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姐妹一路上有说有笑地跑到了田地里,远远就看到了她们的阿爹阿娘。
沈春冉今天的心情格外好,招呼爹娘吃饭,给她爷也端了一碗菠菜汤,此时刚入春,天还有些冷,两姐妹一路上跑的飞快,就为了让沈大贵他们吃点热菜。
宋莲香在拿到那窝窝头的时候就知道这两孩子是飞奔来的,也顾不得先吃饭,抬起手先帮阿冉阿珩擦擦额头上的细汗。“都说了好多次,慢点跑慢点跑,偏是不听。”她一脸疼爱的看向两个丫头。
沈老根看着那碗顺滑的白面汤,两根菠菜飘在上面,还有吗星星点点的芝麻粒,让他觉得甚是有胃口,劳累了一上午,此刻多想喝一碗热乎乎的汤呀。
刚入口他就哼了一声:“呀!这汤烧的不错。”他又喝了一口道:“岂止不错,这是非常好呀,今天这汤谁做的?”
沈大贵夫妇两听到这话后也跟着喝了口汤,刚下肚暖暖的,一股菠菜的清甜和芝麻的香味混在一起,勾着人忍不住再喝一口。
“爷,是咱小妹做的。”沈春冉温声回答,柔和的目光看向沈秋珩,她正在地里玩石头。
“哦?”沈老根不可置信,看着蹲在地上的沈秋珩,心中若有所思。
沈家两个丫头送完饭,拿着饭盒子回家,“小妹,你说咱阿奶现在是不是正大发雷霆呢?”沈春冉略带紧张的问道,她一向是拿不下主意的,有什么不安什么心思都想问问沈秋珩,也不知从何时,她已经很依赖小妹了。
“顶多挨一顿骂,都被咱阿奶骂了这么些年了,咱怕什么。”沈秋珩一贯的作风便是如此,“不过阿姐,咱奶下次若是又要打人,你可不要替我扛着了,我心疼呢。”
那沈春冉是几斤几两她能不知道,瘦得跟麻杆一样,自己虽然有些挑食,但是这里面也是从沈牡丹那里偷了不少好吃的,从不亏待自己,自己挨打了不打紧,要是冉妹子这小身板替帮她扛下来,她心里可真又疼又痒。今个中午,她硬生生挨了打,真叫沈秋珩心里不是滋味。
话刚落,沈春冉还没来得及感动,就被前方的场景给惊呆了,那是什么?她拉了拉沈秋珩的小胳膊,将自家妹子护在身后,颤颤巍巍道:“谁…是谁?”
沈秋珩此刻也是皱起了小眉头,躲在沈春冉身后,歪头来着眼前的怪物,这是穿了吉利服?
“呔!何方妖精,报上名来!”沈秋珩嘴里走上前去,打量着眼前的怪物。
沈春冉看她如此,心中怕意也减了不少,跟着她上前查看。“这是怎了?”沈春冉询问道。
那人嘴巴张了张,脸上糊的泥已干了。他一动,嘴角的泥便开始张裂,真当可怕。“小生,小生名叫裘功名,是西水村的,想去镇上卖些书画维持生计,怎料半路遭遇土匪,被人抢了字画不说,就连……”他有些难以启齿,抬着眼皮子看了一眼沈家两姐妹道:“就连衣服都被扒光了。”似是羞愧至极,他一个大男人竟捂面痛哭起来!
一听这话,这可真吓坏了沈春冉,在看这架势,真当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呀。沈秋珩此时心里也这般想,一个大男人被扒了衣服不说,竟然还娘们唧唧的哭了起来,真是让人汗颜呀。
不过这人也真是无脑,衣服被扒了大不了晚上摸黑回家就好了,何须将自己身上裹满了泥巴树叶子,无脑,无脑至极啊!
沈春冉已羞红了脸,也不晓得该如何安慰眼前的男人,从饭盒子里拿出仅剩的半块窝窝头递给他,眼睛也不敢乱瞟,说:“公子莫要激动,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吧。”
沈春冉原想着只是安慰一下他,谁知道这男子赶忙接过那窝窝头啃了起来,也不顾脏,似是好久都没进食一般。他边吃边说,支支吾吾道:“多谢,多谢姑娘。”
“好了,你快去寻个地方躲起来,等天黑了快些回家吧。”沈秋珩不喜欢这个裘功名,准确的说,只要是无脑之人她都不喜欢。看着自家阿姐那羞红的小脸,沈秋珩真想把这个男人痛打成泥狗。
“这…这…”裘功名又开始支支吾吾了。
“这…小生来着西水村,这西水村顾名思义,在咱们镇最西边的,小生虚等到夜深人静再归家,可这一路凶险万分,豺狼饿虎的,万一再遇到土匪…”
沈秋珩算是看出来了,这是赖上她们了!
