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就到了高三的第二个学期,对于高三狗来说是没有寒暑假可言的,整个寒假,除了大年三十到初二,赵安之都在培训班,一起的当然还有邓小梅,放假和不放假,没有什么区别,甚至更可怕。
当黑板上的高考倒计时越来越少时,赵安之越来越不安,反倒是邓小梅,仗着成绩好,高压状态下还能顾安甜甜蜜蜜,偶尔还能约个小会?
就当赵安之以为邓小梅和顾安都能双双一起考进理想的大学时,一切都毁了,就像一座宏伟的建筑,一下子变成了一座废墟。
当赵安之得知顾安死讯的时候,就像被棍子重重的敲了一棒,她在大街上找到邓小梅时,邓小梅蜷缩着,颤抖着,头发乱成一团,她忍住哽咽的声音轻轻唤她“小梅”。邓小梅抬头,整张脸掺杂着眼泪,鼻涕水,眼神满是绝望无助和自责内疚,像一只挣扎的流浪狗“安之,都怪我,都怪我”邓小梅扯着她的衣服,口齿不清的扯出来这句话。
“不怪你”她只能这样安抚她
“不,就是怪我,要不是我非要他去买奶茶,他怎么会被车撞飞!”她近乎崩溃癫狂的语气。
“小梅”赵安之半跪着紧紧的抱住她,她身体还在不由自主的发抖。
“我该怎么办,是我害死了他”她张开嘶哑的喉咙,放声大哭出来。
三天前,邓小梅和顾安约好下午放学后在一起复习,结果顾安临时家里有事,没有守约,邓小梅一开始当然生气,但是后来知道原因后也就气消了,只是小女孩,想借着生气的理由撒娇,让他去买奶茶,谁知道就在买奶茶回来的路上,一辆黑色别克车失控的冲出来,顾安来不及躲避,硬生生被撞飞五六米远,邓小梅爱喝的柠檬水还死死扣在顾安手上,只是全撒了出来,顾安那张惨白的脸上染上了自己的血,头发也被血块染湿,粘稠的将头发粘在一起,不一会地上就是一大滩血迹,在不远处目睹这一切的邓小梅当场惊呆,反应过来后手足无措,讲不出半句话,跪在血泊中抱着顾安的手,连救护车也是围观人员叫的,救护车来的很快,可再快也没用,救护车上的邓小梅语无伦次,不断重复“救救他救救他”,刚到医院没多久,顾安的家人就来了,没来得及骂她,打她,听到脾脏肾脏破裂,肋骨全骨折,他妈妈就晕过去了,顾安爸爸强撑着接住自己的妻子。
再后来邓小梅的爸妈也来了,爸爸没说话,多年没打过她的妈妈抬手一巴掌狠狠的打在她脸上,可是她什么也没感觉到,没有痛觉,也没有听觉,她们说些什么,她听不到。
凌晨两点,医生宣告顾安死亡时,她从医院逃了,她无法接受盖着一张白布,被推入太平间的人是顾安,她在想是不是她也应该死掉,街上来来回回的人看着她像个发疯的人蹲在墙角哭泣,她真应该死掉的,她抬脚走向马路中间,急刹车的司机打开窗咒骂“你想死就去别的地方死!别拉着我当垫背”
她大笑起来,宛如精神病,她不知道怎么回到墙角缩起来,再后来赵安之就来了。
黎明的时候赵安之带着邓小梅回了自己的家,提前嘱咐好父母什么也别说,赵安之的妈妈给她煮了点粥,也不好说些什么,便留两人在房间。
邓小梅没再哭,只是蜷缩着窝在赵安之的床上,眼睛死死盯着地板,眼神毫无生气,赵安之半坐在床上看着她的后背,她知道,她想自己一个人。
赵安之走出卧室,给邓小梅的爸妈报了平安后到隔壁书房的沙发上半躺着,不敢闭眼睛。
天没亮的时候,邓小梅就走了,她说她没事。
顾安死了,邓小梅没来上课,班里面压抑着一股低迷的气氛,赵安之每天下课后都会去邓小梅家,可是每次她都把自己锁在房间里,任她怎么敲门,阿姨说她好几天没吃过什么东西了,赵安之心里堵的慌。
顾安是第七天下葬的,没满十八岁,所以连葬礼都没有,邓小梅远远的站在树底下,眼眶凹陷,一脸憔悴的看着小小的装着骨灰的木盒放进墓里,仿佛听到了自己撕心裂肺的声音,那天她在墓地里待了一整天,一直到天黑,她也没有做什么,只是痴痴的望着墓碑上顾安浅笑的照片。
看的久了,她自己竟也含着眼泪笑了起来,说“我记得你还叫我别老喝奶茶来着,对身体不好”
没人回应她,寂静的天空只有闪烁的几颗星星,不明所以的忽明忽暗。
离高考还有一个多月,赵安之仍然去小梅家给她送试卷还有老师压的题,最近她烦心的事太多了,眼看着瘦了七八斤,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的抽屉里总有一些小零食,她一直想会是谁,想了很多天也没有个所以然来,虽然不知道谁送来的,但是她还是吃了,毕竟买的真的都是她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