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吴悔的支持,王大敢更加坚定了参军的想法,又回过头来问吴悔的打算。吴悔叹了口气,苦笑道:“能有什么打算?我这身子说是弱不禁风也不为过,难道跟你一起去伏虎军?”
王大敢道:“悔哥儿读过那么多书,又是个极有主见和想法之人,做个文官也不错嘛!在整个左州范围内,让你父亲帮你安排条路子,想必都不难吧?”
吴悔道:“新皇登基三年来,于朝政方面丝毫不作为!之前朝廷还仅仅是文官武将间不对付。可现如今,光文官内部,都是党争不断,相互倾轧!如此乌烟瘴气之局面,我才懒得去掺和!”
王大敢听罢立马回道:“悔哥儿这话我不赞同,为官之道,不应过于在意这些,以民为本才是首要的!只要能做好分内之事,造福百姓,这官就做得值得!况且,悔哥儿若是现在去做官,肯定是个芝麻小官!那些党争勾心斗角之事,离你还远嘞!”
“这话说得好!大敢,你这一席话属实让我对你刮目相看。不过暂时先不说这些,我今年可能要娶亲,先将眼前事处理完再说吧。”
王大敢听罢吃惊的说道:“什么,娶亲?什么时候的事?哪家的姑娘?你小子之前可没给我透露过任何风声啊!”
吴悔笑道:“你急啥?我只说有可能,目前都还没定下来!”吴悔便将自己和严瑞女儿的事情说与王大敢听。
留在王大敢那儿吃了午饭,吴悔便起身离开云起镖局!回家路上,走到主街道,吴悔一直在思索下一步的打算,王大敢早上关于为官之道的言论也在他脑中盘桓!走到转角处,吴悔无意间看到路边墙角处坐着五六个衣衫褴褛的乞丐,每人脸上都很脏,看不清容貌,但观其身形,恐怕比他自己还要小几岁!吴悔心想:新皇昏庸无为,这几年百姓生活大不如前,天下不知多少这样的可怜乞丐!大敢说得对,我若为官,只需造福百姓,便是值得了。
想到此处,吴悔心中似乎做了决定,打算回头将想法告诉自己父亲。当下便不再思索,便走到乞丐们身前,准备施舍一番。许是习惯使然,又或是为了讨好别人,每当吴悔将银钱放到乞丐前面的铁盆里时,都会听到一声非常稚嫩的“谢谢老爷!”但当吴悔施舍最后一位乞丐时,却脆生生传来一声“谢谢少爷!”不难分辨,这是一个小丫头。
不知是因为小丫头纤细而略带颤抖的女声,还是因为她那不同于其他乞丐的用词,总之,这引起了吴悔的注意。吴悔将目光停留在这个丫头脸上,毫不嫌弃的用手抬起她脏黑的下巴,好看清她的脸!虽然小丫头满脸污垢,但还是能隐约看出那清秀的五官,这张脸的姿色绝对不差。
吴悔顿了顿,随后露出温暖的笑容道:“别人都唤我老爷,你为何唤我少爷?”
小丫头丝毫不胆怯,直视着吴悔的双眼说道:“您看起来比我大不了几岁,肯定十分年轻,怎么能唤作老爷呢?”
吴悔听罢笑了笑,这小丫头倒是有点意思!又见她衣衫褴褛,衣服既单薄又破旧,心想:天下乞丐虽多,但大多为男子,像这样的女乞属实罕见!看她纤细柔弱,平日如何与其他男乞争抢食物银钱?
想到此处,吴悔又将目光望向小丫头,凝视了许久。他突然开口说道:“你信我吗?”
“我信你,少爷。”没想到小丫头想也不想,直接回道。
“那让你不再乞讨,跟我走,你愿意吗?”吴悔接着说。
小丫头再度抬起头望向吴悔,短暂沉默了一瞬,随即开口:“愿意。”
吴悔闻言笑道:“你都不问我是干什么的,就敢跟我走?不怕我将你卖到妓院去?”
一直面无表情的小丫头突然笑了,那笑容如大苏朝最绚烂的紫兰花,仿佛能使人振奋!随后她便说道:“我虽然不了解您,但我觉得您不是坏人,我愿意跟您走!”
