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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卖花的老神仙

莲花山脚下,有位十四五岁的少年名叫刘松松,他长得相貌英俊却不喜读书。刘松松的父母早年离异,各有各的家庭,从小家中只有他和他奶奶相依为命。

莲花山在当地政府的开发下,成了一个旅游区,每天游客络绎不绝。刘松松看见往来如织的游人心痒痒的,他苦思冥想着,想要找到一个方法,赚点大钱,让他年迈的奶奶也过上好生活。

年少的松松俊朗的脸庞有些晒黑,这是多年艰难的时光和艰辛的生活赋予他的。近几年来他帮别人喂过塘鱼、砍过芭蕉、抓过白鸭,风里来雨里去,劳心劳力可都没赚到大钱。

他现在想着:“我要动动脑子,用脑子赚钱,再不能做苦力了。”

松松想了几天,去批发市场进了五扎康乃馨、五扎百合花、五扎金菊花、五扎富贵竹,在上山的路口摆了一个鲜花摊。松松拿两枝康乃馨,一枝百合花,两枝金菊花,两枝富贵竹拼凑在一起,包成了一束捧花。

松松看着人群,一开始还有半分羞涩,后来胆子越来越大,叫卖起来:“卖花咯,卖花咯!上山拜观音,朋友们买束花吧”

有游客走过,问:“少年,你这个花卖多钱一束?”

松松回答:“一束花,五十八元!”

游客听了掉头就走,连说道:“什么花,这么贵!”

半天下来松松口干舌燥。他的鲜花被太阳晒得有些干瘪,他的脑袋被太阳晒得有些眩晕,他连一束花也没有卖出去。

他的奶奶来给他送饭了。看见游客过来,奶奶也帮忙推销起鲜花来。游人摆摆手说:“不要!不要!”

奶奶笑盈盈地问:“为什么不要呀?”

有一个游客回答:“老奶奶,您自己看看这花,包得多丑啊,还卖那么贵。这么丑的花,别说要钱,就算您白送给我,我也不想要!”

正在一旁吃着饭的松松听到这话,饭都吃不下去了,两颗滚烫的泪珠从他的眼眶流下。

奶奶赶忙安慰自己的孙儿:“松崽儿,你别哭,奶奶帮你卖,一定能卖出去的。”

奶奶替松松把鲜花甩卖:“卖花咯,卖花咯!二十元一束,买一束,送一束。”就这样半卖半送,到了天黑松松的花终于全部处理完了。

第二天,太阳高高挂起,松松还躺在床上。他不想再去批发鲜花卖了,因为他感觉这卖花的生意根本不适合他。那我们年轻自立的松松合适做什么呢?

刘松松就在家里想啊想!过了几天,他的奶奶看见他从床上跳了起来,拍拍脑门呵呵大笑道:“哈哈,我想到了!我想到了我要干什么了。”

刘松松拿着处理鲜花的钱,去了城里的商店,买了一个折叠桌,买了一个竹笔筒,还买了一块红布、一顶帽子、一身袍子,又定做了一个幡子。

他回到家,拿起柴刀。

奶奶问他:“松崽儿,你去哪?”

松松回答:“我去砍几根竹子,削签子”。

一顿忙活,松松在游人上山必经的路口支起了桌子,桌子上铺上红布,红布上放上笔筒,笔筒里放上竹签子。他穿上道袍,戴上帽子,展开幡子,幡子上赫然写着四个大字“神机妙算”。

哇!原来松松是学路边那个戴眼镜的盲人,自己也开起了一个算命摊子!

算命摊开起来了,一连好几天都没有人过来算命。

就在刘松松心灰意懒,快要打退堂鼓的时候,临近中午一个老妇人陪着一个老伯来到了松松的摊子上要算命。

松松看有人过来心中暗喜“这下生意来了,本还没回呢!”但又故作镇定:“请问施主想算什么?”刘松松半眯着眼,有点儿古代道长的意思。

那个老伯是个老实巴交的人,支支吾吾半天没有说话。老妇人先开口了:“道长,万福。我和我老伴结婚快四十年了,感情很好。可是到现在还没孩子,你可以帮我们算算,我们夫妻还能生个孩子吗?”

