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天的火焰烧红了大半的天空,幽深的苍穹上缭绕着乌黑的烟雾,狰狞的火焰撕扯着沉寂的夜空,缠卷着刺鼻的浓烟扑面而来。
弥漫着绝望地嘶喊,凄惨的尖叫,房屋坍塌时炸裂的火星劈里啪啦地响着。
“夏侯宸!”
奋力推开拉扯着她的手臂,却怎么也无法挣脱,眼睁睁的看着烟火缭绕的相府在大火中化为灰烬。
她挣扎着,吼叫着,疯了一般要冲进火场,可身后的人死死地抓着她的手,甚至能听到骨节咔嚓断裂的声响,绝望的泪水不停地滑落下来,直到眼前的火势蔓延开来,滚烫的火舌冲到她的面前,钳制在她手臂上的力道突地松开,她整个人向前扑去,可还没扑出去就被一个人影整个抱住。
“滚蛋!放我下来!”那一刻她真的恨死眼前的人,不管怎样她无法漠视这一切的发生。
嘴里都是腥甜的气息,好似一股温热的泉水汩汩流淌着,炙烫的热流沿着唇角慢慢滑下,下颚被人狠狠地捏住。
“你敢冲进去,我马上就把你打昏!”
他一如以往的冷酷无情,就仿佛眼前的一切不过是烽火弥漫的战场,他冷静的可怕,眼中射出的寒光蚕食着她的血肉,甚至连痛都感觉不到。
肆虐的火海,烧毁了一个家族的兴衰,那双眼睨视众人的狼狈,卑微,笑得张狂。
她的眼前一片模糊,看不清所有的一切,耳朵里满是悲戚的呼喊,疯狂地舞动着红艳的裙袖,热辣的火光吞噬了所有的过往,包括那一切痛的,爱的,悲伤的,幸福的……
耳膜嗡嗡响着,脸颊上泛起剧烈的疼痛,她一个趔趄摔在地上,晕晕乎乎,眼前一片漆黑。
“哭什么!”
“他死了……他怎么可以就这么死了?”
冷峻的面容没有什么表情,死死地捏着她的下巴,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道:“他……就算死,也不会愿意看到你为他哭泣。”
那个人是那么骄傲,这世间的一切都握在他的手中,怎么可能说消失就消失?
七七抬头,眼前是死一般的沉寂。
残垣断壁星星点点的火光,呼啸的夜风汹涌冲过,一道白影伫立在月影之下,对着她浅浅微笑。
“夏侯宸!”
她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那个人影,每走近一步,脚下的步子就虚软了几分。
真的是他吗?
“夏侯宸!你个混蛋!”
竟然这么吓她,他真的不知,这样的痛苦不是所有人能承受的吗?
“七七……”
听到夏侯宸的呼唤,武睿枫微微停下手里的动作,看着身边的人影如飞鸟归巢一般地迅捷,恍然间心底似乎破开了一个大洞。
“相爷……”
夏侯宸抿嘴点头,安抚着怀里痛哭的娇娜身影,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七七,她叫七七。这般亲昵的称呼,是独属于他的权力。
武睿枫退后一步,侧开眼不愿去看他们重逢时的幸福笑容,只觉得自己的存在是完全的多余。
“你怎么会来京城?”
白色的锦袍上沾满了黑色的灰尘,烟火缭绕的炙烤后,留下了刺鼻的焦糊味道。
“听说相爷被软禁了,一点消息都没有,我不放心所以过来看看。”
夏侯宸皱眉,清冷的说道:“这里的事情与你无关,别忘了……你手中的几十万北疆将士才是真正重要的。”
武睿枫沉默不语,心知自己毅然决然的回来根本没有顾忌到后果,只是因为担心她……
七七听到夏侯宸的话,怔忪不语。许久,才感觉的腰间的手臂狠狠地按下,她被卷进一个温暖的怀抱。
“你……真的没事了?”
他怎会忘了,离开时她还中毒未愈,而如今竟生龙活虎地出现在他面前。
她摇头,声音有些模糊,却听到了他话语中微微的颤抖。
她与他,心照不宣。
她和他,痛彻心扉。
夏侯宸明白,他们之间的心结是沛山,他之所以无法面对七七,就是因为沛山为他所作出的牺牲。
他们是兄弟,同生死共患难的手足,承受着相同的痛苦,担负着相同的责任,他无法漠视这般深厚的兄弟情义,所以才无法坦然面对七七的存在。
他可以冷眼旁观,可以视而不见,可眼见着七七为了他要冲入火场,他才明白这一切芥蒂都可以随着夏侯府的覆灭而彻底消逝。
“对不起……都是因为我!”他紧紧搂着她,靠在她的身旁。
“我以为我会恨着你,可事实却证明,我的憎恨无法超越我对你的在意。”
淡淡拂过他的眉峰,她浅笑:“也许,真的是我上辈子欠你的!今生偏偏栽在你的手里。”
他满足地笑笑,下颚顶在她的额头上,一个吻轻轻落下。
“是我欠了你的,要用一辈子偿还。”
衣袖微卷,将她整个包裹在怀中,扑鼻的焦糊味道却是无比沁香,甜到心底深处。
“你说的,不许再骗我!”
“我何时骗过你?”
“很多很多次……”
他朗声大笑,第一次在外人的面前轻松地大笑着,甚至毫不在意武睿枫惊异的眼神,他知道就算自己真的葬身火海也绝不后悔,也许,他们的相遇是上天赐予他的幸运。
“为什么这里会着火?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七七的心里有很多的疑问,却看到夏侯宸眉目见涌动的阴戾光芒。
“这一切,只因为你……”
“我?”七七瞪大眼睛,看着他越来越阴沉的面容,一颗心沉到了谷底。
因为她?怎么可能?
她的眼中满是困惑,却不知该怎么问下去。
许久,他自嘲地笑了笑,轻叹一声,“是薛焕……也许我们都忽视了他的存在,忘记了他是皇上钦点的状元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