吴悔听罢不再多留,转身说了一句:“阿贵,带上她一起走!”说罢便回家了。阿贵有些不知所措,怎么自家少爷突然间就要带回一个小乞丐啊!不过眼看少爷已经远走,阿贵也顾不得多想,赶忙带着小丫头跟了上去。
回到自己的屋子,吴悔对着阿贵说道:“你带她先去吃一点东西,换身干净暖和的衣服,然后将她交给夫人,夫人会安排她的。”阿贵应了下来。
随后吴悔又语气温和的对小丫头说道:“你先放心去洗个澡,吃点东西,一切自有夫人安排。夫人是我的后娘,人很好,你不用担心。”
小丫头乖巧的回道:“知道了,多谢少爷收留。”随后便由阿贵领走了。
屋子里只剩下吴悔一个人,他才觉胸口发闷,且身体十分疲乏。心中感叹:自己这副身子不是一般的弱啊,虽说风寒已经痊愈,但外出半天,体力还是支撑不住了。于是吴悔回了里屋,睡觉休憩。
没想到吴悔这一觉直接睡到了傍晚时分,天都快黑了!醒来后,吴悔感觉身子好了很多,想着晚饭该做好了,便下了床。
刚走到屋门口,吴悔就发现一位身着侍女服饰的女子站在门口!吴悔愣了一会,才认出这女子正是自己中午带回家的小丫头。
都说人靠衣装马靠鞍,此话不假!小丫头换了干净合身的衣服之后,散发出的气质和之前那个瘦弱纤细的小乞丐简直是天壤之别!更加让人眼前一亮的还是她那洗净的脸,没想到这丫头面容如此清秀!五官精致,皮肤白皙,美丽大方,给人的整体感觉完全不像是一个丫鬟,倒像是哪家的大家闺秀。
小丫头见吴悔在打量着她,便轻声唤道:“少爷。”
吴悔这才回过神,道:“你怎么到我这儿来了?去见了夫人了吗?”
小丫头道:“回少爷,见过了。赵夫人了解情况后就派我过来做您的侍女服侍您!”
吴悔听罢一愣,心想:后娘这是什么意思,怎么让她做我的侍女了?待会去吃饭时问问她。随即又望向小丫头,便发现洗漱打扮之后的她身材极好,该有的都有,浑身上下散发出一丝成熟的女人气息,全无最开始在大街上见到时的小女孩模样。便又想到:难不成后娘看我长大了,要她给我暖床?随即哑然一笑,自己这是想到哪儿去了。
小丫头见吴悔一个人在那沉思,后又突然发笑,觉得奇怪,便开口道:“可是我让少爷为难了?如果少爷不想我做您的侍女,没关系的,我可以马上离开。”
吴悔这才回过神,温柔的笑道:“当然没有,我愿意你做我的侍女。”
小丫头听罢面露欣喜和感激的表情,回道:“是,少爷,奴婢一定好好伺候您!”
吴悔突然想到还不知道她的名字,便说道:“还没有问你叫什么呢?今年多大了?”
“回少爷,奴婢今年15岁,没有名字,因为幼时单薄瘦弱,形如树苗,父亲生前就唤我小树苗。”小丫头道。
“小树苗?这是什么称呼?怎有如此父亲,自己的女儿连个名都不取?”吴悔道。
“奴婢从小是父亲从山脚捡来的,父亲是个猎户,独身一人,又没甚文化,不会取名,见我自幼矮瘦纤细,如小树苗一般,便直接唤我小树苗,后来就叫习惯了!不过父亲三年前上山猎鹿时被鹿角戳穿身体,便去世了。这三年来,奴婢一人在整个左州流浪乞讨,有无名字早已不重要了!”小丫头面露一丝哀伤,缓缓说道。
吴悔闻言也不由一阵感叹,原来不是亲生父亲!这女子从小便是孤儿,也是命苦!随后又道:“愿不愿意我给你取个名字?”
小丫头听罢,神情恢复正常,并且面上带有一丝期盼,说道:“奴婢愿意!”
吴悔温柔的目光望向她,内心却不自主想起白天她在街上乞讨时被寒风吹得瑟瑟发抖时的样子,思索半刻便说道:“你以后就叫冷冷吧!冷热的冷,怎么样?”
小丫头听后想了一瞬,随即甜美一笑,说道:“回少爷,奴婢今后就叫冷冷!”显然她很喜欢这个名字。
吴悔见她满意自己取得名字也很高兴,便说:“你喜欢便好。对了,以后和我说话别动不动就什么‘回少爷’‘奴婢’之类的,自然些,我这没这么多规矩。”见冷冷应了声“是”,吴悔便不再多说,出门去前院厅堂吃饭了。
一进厅堂,吴悔便看见后娘赵婉领着8岁的吴飞歌也刚入座,不过父亲吴中兆还没到。赵婉见吴悔来了,笑着说道:“刚想唤下人去叫你来吃饭呢,没想到你已经来了。”
吴悔笑着回道:“劳您费心了!”便又转而去逗弄吴飞歌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没想到吴飞歌竟然不让吴悔碰他,气呼呼的说道:“不许碰我,臭哥哥!昨日说好今天下午陪我玩,可你又食言了!听下人说,你下午在屋里睡大觉呢,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