松松定眼一看这对夫妇,哇!两个人都快六十岁了,内心波澜壮阔,“哈哈哈”大笑起来,手指着他们:“哈哈哈,你们俩年纪都快和我奶奶一样大了,还想生小孩,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老伯听完松松的话,脸都红了,拉着老妇人要走说道:“让你别来算,你非得来,我们走。”

松松赶忙说:“别走啊,我给你们算了命,你们还没给钱呢!算一次五十块,给钱,给了钱再走!”

老妇人非常恼火:“你还想让我们给你钱?”说着她用力推了松松一把,松松后退出去两米远。那对夫妇一眨眼人影都没了。

松松百思不得其解:“这是为什么?难道我说的不对吗?”

又过了三天,一个下着淅淅沥沥小雨的日子,松松的算命摊上又来生意了。

一个长得十分水灵、清秀的女孩,拉着一个头发染成金黄、穿牛仔裤和拖鞋的男孩子,到松松这里算命!

那女孩关切地问:“道长,我是真的喜欢我的男朋友,可是我的父母说什么也不让我和他在一起。您可以帮我算算,如果我和我男朋友在一起了,我将来会幸福吗?”

穿着道袍戴着帽子的松松瞟一眼他们。眼前的这个男孩子流里流气像个流氓。而女孩呢?又清纯又美丽。松松内心波涛汹涌,忍不住又“哈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小姐姐,还用我算吗?你自己看不出来吗?你男朋友穿得像个乞丐,你要是和他在一起,将来恐怕要跟着他一起去要饭,哈哈哈!”

那个染黄色头发的男孩子听见这话,暴跳如雷:“你说什么?”他一脚踢翻了松松的算命摊。那姑娘赶紧拉着他说:“你别这样,我们走吧!”

松松见状赶忙说:“诶,你们别走啊,我给你们算命,你们还没给钱呢!算一次五十块,给钱,给了钱再走。”

那个男孩子听见这话更加来气:“你还想要钱,我打你一顿你要不要?”那姑娘死死的拉住她男朋友,让他离开。

那男孩又一顿骂骂咧咧,才愤愤离去。

松松的算命摊摆了一个星期,分文未赚。他总结经验:人人都不喜欢听真话,看来我以后只能对我的顾客说假话了。

松松照照镜子感觉自己的形象太年轻了,于是他又去城里的商店买了一副长长的白胡须。他把白胡须沾在自己的脸上,年纪顿时增加了三十岁,仿佛一位从古代穿越而来的老道长,经过多年修炼得道升仙了。

松松这么一打扮,他算命摊的生意立刻就好了起来。

一天一个男人带着她怀孕的妻子过来,他指着他老婆微微隆起的肚子诚恳地对松松道人说:“请道长帮我算算,我老婆肚子里怀得是儿子还是女儿?”

松松不慌不忙,摸摸胡须,看看他老婆的手相,又在竹筒里抽了一支签。

松松的眼珠子转呀转,他指着那个男人妻子的肚子,嘴里突然蹦出一句:“啊,这是上天赐给你们的儿子呀!”

那对夫妻一听,欣喜若狂。

松松摸摸胡须:“算命五十,请给钱。”

他妻子飞速地拿出一百块钱给松松道人。

那个男人说:“不够不够,老神仙神机妙算,给两百。”

就这样松松的算命摊开张啦!第一单生意净赚两百块,松松拿着钱心里美极了。

没过几天,有一位大肚腩的老板开车停在了松松的算命摊子前。

那个老板愁容满面,他下车来问松松道人:“道长,您好!最近我想投资一百五十万元做一笔生意,可是我老婆却极力反对,您可以帮我算算我这笔生意是赚钱还是亏本吗?”

