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拿卷子给卫土的时候，手上有个刹那的停顿，小脸上也闪过了几分迟疑？
因为这份卷子并不是从网上弄来的，也不是其他辅导教材里头自带的，而是图雅自己花了不少时间，亲手弄出来的——暑假时当家教挣了不少零花钱的同时，也从家长和补习生那里得到了不少的好评。因为这份满足感和成就感，图雅私下里做了更多的研究，然后，从‘更好更快的掌握补习对象个人水平’的角度出发，她亲自搜集了各种难度的题目，按照由简到难的顺序排列组合，弄出来这么一份通用性很强的摸底试卷。
试卷里头一共有六十道题目，最前面的十题，大概是初中一年级下学期期末考试的难度，以此类推，第十一到二十题，是初二下学期期末考试的水准……最后的十题，难度差不多就跟高考差不多。
简单来说，这份试卷的效用就跟‘视力表’差不多。
当然，具体有没有这么好用，图雅心里头还有点打鼓。毕竟这份试卷是她前几天才弄出来的，卫土是第一位试用者，在他之前，这份试卷还没有经历过‘实战’的验证，其有效性也没能得到证明。
‘希望能派上用场……’默默的坐在一旁，看着卫土在试卷上沙沙落笔，图雅心里头有些不安，同时还怀着几分期待。
“emmmm……。”没空介意图雅的视线，卫土的心思都放在了答题上。
咬着笔头，看着试卷上的题目，卫土的脸上露出了几分焦躁，还有几分难以遮掩的沮丧——前面十多题，还答得挺顺畅的，可从二十题开始，他就渐渐的产生了‘力有不逮’的感觉。偏偏这些个题目之中，要么是多选，要么是主观填空或者问答题，全然没有可以碰运气争取分数的单选和判断题。想着自己这一次的考试肯定及格不了，甚至有可能得到一个很丢人的低分，卫土这心里就不由的有些上火。
‘要是有个人可以让我抄两题就好了。’做着做着，卫土第一次冒出了这样的念头。
没错，确实是第一次。
上学那会儿，虽然成绩不好，但卫土却从来都没有想过要抄好学生的答案。原因很简单，他是孤儿院出来的孩子，比其他孩子成熟的更早，在同学们还在关注‘分数’的时候，他已经懂得了‘作弊只能提高分数，不能提高自身能力’的道理。
那为什么现在会冒出‘想要作弊’的念头呢？
经济条件达到了一定水准，不用再为生存而担忧，在这个基础上，卫土的潜意识里多了原来没有的‘要面子’的想法。
还是那句话，分数这玩意，虽说没什么卵用，但却恰好关系到了面子。要是太低了，总归是有些难看。
“……差不多了，到此为止吧。”一边坐在边上默默的看着，一边在心底给卫土打分。差不多一个小时候，确定卫土没法再拿到更多的分数，也差不多分析出了他所在的层次，图雅终于开口，终止了这一次的摸底考试。
试卷上一共有六十题，连对带错，卫土一共只答了三十五题。剩下来的二十五题，全都空在那里，一个字母都没写。
“唉。”垂头耷脑的放下笔，把试卷推回给图雅，卫土苦着脸摇了摇头。
“不用灰心。”图雅一边收起试卷，一边微笑着劝慰到：“分数高低并不重要，让你做这份卷子，只是为了确定你现在的水平，方便我给你上课。”
嘴里这么说着，手里也是这么做的——拿到试卷后，图雅并没有掏出红笔来进行批改，更没有把分数统计出来。在刚才旁观答题的过程中，她已经大概知道了卫土现有的实力，所以，这份试卷到底答了多少分，其实已经不重要了。
“诶？不用打个分么？”看着图雅把试卷收好往包里塞，卫土心情松快了一些，同时也有些纳闷。
“不用了，你答题的时候，我一直看着呢，心里已经有数了。”
“……。”有些害臊，卫土不自觉的摸了摸鼻子，讪讪的提了个请求：“既然这样，那你把卷子给我留下得了。分数太低，放你那儿太不好意思，还是让我销毁了吧。”
“那可不行。”图雅先是一愣，然后又摇了摇头：“我回去还得仔细研究一下，看看你到底是哪一块儿比较弱。”
“……，那好吧。”
之前约好了这一堂课是两个小时，摸底考试花了一个小时，照常理来说，图雅只要再上一个小时的课，就可以结束课程告辞离开了。
但她并没有那么做。
