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沉看着手机上传来的一张张照片,包括温叶在李方修门口递礼物给李方修的照片,眼神逐渐阴冷。
许久,给温叶发了条短信,“9点前回。”
温叶晚饭时间便回了家,收到莫沉短息时刚吃完饭,思绪有些乱。
这段关系,太压抑,早该断了的,索性把手机扔到一边,看起电视。
拖到8点半,温叶还是打开了手机,居然没有未接来电。
8点40,温叶最终还是给莫沉发了条短信。“我今晚不回去了,我想我们两个人都需要冷静一下。”
冷静?我需要的不是冷静,我需要的是你。
“我去接你。”
温叶直接暴躁了,打了莫沉的电话。
“我说了,我今晚不回去。”
沉默许久,“我说了,我去接你。”
“呵~莫沉,你知不知道,这样的你真的很让人反感?你能不能为别人考虑一下,还是你是学不会怎么尊重人?也是,随手就拿捏别人死穴的人,大家都得围着你转吧?”
“可是,我要跟你说,我跟你在一起,很压抑,我不快乐,莫沉,就算是合约,甲方也该尊重乙方呀,可能你的行为,让我看不到我自己的价值,我不知我是什么?小丑?工具?”
“莫沉,你放过我吧。”
温叶说着说着泣不成声,最后一句话竟有些哀求的语气。
她不知莫沉的心情是什么,此时也不想考虑,电话那边一直沉默,她也不想等,索性挂了电话,躲进被窝里哭。
莫沉心脏隐隐抽痛,放下手机,去了棋室。
办公桌上关于芬兰、瑞士、挪威可以看极光的旅游说明书,无人问津。
莫沉或许还没意识到自己对温叶是爱情,但在这一刻,他体会到了温叶带给他的痛。
他想求一个解,但,解了一晚的棋局,也没解开他心里的结。
或许,需要冷静的,真的是自己。
莫沉想起这两天整理旅游手册时看到的一座山——冈仁波齐。
据说朝圣者来此转山一圈,可洗尽一生罪孽。
莫沉吩咐张省一些事,便买了去西藏的机票。
人,有时候,真的太苦了,苦到只能寄希望于外物。
温叶,如果,我洗净我所造作的罪孽,是否还可以,还可以......
“年轻人,耐力不错啊?”
一位满头白发的老人,穿着藏族服饰,汉语不太标准,应该是当地的藏民。
“嗯。”
“这条路上,很少有这么年轻的外来转山者。”
“我没注意。”
老人认真看了一眼莫沉。“你所求何事?”
莫沉看了一眼远处的玛旁雍错湖,“洗净罪行。”
“洗净罪行......你得跟你所伤害的人去洗。”
莫沉听到后,脚步一顿,笑笑,继续往前走。
老人似想起往事,声音有些沙哑。“你求的是解脱吧?”
“是吧。”莫沉低沉回应。
给自己一个原谅自己的台阶,给自己一个不厌恶在的理由,给自己一份找她勇气。
“《楞严经》云:淫心不除,尘不可出。年轻人,你既来这了,说明你心底仍牵着贪嗔痴,这解脱,你如何解?”
莫沉笑笑。“老伯,您求的又是什么?”
“我求什么?我来这,坚守我的信仰。我想,活着。”老人说完步履加快。
两天后,莫沉跟两人下了山。
“小伙子,要不要去我家喝两口。”
下午,到了老人的家。
看屋内物品,这人应是位独居老人。
莫沉隐约懂了这老人为什么求活着了,孤独,会杀人。
“这是我们当地的青稞酒,你试试喝不喝得惯?”
“谢谢。”莫沉喝了一口,的确,味道独特。
老人递来一卷藏烟,莫沉接过,跟着有一搭没一搭地抽着。
“那是我一位老友的房子。”莫沉顺着老人的视线看过去,屋子有些破败,应该是不住人了。
“他去年跳山了,不带犹豫的。”
莫沉没说话,猛吸一口烟。
“他啊,小半生苦得狗都不如,每天累死累活的,撒泡尿的时间都没有,干不动后一闲下来,反而活不下去了,白赚了大半辈子的养老金,来这边的医生说,他得了抑郁症。”
“我骂他是闲的,老了来讨人嫌,久不久拉他去转山,有一次中途休息,他撒了一泡尿,突然哈哈大笑,当着我的面跳山了......”
“世人皆来这求解脱,可谁又知,能解脱他们的冈仁波齐,就在他们的心里.......那老鬼,转了那么多次,也没见他想活。”
莫沉突然了然,“所以,您也没有找到您心底的冈仁波齐?”
“是啊,不然,我为何要围着这座神山转了一圈又一圈。”看向莫沉,“我跟你一样,不过是来这讨个借口。”
“不过我的借口或许解脱了我吧,人生啊,不管是谁,总是会离开我们的,只是时间问题,人生来孤独,放下,放不下,活着都那样。”
莫沉抽完一卷烟,道别了。
第二天回了杭城。
巷禾咖啡厅。
“抱歉。”
温叶没碰咖啡,冷声道,“我不需要抱歉,我需要离婚。”
莫沉哑声道,“我会改。”
“莫沉,没有爱的婚姻。你再怎么改,都是压抑的。”我要的是一个爱我的丈夫。
所以,温叶,把对李方修的爱,分一点给我,就那么难?那我只要你,我不要爱了,行不行?
“我只要你。”
“莫沉,可我不想要你。”跟一个不爱自己的人过日子,拖累的是两个人。
莫沉听到这话,手指颤了一下,还是问出那句话,“你不爱我?”
“这样的你,我怎么爱?”温叶头也没抬,生怕自己落泪。
“如果我说,我爱你呢?”
“呵,莫沉,你根本就不明白,你以为你不想失去我就是爱吗?那是你的占有欲。不是爱。”
“它是。”莫沉眼神坚定。
温叶不想过多解释,起身离开。
莫沉觉得这次的温叶是真的要离开,再也不回来的那种,心中一慌,下意识牵住温叶的手腕。
温叶没挣扎,“放手吧。我总要离开的。”
莫沉似是被温叶的话烫到了手一般,竟真的松开了手。
莫沉看着自己的手,手指动了动,追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