会说抱歉,赦天神封是师兄的遗愿,也是鸣儿为了守护你们的决心。”外围护罩围拢的速度越来越快,神封马上就要结束了。“此后封云山脉会永远消失在道境,但所有一切皆不会改变,所有人能在另一个空间重新开始生活,封云山脉居住的百姓也能得到长久的和平。”

越是如此说,众人心中越难过,万圣岩众僧甚至就地开始念起大悲咒。

“苍儿,他是不是叫你放下他呢……”

再惊愕,苍闭目说不出话,良久才吐出一句微弱的自言自语:“吾竟迟钝如斯……”

这时,护罩竟出现剧烈波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过去。只见护罩即将合拢之际,一道耀眼光芒穿透护罩,疾向总坛阵眼射来。苍下意识地举手一接,掌心一阵剧痛,浩光渐淡,赫见雪玉翎簪刺穿手掌,早前预见一幕竟是此时!外围护罩完全合起,整个封云山脉剧烈震荡,晴朗的天空渐渐消失,取而代之是一片苍茫星海。

掌中淌血染红了整支玉簪,老宗主终于放开苍的手臂,颓丧地瘫坐在地上。总坛陷入一片悲伤之中,谁都不想说话……

“道魔大战……就此暂告段落……众人……收拾悲伤,各自回去疗伤休养……”

现场唯一说话的人,分明是此刻最悲伤的人,他声音中掩不住的伤痛,强撑着精神分配众人重建工作。被簪子刺穿的手掌不断流着血,他却仿若无感,拂尘背身,离开的脚步有千斤重,离开的背影比寒冰更寂寥,一步一步,缓缓向护罩边缘而去。

下雪了……封云山第一次落下红雪,山间再也见不到一点雾气,好友们的命星仍在,只是那团气云消散了……原来那团气云从来没遮掩过周围命星的命数,而是一直护着它们,气云消散后,命星虽然更亮了,却也失去了守护的屏障……

站在护罩边缘,到此为止了,赦天神封把封云山脉推入异空间,却唯独落下了湛天峰。一步以外原本该是别尘居,一步以外现在是星河云海……苍独对无边星海,紧紧握起被刺穿的手,这一点伤痛,原来也能痛彻心扉。

“好友,气云散了,不代表你就此消亡。吾相信,你只是累了,不愿再陪吾走这条辛苦艰难的路。没关系,你自去逍遥天地,今后一切,苍会一肩担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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