或许是因为前一个小时都是卫土一个人在答题，觉得自己没起到多少作用，心里头有点儿过意不去；或许是想要尽快的跟卫土熟悉起来，方便自己日后更好的完成工作；又或许只是单纯的忘了时间……
总之，在‘摸底考试’之后，图雅又给卫土补习了两个多小时。
到了下午五点多，室友的一通电话打到图雅的手机上。因为室友在电话中说的‘你在哪儿？什么时候回来？要是六点左右回来，帮忙给我带份饭’的话，两人这才察觉到已经超时的事实。
“今天就到这儿吧。”确实有点饿了，也是想起了宿舍里还有一堆衣服要洗，图雅停止讲课，对卫土抱歉的笑了笑：“我明天下午再来，那时，咱们再接着上第二课。”
“真是……对不住哈，耽误你的时间了。”看了看墙上的挂钟，卫土也有些过意不去：“本来说两个小时的，现在都快五点半了。图雅老师，今天辛苦你了，补课费按照两个课时来算吧。”
“不用不用。”从来都是按‘趟’算，这会儿见卫土要按小时交费，图雅多少有点儿不好意思。
“应该的，应该的。”卫土坚持到：“图雅老师你教的这么用心，我怎么能亏待你呢？再说了，你讲课的方式很适合我，我还想着长期在你这儿补习呢。咱们今后相处的时间长着呢，我可不想因为拖欠费用而坏了咱们俩的关系……”（之前一直都是叫图雅同学，但在开始上课后，从她身上感受到了老师特有的气势，卫土便主动换了称呼）
如果是在网上给人补习的话，因为不用离开宿舍，不用掏钱坐车等原因，价格相对低一些，是八十块钱一个课时。如果是像今天这样，上门面对面给学生补课的话，那么，补课费也会稍微多一点儿。
之前跟卫土谈好的价格是一百块钱一个课时，而现在，手机的转账提示短信中，却是跳了个300出来。
“咦？”看到这个数字，图雅停下手指，抬起头来看着卫土：“卫同学，你转错了，怎么是300呢？按照两个课时算，200才对啊。”
“没错的。”卫土摇了摇头，笑着解释到：“原定的一个课时，应该付你100块。多出来的这个课时，算是加班，工资应该按照双倍计算。加起来，可不就是300么？”
结束了补课，图雅又从老师变成了那个略微有点儿小迷糊的学生妹。
眨眨眼，有些不解的看着卫土，图雅的反应透着一股子可爱：“诶？是这么算的么？我怎么觉得……”
“呵呵，付钱的人是我啊。我都不觉得亏，你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卫土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脖子，顺手帮忙收拾起来：“好了，别想那些了，把钱收了。现在时间不早了，你的室友还等着你给她带饭呢。我也要出去吃饭，正好顺个便，开车送你回去。”
“不用送不用送。”回过神来，图雅赶紧摆手推辞：“我自己坐公交就好，很快的。”
“你确定？现在可是下班高峰期。”
慢不说，关键是人多。偏偏这会儿才刚刚入秋，天气还没有彻底转凉。想象了一下自己这么小的个子，在公交车上被一帮人挤来挤去，弄得浑身大汗遍体酸臭，图雅不由的打了个哆嗦，不再说话了。
就这样，接受了卫土的好意，再次坐在他的那辆Urus上，图雅被送回到了魔都交大闵行校区的大门口。
“图雅老师，明天见。”
“明天见，拜拜~。”
冲车里的卫土挥挥手，目送他驾车远去，消失在纷乱的车流中，图雅紧了紧肩上的背带，背着沉重的书包，转身朝校门里面走去。
没走两步，背后传来了一声大喊：“嘿，图雅~！”
冷不丁的，声音还挺大，图雅被这声突如其来的招呼给吓了一跳。
不等回头，肩膀上已然多了条胳膊，再一看，原来是平日里关系不错的一位同学。
“吓死我了~！小慧，你……。”
“嘿嘿，图雅童鞋。”打断了图雅的抱怨，名叫常小慧的女生挽着她的胳膊，一脸促狭的说道：“可以哦，不声不响的，竟然认识了这么厉害的人物。快给我说说，刚才送你回来的那个男人是谁啊？啊，我想起来了，难道他就是你那位从来没有露过面的男朋友？图雅，你还真是真人不露相呢，竟然交了个这么有钱的男朋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