松松摸摸白胡须,故作镇定。他心里想“哇!一百五十万的生意,可真够大的呀!”他把老板的手纹看了一遍,又仔细地端详了老板的额头。松松在笔筒里拿出一支签,嘴里不停地嘀咕嘀咕。

正在那个老板好奇、彷徨之际,松松“啊”一声:“你真是财神爷选定的生意之子呀。您的这笔生意肯定会赚钱。”

愁容满面的老板一听,脸上瞬间绽开了花朵,他从钱包里拿出八百块钱给松松道人:“感谢!感谢!道长您神机妙算,真是当世活神仙呐”。

松松数着八百块钱,心里乐疯了。松松心想:这下该我发财了吧。

又过了几天有一个高高的戴眼镜的男人来到松松道人算命摊前有些狡猾地说:“请问,道长,我想从明天开始每天少吃一顿饭,省下的钱用来买彩票,这样坚持下去,您帮我算算,我能中五百万元的大奖吗?”

松松摸摸白胡须,故作镇定,他看看那男人的手相,再仔细地端详他的额头。高高的眼镜男人一脸迷茫。就在这个时候,松松“啊”一声:“福气,福气,你真是天生的福气之人啊,像你这样坚持下去买彩票,早晚必中大奖啊!”

那男人听到这话,心里如灌蜜汁,连忙给了松松五百块钱算命费。松松笑纳,摸摸白胡子。看来他终于找到了赚钱的门道。

一年后,松松给顾客算命,想都不用想,假话可以脱口而出。他摊子上的生意越来越好!他已经是莲花山风景区远近闻名的活神仙啦。

有一天,一个挑着担子卖补药的人从松松的摊子上路过。赚了钱的松松,买了一斤名贵的人参,拿来给他奶奶补身体。

刘松松每隔几天弄一只鸡,和着人参炖给奶奶吃。可万万没想到,那看起来外观优美的人参竟然是黄花菜根用硫磺熏制出来的。等奶奶吃完了那斤假人参,身体已经非常虚弱了。

松松赶忙请医生。医生来到家里,给奶奶看过病,开了药方。松松拿着药方去药店抓药。奶奶吃了几天药,身体更加虚弱了。松松赶忙又去叫医生来,医生看了看药说:“这个是假药。”

“啊!假药,假药!”松松气炸了,边说边跑,他要去找药店老板理论。

来到药店,松松把假药往柜台上狠狠一拍,对女营业员说:“快点把你们的老板叫出来。”

药店的老板出来了:“谁找我?”

松松一看,眼前的这个老板不就是那位开车的大肚腩的算命老板吗?松松不管那么多,把假药摔到他的面前,义愤填膺地说:“老板,你们店里卖假药,快赔钱给我。”

那个老板看一眼面前这个人,回回神,理直气壮地说:“你就是那个算命的道长?”

松松回答:“是”

药店老板一脸懊恼:“都怪你算命说我做生意能成,我才投资了一百多万开了这个药店,现在本钱都没得回。我这个药是假的。你想要我赔你药钱?那你要先赔我算命钱,而且要加倍。”

松松听到这话,假药也不要了,钱也不要了,悻悻地离开了药店。

回到家,奶奶说她饿了,想吃点鲜鱼汤。

松松赶忙去菜市场给奶奶买鱼。他在鱼档里买了一条鱼,拿回家给奶奶煮了一锅鱼汤。盛一碗给奶奶,奶奶喝了一口就不想再喝了,虚弱地说:“松崽儿,奶奶不想喝了,你买的这个鱼是条死鱼。”

松松睁大眼睛说:“奶奶不可能,我明明叫鱼档老板杀的是条活蹦乱跳的鲜鱼,怎么可能是死鱼呢?”

奶奶缓缓地说:“奶奶长在江边,吃了一辈子的鱼,怎么可能会有错呢?”

