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有哥哥回来的惊喜，伴杂的还有对我无法融入这个家庭的失望。
哪怕是哥哥回来，家庭聚餐这种大事，他们都不会喊我一起来。
我低着头走到餐桌跟沙发的中央位置，对已经落座的父母开口。
“爸爸妈妈早上好。”
妈妈回答的淡淡的，爸爸低头看着餐具，倒也没想过要回答我的样子。
“嗯。”
语调一转：“小洛啊，你妹妹都已经来了，还不肯吃早饭吗？”
“早饭肯定是要吃的，不然哪有力气跑来跑去啊。快来吃点吧，这可都是王姨亲自做的你爱吃的菜啊。”
爸爸给了我一个眼神，我会意，朝哥哥那里走去。
“哥，我饿了，你陪我一起吃饭吧。”
我轻轻地拉住他的一只胳膊，小幅度的晃动起来。
果然，他生气的样子松动了许多，慢慢站起身，陪我去吃饭。
家里的餐桌是长方形的，我挨着哥哥坐，妈妈坐在我对面，哥哥坐在爸爸的对面。
“小洛啊，还没来得及问你，最近在国外感觉怎么样？妈这好久没跟你说上话了，心里急得慌。”
“是啊小洛，每次跟你视频你都不怎么喜欢说话的样子，在国外过得不开心吧？”
“外面哪儿有家里好，我跟你爸也想通了，国外医疗好，但人情味不重，大可以花点钱把那些设备医生什么的搬到国内来。”
哥哥低着头，一句话都不回爸爸妈妈，只顾着给我碗里夹菜。
“小洛，你……”
鹿洛打断他们的话，在整个大厅变得无比平静的时候，突然皱起眉看向对面的爸妈。
“软软对海鲜过敏，可是你们做了好几个海鲜。”
他的嗓音很好听，比泉水的声音听上午还要清澈，但是更朦胧一点。
两年没有听到哥哥当面说话的我，不敢在他们面前有异样，只是握紧了筷子，低头看着自己早已成堆的碗。
只有哥会担心我。
刘海微微挡住视线，我小心翼翼的抬头，正好看见爸爸尴尬得连手都无处安放的样子。
妈妈也一愣，似乎从来不知道我对海鲜过敏，但是她一点都不内疚，转瞬就开始忙着活跃气氛。
“哈哈……哈，是妈记性不好，给忘了，妈会记住的。”
“快，小洛，多吃点啊，这红烧肉我可记得你小时候都是抢着跟鹿阮吃的。”
她一直在给哥哥的碗里夹菜，就算提到我，也只是叫我的全名。
我也好想听他们喊我一回软软啊。
我一时间忘记低头了，看到妈妈给他夹菜这一幕，桌上的气氛变得有点怪异。
鹿洛可能看见我握着筷子时颤抖的右手，不用看都知道他眼里的关切。
“我早就不吃红烧肉了。”鹿洛冷不丁的开口。
“是吗？鹿阮你怎么都不跟妈说一声。”
可能是哥哥在场的缘故，妈妈没有对我发脾气，反而有意无意的展露她的友好。
但是，这种叫自己两个孩子的方式真的是很讽刺。
我心下想着，但是不敢吱声。
爸爸点开手机屏幕，扫一眼就关掉，沉声开口。
“小洛，我记得戴科医生来的时候说你总会不顾他的劝告去学习，是吗。”
“嗯。我想考研。”
“公司的事儿你已经做的很好了，学习的事儿我不许你太上心，这样对身体不好。”
哥哥没有回答。
我瞬间没有了胃口。
为什么到我这里只会责怪我，命令我好好学习。
“鹿阮，你就不能……”
虽然我脾气不大，但这不代表我没有脾气。
我真是受不了了。
客厅只有筷子摔在桌上发出沉重的声响。
是我发出来的。我没有摔碗，只是因为那里面是哥哥给我精心挑的菜，我舍不得。
看着对面那对夫唱妇随的人，我平生第一次对他们吼了。
“够了！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能别说了吗。”
“每天只知道管我的学习，从来都不关心我的身体，我的心情，在你们眼里，我只是一个帮我哥分担压力的工具！我到底还是不是你们亲生的女儿！啊？”
我说的变激动了，整个人都有点不受控制的发抖。
“爸，妈，为什么你们只会关心哥哥，不会关心我，为什么叫哥哥叫小洛，叫我叫鹿阮？为什么你们只会把我当成为了哥哥存在的机器！”
头发间的向日葵发夹因为剧烈的反应，顺着发丝滑到了我的刘海上，挡住我的一部分视线。
那两个人不知道在吵些什么，或者对我吵些什么，我已经听不清楚了。
我只知道，我不想再在这个让我痛苦的地方再待下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