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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离天之变

桀骜不悟恒毅苦,蹉跎空执无芒剑。

彼昔揶揄仲永故,此朝嗟叹渺乎哉。

“啪…”灿烂的火苗在指掌环绕间,安逸的跳动,一口深吸,烟头闪烁着彰显年轻的活力。

呼…

离天将口中的烟雾吐向天空,感觉自己的心越来越老,变得难在波动,望着乡下的夜空,想着林飒说的话。

“你说你,刚进大学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热血,理智,善变,安静,这些所有引人注目的东西,你都有,我以为我这个破大学里,也不会孤单,有你给我压力,一起成长。”

在沉寂之后,林飒率先打破了宁静的氛围,望着旁边靠在椅子上抬头望着天的离天一脸遗憾,接着说道:“我们是一种人,我不懂你后来为什么堕落成这样?”

锺离天依旧仰着头,淡淡的说着:“我们都做自己认为值得的事情,你做的很好,让自己越来越优秀,我想体验的是在这个年纪能体会的一切,我一直以为,我可以接受人生中所有的事,当做是经历,但是我发现我走不出来,我迷失了方向,我不知道怎么了,不知道做这些的意义是什么。”转过头,离天一脸悲伤的看着林飒。

林飒将离天的表情尽收眼底,长叹一声,两人不再说话,自顾着吸着手中的烟,无尽的思绪如缭绕的烟雾将两人笼罩……两人不禁回想起当初……

刚进入大学校园便进入了军训的日子,刚入大学的锺离天,觉得自己应该在这个舞台上闪耀出自己的光芒,从军训开始便充当起了男生中的负责人,随后在竞选班干时,让所有人诧异的没有参加竞选,但是并不妨碍之后离天以普通群众的身份穿梭于各个办公室和学生会之间,锺离天不喜欢被束缚的感受,他所做的一切是因为,他想做,仅此而已。大一大二是所有大学生最活跃的时间,大三大四忙着学业和前程,这是学校的惯例,锺离天也不例外,在大学的前两年,锺离天参加了无数的社团活动,无数的比赛,乒乓球男子单打第三,羽毛球协会训练部干事,登山社、摄影社、旅游社经常出现锺离天的身影,在辩论赛上,综合队友所有的资料舌战群儒,让所有好友刮目相看,也曾抱着吉他在学校湖边草地上对女生唱着歌……那时候的锺离天感觉仿佛自己就站在世界的中央,享受着青春的时光。

林飒与锺离天相交很早,从军训结束就开始来往,并很快成为了最要好的死党,同学口中的“死基友”。林飒很有才,性格很安逸,学习能力很强,在大学的时候就很明确自己以后要成为技术上的尖端人才,参加学校的研发小组,曾一度代表校园前往国外参加过世界级的比赛,荣获一等奖。林飒本身就是个瘦高的男生,帅气的外表和过人的才华,很快成为无数少女心中的男神,无数少男心中的情敌。锺离天和林飒如此要好的原因,极其重要的一点就是两个人的性格:不争,他们只做他们认为该做的事情,不和任何人争什么,始终相信,属于自己的,谁都夺不走,两人在一起从不争执什么,因为只是表达自己的观点,从不在乎对方是否观点相同,在乎的是思想的碰撞和自己想法的完善。

活跃的锺离天和优秀的林飒一直齐头并进的度过了近两年的时间,直到大二下学期的五月份,发生了一件让所有人心痛的事情,锺离天的室友去世了,因为先天性心脏疾病导致的心脏骤停,抢救无效死亡,直至今日,锺离天一直觉得很虚假,那么的不真实。

