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烟袅袅,烟火弥漫,飞舞的纸灰落在她的发间,香烛上跳跃的火星闪烁着星星点点的光亮,七七心中顿觉凄凉,眼泪簌簌落下。
“走吧。”夏侯宸扶着她的肩头,将她拦在怀中,一眼瞥过身后的黑影,拳头不自觉的握紧。
“该来的总是要来。”
七七也看到了山下密密麻麻的人影,朝着他们的方向赶来。人都已经入土为安了,难道还不让他消停吗?
“我们怎么办?”七七看向他,注意到他侧脸的线条绷得有些紧。
防下手臂握紧她的柔荑,暗暗给她安慰,轻声覆在她的耳旁,“不管发生什么,要相信我。”
胸口一阵急鼓,敲得她心慌,可一看到夏侯宸深沉坚定的眼眸,她便安下了心。
疾步赶上来的士兵将他们包围在正中央,修长的身影从中间闪出来,他们的目光全都落在来人的身上。
“三哥……”
白玉般的容颜上没有任何表情,初一看到七七时虽然闪过一丝讶异的光芒,却瞬间敛去。
“夏侯相爷,久违了。”气势喧腾的声音立时压过众人,让人心头微震。
“洛将军,有礼了。”夏侯宸的声音也同样威严,好似天生的王者。
他们的目光灼灼相对,悄无声息的一番激战。
“相爷这是往哪里去?”
夏侯宸微微一笑,走上前沉声开口:“来拜祭故人而已,将军何必如此兴师动众?”
“不是在下兴师动众,实在是皇命难违。皇上有旨,宣相爷入宫,有要事相商,烦请相爷随在下走一趟。”他一眼就注意到七七紧拉着夏侯宸的手,本想说些什么可终究还是忍住了。
七七拽着夏侯宸的手,不肯松开,直到夏侯宸冲着她微微一笑,才安心的任他离开。
“七七是将军的妹妹,本就没有参与到这些事情中,她的安危,本相就拜托将军了。”
七七听他这么一说,本想争执几句,心中尤记得刚才他说的话,只得硬生生憋了回去。
洛言利点点头,挥手让身后的侍卫将夏侯宸包围住,随即走到七七的身旁说道:“这一点不用相爷多说,有我在,自然不会有人伤到七七。”
他微微一笑,侧脸凝望着她,沉默片刻向山下走去。
“夏侯宸!”她大喊着,要冲上前追去,却被洛言利一把抓住。
“放开我!”
“颜七七,你最好听我的话,什么事情都不要做。”洛言利沉着脸,死死地抓着她。
冷峻的面容上满是寒霜,看得七七心头一震。她从未见过三哥如此生气的模样,心底虽然害怕可终究也抵不过对夏侯宸的担忧。
“放开我,我要和他一起走!”
“颜七七——到现在你还不明白吗?”清俊冷酷的面容染上一丝忧郁,根本不像平日的他。
刺眼的白光拂过她的眼眸,“明白什么?”
她使劲摇头,被洛言利一步步逼得跌坐在地上。
“你以为这里还是暮颜谷吗?任你说东便是东,说西就是西吗?天子脚下,不论你是什么人,什么身份,就必须遵从皇上的命令,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不要因为你的任性,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他的声音嘶哑,一双墨眸满是历经沧桑的深沉压抑,逼得她根本做不出任何反应。
抽回手,她颤抖不已,不敢相信眼前的男人是自己最为敬重的三哥。此刻的他,气势咄人,好似换了另一副面孔。
“你是谁?”
“七七……”他神色漠然,凄冷的眸子刻意瞥开。
“你不是三哥……不是三哥……”
脚下的烛火被她碰倒,燃烧的冥币翻飞的空中,一阵风吹过飞得遍地都是。
她没办法再面对他,此情此景,若是再留下来,只怕她真的会情绪失控。
洛言利目送着她远去的背影,恍然低下头看了眼半高的土丘,低声喃呢道:“瑄王,恕我无法保全你和旭王。”
抬手捡起地上散落的香烛,点燃后竖在土丘前,沉默半晌才站起身。看着早已消失无踪的人影,他才怅然若失地叹息着。
“怎么就你自己?相爷呢?”
看到独身一人回来的武睿枫,连忙冲过来问道,“出了什么事?”
七七神色恍惚,看得武睿枫一阵心惊,抓着她的肩膀急忙问道:“说话啊!相爷究竟怎么了?”
“他被皇上派的人押进宫了……”喃喃低语,一脸的失落伤感。
“什么?”他惊异地喊道。
“是三哥……皇上派了三哥来,若不是为了我,他或许就不会去了。”这一去生死未卜,也许皇上真的会斩尽杀绝。
武睿枫扫过她的脸,深邃的眸子仔细观察着她的表情,虽然对她口中的“三哥”不甚明了,但还是隐忍着心中的疑问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他让我相信他……所以我没有阻拦……”
“你三哥……究竟是谁?”
“靖远将军……洛言利……”
僵在原地,怔怔地望着她。他猛地松开手,不可置信地后退两步,看着她的脸许久没有说话,空气好似凝结成冰,冻得她瑟瑟发抖。
她抬眼,望着他深邃的眼眸,迷蒙的神光引得她几欲落泪。“我们是敌人……原来从一开始就是。”
那一瞬,她屏住呼吸,只觉得眼前一片迷光闪烁,人就摔倒在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晕眩的双目看不清这世界,好似她从来没有看清过一般。
抓着武睿枫的衣襟,她轻声说着:“我们从一开始就是敌人……”
“七七……”他幽幽叹息,低柔的声线让人有种心酸的冲动。
他在嫉妒吗?为什么看着怀中的人,竟冲动得希望那个人永远不要回来。
想到这,他猛地缩回手,双臂揽着她的身体,艰难地说道:“有我在,一定会让他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