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一阵声音响起,池俞从梦中惊醒。
伸手拉一拉悬在空中的灯绳,咔嚓一声,白炽灯亮,灯光昏黄朦胧,像一捧装满萤火虫的玻璃泡。
早晨的阳光从窗帘缝儿投射下来,把房间切割成两半;一边是的床和衣柜,一边角落放着书架,书架上堆满了法律法规的书……
“池俞,起床吃饭了。”父亲敲了敲门,说道。
“哦,好。”
早饭是米粥和油条,母亲还是那样,一边吃饭一边念叨一些模糊听不懂的字眼。
去学校的时候,池俞经过那条昏暗的小巷,在一个泥泞的角落有一颗豌豆芽,估计是哪户人家择菜是滚落到这个昏暗的巷子里的。嫩芽面对着墙面上一缕阳光极力长开着两片细小的叶,不似干枯的树干张牙舞爪的样子,它用着渺小的身躯奋力的挣扎,好似要摆脱着巷子一复一日的阴暗。
池俞觉得自己就像是这颗豌豆芽,在阴暗中长大的她此时也在奋力触碰近在咫尺的未来。
想起那个梦境,池俞拉了拉书包的带子,继续往学校走去。
在校门口遇见了陆渊,陆渊被新修的石子绊了一跤,路上的人都朝陆渊看去,继而大笑,池俞也将目光移到他身上,陆渊没有躲闪,也没有窘迫,直白且坦荡的看着她。
就是这样的男生,笑容干净,眼神发亮,笑得没心没肺,却是让池俞十分不待见的存在。他永远不懂黑暗有多黑,也不明白艰难有多难。
池俞收回眼,嘴角不易察觉的扯了下,她微妙的厌世相没逃过陆渊的眼。
陆渊的父亲是警察局局长,经常听他旁边的心理专家说人的面相,其中有类人眼型狭长,眼尾微挑,目光很淡,嘴唇很薄,脸上几乎没什么笑容,生这样面相的女性天生刻薄,性子冷,不好接触,多大的事在她脸上都找不到痕迹,很善于掩藏情绪,或者说是习惯冷漠。
“池俞,这个问题你上来回答一下”肖老师说。
池俞座位在班级最后一排,她绕开陆渊,沿着过道往教室前面的黑板走去。
‘啪嗒’书落地,池俞走的时候不小心把书带了下来,正好砸在她脚前,池俞脚步一顿,垂眸看,陆渊正好对上他视线。
陆渊低头,伸手将书放回了她桌前。
“……”池俞看见后没说话,依旧朝黑板走去。
看起来挺拽的,陆渊觉得池俞很有个性。
少年懵懂,每人的心里都会藏着一个人,一件事,或是一个只有你知道的小秘密,往往感情就从兴趣开始。
后来池俞藏了,陆渊也偷偷藏了。
有意思,陆渊在心里默念道。
池俞在黑板上算公式,粉笔摩擦黑板的声音沙沙作响。
数学老师在她旁边看着,看一眼她的解题过程,点了点头,走几步后点名:“池俞。”
池俞抬头。
“不用解这么详细,说说这道题的答案。”
池俞听到直接在黑板上写下α+3β。池俞放下粉笔笔,转回身,低声回答:“阿尔法加三。”
“不错,回位吧。”老师示意。
池俞回位坐下。
陆渊看了她一眼。
课间是自由活动。
想读书的留在教室学习;想放松的,或早已放弃的,去操场活动。
篮球袋里的篮球被男生一抢而空,女孩子大多都捡了筐底的跳绳,池俞看都没看一眼,抱着一本书往树荫下走去。
“池俞,要不要一起打篮球?”说话的是陆渊,听班里其他人说过他高二百米破了省里记录,文化课也不错,已经得到了保送的名额。
池俞摇头,细软的头发跟着轻轻晃了晃。
“池俞,你很讨厌我?”陆渊看着她,带着笑。
池俞把视线从书上转去,他挺高的。
这里学校大部分学生都戴眼镜,但陆渊视力很好,眼睛炯炯有神,还能形容他明亮清澈的眼睛。
“没”喉咙像是天生只能吐露几个字一样,可惜了她好听的嗓音。
池俞长得其实很漂亮,皮肤略显苍白,眼型狭长,眼尾微挑,目光很淡,眉毛也淡,睫毛又黑又长,不过经常低着头,存在感很低,很少有人去注意到这样一个人。
陆渊说:“池俞,你是对谁都这么冷淡?”
“……”
“当我朋友吧。”
池俞一愣,朋友……
“池俞,我叫蒋嘉乐,以后我们就是朋友了。”
“池俞,你好厉害!借我抄抄答案吧。”
……
“池俞,你个婊子!”
“你不是很神气吗,啊?继续啊!”
池俞从回忆中回过神。
“不需要。”
“为什么?你以前发生过什么事吗?”
“……”池俞起身,准备甩开这个粘人的陆渊。
“池俞!等等。”陆渊大声喊住她。
池俞转身看他,一脸诧异,见他突然加速从篮球场冲出来,三两步出了球场的铁门,跑到她面前的草坪上。
一个篮球早已越过篮球场的铁栏向着池俞飞过来,正好被陆渊挡住。
“砰,”篮球落地。
池俞的心鼓到喉咙里,本来是不耐烦的想问他老缠着自己干嘛,结果这一下子更是一句话讲不出来,瞪着眼睛看他。
他的脸干净苍白,眉骨上有块淤青,看着站在树荫下的池俞,那股子气上来了。他走到她面前,个子高她一截,气势从她头顶压下来。
“傻子?叫你没听到?”
池俞没做声。
艹,要不是听她说过话,还以为她哑巴呢。
陆渊转身离开,她看他的背影,单薄料峭,利落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