那是一个夜里,凌晨两点多,室友突然发出的喘息声将寝室所有的人吵醒,侠柯迷迷糊糊的敲着墙,说,还让不让人睡了,然后翻起身查看室友的情况,离天和寝室长也爬起来,离天起来洗了个脸,拧了一个毛巾,扔给了侠柯,说:“给他擦一下,怎么搞的,不舒服吗?”侠柯略微急躁的说:“喊不醒,彪哥给导员打电话,我喊救护车。”离天走到床边,室友的呼吸已经平稳,没有之前那么急促,离天以为情况稍好了些,并没有意识到严重性,也没有往严重的方面想,以为只是室友不舒服,起身将寝室的门窗全部打开,让室内空气更为流通,然后走到床边发现室友的呼吸越来越弱,离天开始紧张了,觉得室友的不舒服十分严重,此时依旧没往很坏的方面去想。之后的几分钟,寝室长在给导员打电话,侠柯打着急救电话,锺离天趴在室友胸口听不到明显心跳后,立马开始给室友做着心肺复苏,希望室友保持呼吸,劲歌躲在角落的床铺上,抱着膝盖,离天喊劲歌过来看看,劲歌干哑的说:“我不敢看。”

这句话让离天心里咯噔一下,仿佛漏了一拍,更加卖力的做着心肺复苏,室友口中传来类似打呼的声音,让离天以为室友恢复了呼吸,立马停下来查看,发现自己一停室友就没了呼吸,赶紧继续做着心肺复苏,这时寝室长过来说他的呼吸是自己的还是你按出来的?离天说:是我按出来的,一停就没了。

寝室长连忙说:那你别停。渐渐地,离天发现室友的脸上,手腕上,脖子上开始出现点点的淡红,仿佛血液停滞了,离天怕了,赶紧趴在室友胸口听心跳,可是听不见,一把拉过旁边的侠柯,趴在他胸口听心跳,生怕是自己听错了,可是慌乱中的离天,同样没听见侠柯的心跳,满脑子都是自己咚咚的心跳声,离天说:“你们听听,我听不见。”

这时候已经过去十多分钟了,窗外忽然响起微弱的救护车的嘶鸣,在这夜晚,在离天的耳中尤为明显,几人匆匆忙忙将室友抬下楼。

救护车只能两人跟随,离天和寝室长便跟了上去,在车上,救护人员一阵忙碌后对离天和寝室长说:“这小兄弟已经没了。”听到这话,离天顿时感觉两眼一黑,觉得不可思议,甚至怀疑这两个人是不是医生,寝室长说:“你们继续行吗,还没到医院。”离天想,一定是两个人医术不精,这还没到医院呢。

劲歌和侠柯随后而来,四人等在急症室外,听着里面砰砰的心脏起搏器的声音,十分煎熬,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每过一分,四人就愈加紧张,导员随后而来,缴纳了各种费用后询问四人什么情况,四人如实说了一遍,然后一起等着。一个小时过去了,如同过去了一个世纪,医生出来宣布了死亡结果。在那瞬间,离天的脑海一片空白,四人机械走出急症室,站在医院的楼下过道里,一句话没说,各自想着事情,随后四人分散开各自冷静,离天坐在冰冷的椅子上,望着自己的双手,突然一阵反胃,蹲在地上干呕起来……

天微微亮了,昨夜的一切仿佛并没有影响这个世界的任何事情,五月份的清晨,偶尔抚过的微风,竟然让人觉得格外的刺骨冰冷,锺离天抱了抱双臂,缩了缩身子,和其余三人回答着学校领导的问话,描述着昨晚的细节,然锺离天觉得这一切就像是一场梦。

我们真的能改变这个世界吗?我们真的能被这个世界所铭记吗?人死如灯灭,所做一切有何意义,没有人会记得你曾经做过什么,世界依然转动,并没有改变什么,改变的只是那哭晕过去的父母,只是那嘶吼着捶墙的兄长,只是我们这亲手送走他的人,对于他人,这只是一种遗憾,随着一声珍重,就会被淹没在回忆的尘埃里。

见证了朝夕相处两年的室友的离世,亲手送走了这位兄弟,这种心情,让年仅19的离天觉得,所做的一切,意义何在,一朝身死,便化尘埃,渺小的让人无法记忆,在时间的洪流中,无可寻觅,那么,什么才是自己值得做的,才有意义,才能在生死之上?从那后,离天失去了方向,匿去了锋芒,变得无作为,泯然众人矣。

载为离天之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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