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曲府,我才明白曲小姐那样喜爱读书,还是有些根源的。
一路上,草木都是极其茂盛的,沿着一条小径,真是让我有了“曲径通幽处”之感!
“依玥,你来了。”
“曲姐姐。”我快步走到她跟前,说,“我比你小上一岁,以后可以称你为曲姐姐吗?”
“这自然是可以的。”说着,她就领着我去了房间里。
曲姐姐的屋子周围,都种上了竹子,屋里也不似我和阮姐姐的样子,尽都用着绿色的绸帷帐子,屋角也是摆着文竹、青松之类的,一进去也没什么花香果香,反而是绿竹夹杂着墨香。屋里放了张大桌子,上面摆满了书籍。
“其实今日我请你来,是有东西要还给你。”
“东西?我有什么东西丢了吗?”这也是第二次和她见面,之前也只是在家里里见过的,难不成我有什么是凑巧被她捡了去。
曲姐姐走到桌前,从书最底下,抽出一套书,然后递到我眼前,“就是这些书。”
“书?”
“就是上次你作为彩头的这套诗词。”
“怎么,为何要将这套书还给我呢?”我疑惑不解。
“你翻开第一本书看看。”她将最上头的书给我。我打开一看,发现书中夹着一张纸,是大哥哥的字迹,原来这套书是专门送给我,为了让我能轻松些理解,书里都做了详细的注解。我当时为着准备春宴,本来也对这些诗词没甚兴趣,收下书也就一直没看过。因为忘记提前做准备,想着能入了大哥哥青眼的书必定很是不错的,就直接拿了来。不过这真是万万没想到,往日他也没这么仔细啊!
“曲姐姐真是抱歉!”我合上书,只能将那日的原委都告诉给了曲姐姐,只求她不要生气。
“我那日将书拿回家,就发现了这原是你哥哥送你的。想着这份精心的东西还是物归原主比较好。想着你定是没发现这书中玄机,便找了个由头让你跑这一趟了。”
“幸好曲姐姐将此事告诉了我,不然若是被大哥哥问起,知道了,定要将我教训一顿!”
“你们兄妹感情真好......”
离开前,我告诉曲姐姐,之后一定会准备别的东西补上,不过她却是拒绝了,说是今日送来如此精美的糕点是她之前没有见过的,能受到这个已经很满意,如此就可以了,也不用另外准备什么。曲姐姐不仅为我考虑,原本是我的过失,她也是一笔带过,学识又如此丰富,知书达理真是用来形容她的!
......
再出来,已是黄昏。西边的天空是一片金黄,云彩也是被渲染成粉红和橘红,东边却是靛蓝色的,干净得仿若是被涤荡过。我决定,先走段路,再上马车。
“你们看,夕阳。”青枝和红葶跟在我后面,我回过头对她们说。
红葶满脸都是喜悦,“好美!”我心里又记起一句话: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最美好绚烂的时刻,也只能存留一瞬,等到完全进入黑暗,一切也就归于虚无。
他,突然我又遇见了他。当时,我站在街边,他就从我的面前经过,昏黄的光照了他满身,我记得当时周围的一切,好像都静止了一样。我追了上去。
“葛公子。”我叫住他。
他停下步子,望向我。
“孟小姐。”他向我拱手作揖。
“葛公子,可好些最近。”好像从中秋之后,就再也没有听说过葛绍平的消息了,我想,还是应该先关心一下他的近况如何。
“近日安好,多谢孟小姐关心。”
然后我们就沉默了,我绞尽脑汁,也不知道还要再说什么。
“孟小姐。”他突然开了口,“我们本没什么了解,想必之后也是不会有什么往来,以后孟小姐也不用特意与我打招呼了。”
我愣住了,只能吐出几个字:“嗯,我知道了。”
之后,我就看着他向我再作了个揖,转身,离开。
不知道当时是什么东西遮盖住了我的双眼,我突然无法看清前方的路,感觉到天旋地转。站了一会,我才回过神,上了马车。
余晖已经完全被黑夜吞噬,两边的屋子也都点上灯,我靠着马车,车轮和马蹄匆匆,哒哒哒哒......
真是有些可笑。第一次见到他,买了梅子酒,不过说了几句话。第二次再遇上,是在那片梅子林,是他主动请我去看如何酿酒。现在,又是他说,以后不用再打招呼,以后也不会有什么交往。我真是被气急了。
难不成一个人想如何就可以如何?果然我还是见识短浅了些,分辨不得人心,随便给我些好处,觉得别人可怜,就存了善心,将真心付了去。真是蠢钝之至。
我日日静下心,躲在屋里读书抄书练字,这样子过了大半年,突然听说大哥哥已经和曲姐姐订了亲,二哥哥也有了很大长进,性子也稳重了许多。
大哥哥的好友,吴家独子,吴之巽倒是常来。原来他学问比大哥哥还要好,成绩自然也比大哥哥好些。因为时常来,我也认识了他,大哥哥喊他吴兄,我也随着,叫他吴哥哥。
终于有一日,母亲将我叫过去,天花乱坠夸奖了一通吴家哥哥。我算了算,自己也是到了可以出嫁的年纪,大哥哥的婚事有了着落,母亲也必定是考虑起了我的婚姻大事。不过到倒是没有想到,母亲竟然会打起大哥哥好友,吴家哥哥的主意。
“娘!吴家哥哥经常来家里找大哥哥,我一直也是认识的,我知道他的,您也不用这样对我一一细数他有哪里好。”
“你......”母亲被我打断,停止了赞美的言辞,然后告诉我,“我和你父亲认真考虑了,那吴家我们也是知根知底的,那孩子也这般优秀,你若是嫁去了他家,我们也是放心的。”
“娘!这位吴之巽如此优秀,又如何能看得上我?”我是知晓母亲的顾虑,担心我以后的生活,所以这样一个优秀的人的确是很好的人选。
“怎么这样说?你不管如何,也是我们的心头宝!再说你也算是样样优秀,还能配不上他?”
“我知道,母亲最是心疼我的。不过这婚姻大事,也不能是我家去了他家,主动提亲吧!”
“胡乱说些什么话!”母亲拍了我一下,“我是想着,你要是不反对,可以叫你大哥哥去旁敲侧击一下,看看人家什么反应。”
“娘,你想想,怎么那吴家的明明年纪也是比大哥哥大上些的,为何还没有议亲?想他父母只有他一个儿子,这些事也应该早做打算才是。恐怕他是早就有了心中所想,要是再让大哥哥去问这事,我以后怕是也无法面对他了。”
听了我这话,母亲也应该是明白了。母亲告诉我:“我家姑娘,这样通透,为娘也是能放心的。”
今日母亲专门为了这件事来找我,我知道,他们已经开始为我操心以后的事情了。父母之言,媒妁之命,我应该也会是这样子得一个夫婿,福祸也随天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