“我们姐妹两看你遇难,给你半块窝窝头已经算得上是仁至义尽了,你莫要再为难我们,阿姐,快些走,回去迟了咱阿奶又该骂人了。”沈秋珩已经怒了,她无所谓,可她阿姐可是黄花大闺女呀,被这个猥琐男人这般缠着赖着,甚是不好!甚是不好!
沈春冉觉得沈春冉说的没错,拔起腿就跟着沈秋珩跑,可她两前脚刚走,那裘千尺就在身后追,吓得沈秋珩惊呼:“大家都是读书人,注意形象,你莫要再恩将仇报呀!”
听小妹这样说,沈春冉也不敢回头看。身后那人又道:“小生绝非恩将仇报之徒,只希望姑娘能借小生一件衣服,小生定会归还的!”裘功名边跑边说,中气十足,一点也看不出来累。
两姐妹就不一样了,受了惊吓,早年吃不上饭,现在依旧骨瘦如材,跑了两步就气喘吁吁。沈春冉再听他说只是想讨一件衣服,便答应了,只是她不答应也没办法,这书生定会跟着她们两,甚至会追到家里。
“好了好了,就如公子所言。”沈春冉已经跑累了,心下更是憋屈,这到家了可该怎么跟阿奶交代呀。
沈秋珩可不干了,小嘴噘着,哝声道:“这一口一个小生的,干的事一点也不像读书人。”沈春冉莫表赞同。
裘千尺看向沈秋珩,见这姑娘生的貌美,心动不已,却听她这样说,猛觉得怪不好意思,他勾起唇角冲着两姐妹笑了笑,比看尽长安花还要得意几分。
农家汉子们都在田间劳动,妇人们大多都在午休,刘翠芳这个时候也在午休,一路上也没几个人,三人就这样两前一后的到了沈家。
两姐妹计划拿一件沈大贵的衣服就打发他走,正当沈春冉拿着衣服从屋里出来的时候,刚一出门,就看到了沈牡丹,心下害怕至极,赶忙将衣服藏到身后。
“做什么?偷偷摸摸的,拿出来!”这一中午也不见姊妹俩的人影,也不知道到哪里滚混去了。
沈牡丹刚得了最新款你蔻丹,听翠妞儿说这染出来的指甲可是玫红色的,比那橘黄色的更好看。本来她也能午休一会儿的,谁让这姐妹二人许久不回来,害的她还要刷锅洗碗,留到现在才染了指甲。想到这,沈牡丹又想起了中午那碗菠菜芝麻汤,她娘可是从饭钱骂到饭尾的。
“偷偷摸摸的就算了,还是个败家子,一锅白汤还要添些芝麻粒,怪刁钻!”说着就朝沈春冉走开,沈牡丹吃得好力气也大,左手按着沈春冉的肩膀,右手就从身后将那粗布衣服拽了出来。
“你拿这做什么?”沈牡丹想不明白。
沈秋珩带着裘功名蹲在门口的草垛旁,听到沈牡丹的声音就觉得不妙,她扭头对裘功名说:“你别乱跑,待在这里,我去看看咋回事。”
她拍了拍身上的杂草,赶忙进屋。“哟,这又是咋了,大姑怎的又刁难我阿姐,今早还没把我们害够?”
“你这死丫头…”沈秋珩挑准时间,赶忙从她手里把衣服抢了过来,沈牡丹平时说话总爱拿腔作势,一股阴阳怪气的调子,这次沈秋珩故意如此就是为了气她。
沈秋珩同沈春冉站在一起,她想着把沈牡丹忽悠走,就去给裘功名送衣服…可…可事情往往不如人意,沈春冉长大了嘴巴,连忙捂住眼睛,惊呼一声:“啊——”
沈牡丹随着她的视线看过去,也跟着惊呼!天呀,这是造了什么孽,怎一个浑身赤裸的男人出现在她家院里。
沈秋珩还没反应过去,不晓得该如何应对,就听那裘功名张口:“太阳一晒,身上的泥巴都掉了,刚入春还是有些冷的,小生…小生实在是没忍住…”
沈秋珩差点气昏过去,顺手将衣服给她甩过去:“快穿上,快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