听完奶奶的话,松松气冲冲地去菜市场找鱼档老板理论。鱼档旁边,鱼档老板的妻子,怀抱着一个小女孩。

松松说:“老板,你个骗子,我说了要一条鲜鱼,你为什么给我一条死鱼?”

那鱼档老板是个男子,没好声气的说:“你说我是骗子。难道你就不是骗子吗?你说我老婆能生个儿子,可是生出来的却是个女儿!”说完他指着他身旁妻子怀里的女儿。鱼档老板越说越怒。

松松自知理亏,不再和鱼档老板争辩,走了。

天气越来越冷,奶奶的身体越来越差。奶奶说:“松崽儿,奶奶冷!”

松松出了门,去杂货市场,找了一家弹棉花的店买了一床棉被。棉花店的店主是一个高高的戴眼镜的男人。

买好棉被回到家,松松把新棉被套进被套给奶奶盖。第二天清晨,松松醒来,发现奶奶手脚冰冷,已经奄奄一息了。奶奶虚弱地说:“松崽儿,你给我买的棉被,我盖了一晚上,越盖越冷。”

松松赶紧打开被套,用剪刀把棉被剪开,发现里面根本就不是棉花而是碎布条。松松十分气愤,站起来就要去市场找棉花店的老板理论。

奶奶瘦弱的手微弱地拉住了松松。

奶奶断断续续地说:“松崽儿,别去了!你看看你这一年多来,摆算命摊,总是说假话骗人,现在就是报应啊,奶奶寿数已到,你以后要自己好好照顾好自己。”

松松听到奶奶说的话,眼泪流了出来:“奶奶,你别这样说,您不会离开我的,我有钱,我一定会治好您的。我以后还要赚很多很多的钱,孝敬您呢?”

奶奶的脸上露出慈祥的幸福的笑容,手抚摸着自己孙儿的脸蛋轻声地说:“松崽儿,奶奶就要走了,你可以答应奶奶一件事吗?”

松松放声大哭起来:“奶奶您说,你说什么事我都答应您!

奶奶轻轻地说:“松崽儿,我的好孙儿,奶奶希望你以后不要再说假话,不要再骗人,脚踏实地,做一个诚实善良的人,好吗?”

松松回答:“奶奶,我答应您!我答应您。”

就这样奶奶离松松而去了,松松铭记着奶奶留下的话。

松松把算命摊撤了。他去批发市场批了康乃馨、百合花、金菊花、满天星、富贵竹,还加上了玫瑰花、勿忘我和精美的包装纸、花篮。

松松去一个花店认真学习了花束包装,现在松松包出来的花束既精美又浪漫。

一排排精致的花束、花篮摆在路边,游客们都不约而同地凑过来看一看,欣赏欣赏,打听打听价格。游客们越看心里越是喜欢,忍不住你买一束,他买一篮。松松的鲜花摊生意格外火爆。遇到有问路的游客,松松会仔、细耐心地和他们讲解莲花山上的路标和路况。

有一天,几个拄着拐杖的老人来到松松的鲜花摊。

松松热情地迎上去问:“老爷爷,老爷爷,你们是要买花吗?还是要问路?”

那几个老人说:“少年,我们听别人说莲花山脚下有一位神机妙算的松松道人,你知道他在哪里吗?”

松松听到老人们的话,百感交集。松松对老人们说:“老爷爷,老爷爷,松松道人是骗人的,算命也是骗人的,请您们不要相信,早点回去吧。”

老人们听到不以为然,到别处去寻找松松道人。

看着老人们的身影,松松的耳边回想着奶奶弥留之际的话语:“奶奶希望你以后不要再说假话,不要再骗人,脚踏实,做一个诚实善良的人。”

是的,松松答应过奶奶,从此以后他都会做一个诚实、善良的人,因为他知道说假话、骗人的代价是那么的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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