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姜越站在办公室的一角,校长花白着头发坐在前面的办公桌旁,阴沉着脸又不敢发作。
他动动嘴,又把话咽了回去,观察我跟她的面部表情。
察觉到他的视线,我冷漠的望了回去,姜越不屑的冷哼一声,再盯着脚尖发呆。
过了半晌他才开口道:“你们两个,怎么打起来的?”
我们都沉默起来。
校长再次发问:“鹿阮,你说说是怎么回事?”
听到这句话,我猛然抬头,见到他欲言又止的模样,又低下头,不再说话。
抬头的时候,扯到脖子上被姜越抓出来的一道血痕,忍不住疼的皱皱眉,只能咬唇来缓解脖子上的刺痛。
校长见我不说话,盯着我们几乎快要发火,问道:“你们怎么回事,这是影响校规的……底子背景再深厚,也总不能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打起来吧……”
我继续沉默低头,盯着鞋尖,倒是姜越,本来沉默着,突然就开始张狂起来,好似刚刚被我打趴下的人不是她一样。
“怎么?你有意见?”气势开始强硬起来,反倒她成了老师,大大咧咧的走到校长旁边的一张办公桌前,翘着二郎腿坐下来,还顺便撩撩头发。
她确实长得很好看,给人一种惊艳的视觉美感,一看就过目不忘的那种,这也正是她平日里看起来威严的资本。
校长沉默起来,一张老脸由愤怒,到压制怒火,再到一脸谄媚,过程不到十秒。
望着他的脸,他明明没跟我对视,我却像跟他对眼看了一万年,因为我,莫名觉得他这一生,是极其的悲哀。
可能他以为我的身家背景并没有姜越的厉害吧,他变了脸,把矛头指向错误更少的我,断断续续而又违心的骂了我一顿,然而对她,摆着一副不情愿却狗腿到不行的姿态。
呵。
那些话,从某些意义上来讲,毁掉了我的一生,让我对以后,对世界的观念,有了一个新的认知。
“鹿阮……”
“鹿阮,你不能稍微让着点同学吗,啊?你都多大的人了,还像姜越说的那样,品德……败坏,还主动跟同学打架滋事,这样学校怎么容得下你……”
“鹿阮……”
“你倒是说句话啊?”校长说的红了脸,恨铁不成钢的看向我,好像想让我主动承认这莫须有的罪名。
我也不打算做这些无聊至极的东西。
我冷笑着盯着校长的眼睛,做出了平生最大胆的事情:我把凳子一踢,当着所有办公室师生的面,不再听他的絮叨,捂着耳朵出了办公室的门。
身后传来校长恼羞成怒的叫声,我光凭想象就能猜到他在众老师前出丑,丢了面子的样子。
“唉,拜拜了您嘞。”趁着现在的大胆,我皮肉不笑地喊出这句话,在他的叫喊声大摇大摆地往教室走。
“回来!鹿阮!你给我回来!”
“你要是敢走,我明天就让你退学!!”
退学?退学就退学,我只是转过来的而已,我可不信你的权势能大到把安怀顶尖女子学院的尖子生开除。
“行,随便您吧,反正您是势利眼,我管不到您。”我说完这句话,就听到校长当着一众老师骂骂咧咧的叫声。
下意识的回头一望,我发现姜越正面对着我,一脸复杂的看过来,脸上的不耐与憎恨都换了个样子,让我说不清楚看她的感受。
我回过头,心绪却飘了很远。
我想,我现在一定狼狈极了。站在卫生间的大镜子前,我能清楚的看到镜面里的自己。
扎起的马尾在争执间被散开,乱乱的披在肩上,额前的刘海也乱糟糟的,遮住眉毛,衣服上全是褶皱,特别是脖子上被抓的一道长长的血痕,还没有结痂,隐约还在冒血。
“嘶。”我疼得皱眉,打开水龙头,用冰冷的水洗把脸,再洗洗脖子上的痕迹。
看着那道血痕,我眼前就浮现出,刚刚的打架,似乎并没有人来帮我,刚刚故意挑事的人,也没有受到惩罚。
我喜欢的人,在没分清楚青红皂白的情况下,让我不要打了。
为人师长的校长,为了害怕权利,与对自己职业的自保,而来欺负我这个似乎没有背景的受害者。
难道,被人打了,不该还手,而是屈辱地接受他们施舍一样的停手,让人觉得自己懦弱?
我想冷静一下,或许安怀的女子学院才是最适合我的。
我慌了神,在潺潺的水声下到处找自己的手机,才发现手机被我放到教室的书包里了。
我关掉水龙头,凝视滴落下的最后一颗水珠,最后拍拍被冷水冻得发僵的脸颊,往教室的方向走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