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9 章
北宋东京汴梁城。
东华门外，市井最盛。凡饮食、时新花果、鱼虾鳖蟹、鹑兔脯腊、金玉珍玩、衣着，无非天下之奇。其品味若数十分，客要一二十味下酒，随索目下便有之。其岁时果瓜、蔬茹新上市，并茄瓠（一种葫芦，嫩时可食）之类，新出每对可直三五十千，诸阁纷争以贵价取之”，真是一幅繁荣景象。另外，每天有成千上万头猪被赶入城市中肉市待宰，每日消耗的鱼达数千担。这时的夜市也更加兴盛，往往直到三更方散，市场交易，动辄千万。还有作为说书游艺场所的“瓦肆”，大者可容纳数千人，许多脍炙人口的评书和历史故事就是在这里经过说书艺人的精彩演绎传遍千家万户。本段取自《东京梦华录》。
如玉采兰两人走在繁华的闹市上，看着这汴梁城繁华的景象，真是叹为观止。采兰眼眸瞅着周围的一切，咋舌道：“这汴京还真是和世人说的一样繁华呢。”
如玉也是微微有些惊讶，这汴京果然不同于平常的地方，看来以前在课本上说的北宋都城汴京是当时世界上最繁华最大的城市，这话一点也不错，也学着采兰，咋舌回答说：“真是名不虚传！”
“姐姐，你看！那里是干什么的？”忽然，采兰拉着如玉，手指着远处，只见那里围了一群人，时而有喝彩声传来，不知道是干什么的。
“过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如玉也在暗自猜想那里是做什么的，竟然人山人海，里三层外三层的。
“那我们去看看。”采兰拉着如玉便快步朝那人群走去。
二人瞅着空隙，挤进人群，到了最前面，却只见几个穿着微微有些破旧的男女在耍枪弄棒，确切的说是在卖艺。有一个男子，五大三粗，络腮胡须，看上去就有万夫之力，他就那么仰躺在地上，圆滚滚的肚皮裸露朝天，肚皮之上放着一个大块的石头，看那石头的重量，约有几百斤重吧。可是他却彷如无事一般，悠闲自在，嘴中还哼哼着不知名的曲子。旁边一个壮硕的中年男子，手举大锤，作势正要朝躺在地上的那男子砸去。目标！石头。周围顿时一阵惊骇之声，有些胆小的孩童甚至捂上双眼，不敢再看。这么重的石头放在身上，若是普通人定是受不了，何况再用一把大锤去砸那石头，说不定石头没敲碎，却先把人给砸死了。如玉也暗自为地上的那男子捏一把冷汗。
双手挥动，大锤砸下，许多人不由闭上双眸，只听“嘭”的一声过后，围观之人才敢将闭起的双眸睁开。看到眼前地上之人安然无恙，身边却碎了一地的石头，都不由的拍手叫好，为他们精彩的表演而欢呼。
地上的男子起身，同他身边的男子一起朝众人拱手抱拳。那之前躺在地上的男子声音极其洪亮，即便是没有见到人，只是听到这样的声音也定然能够猜出，这一定是一个样貌威武的人。的确也是如此！这二人长的都是那么威武不凡，但是之前躺在地上的那个男子显然要比另外一个更加威武。
“各位父老乡亲，我乃山东吴氏，”说着，指指身边并肩而立的另一人，“这位是我的弟弟。因黄河泛滥成灾，家园已毁，我兄弟二人一路逃难来到贵宝地，借着这一身力气，表演些节目，希望各位大叔大婶大哥大姐能够伸出援助之手，帮我们兄弟一把，我兄弟二人定然感激不尽。”
说罢，二人又朝为观之人拱手一圈。然后，那之前躺在地上的男子走到一边，从众多的兵器中选了一把长矛，足足有二丈多长，尖头光滑锋利，缀着一撮红色细绳。手腕一动，身形便也随着动起来。如玉望着他流利的动作，心中暗想。未曾想，看似一粗鲁的大汉，耍起长矛来，竟也如此流畅，可见是个练家子。而被称作弟弟的那人，正端着一个铜锣，走在围观群众的地方，希望有好心人能够素手一挥，赏他们一些钱物。但是每当走过的地方，却不时有些人衣袖一甩，转头而去，壮硕的男子脸色也微微有些失望。当来到如玉跟前，如玉望着那男子的脸。
原来他们是因黄河决堤，失去了家园，才逃难来此的。犹记得那时同赵恒一起探讨黄河决堤之事，却未想到，时隔这么久，依然还是有这些无家可归之人。细细想来，朝廷也未必就没有真心的想为百姓做些事情，但是毕竟这么大的灾难，这么的受难群众，不可能每个人都照顾的到，不可能让每个人都能重新回归家园，何况还有一些已经丧生在灾难之中的人。如此作想，心下对这二人也是升起怜惜之情。从袖中掏出一些钱物，放在他的铜锣之中。
那男子抬首看了一眼如玉。众人围观，却无一人肯出手，只有眼前这个女子，唇角抿着笑意，真诚的看着他，不是高傲的施舍，不是善意的同情，只是那么真诚。宽大的身躯弯下，朝如玉深深鞠了一躬。
如玉虚扶了一下他弯下的身子，柔声说道：“我能力也是有限，能帮你们的也只有这么多，就不必朝我鞠躬了。”
“多谢姑娘。”那男子未再鞠躬，却开口言谢。如玉笑着点点头，男子也朝她一笑，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随后，又朝其他人走去。
采兰靠近如玉耳侧，小声说道：“姐姐，你不怕他们是骗子吗？”
如玉一笑。“骗子又如何？骗子不也是为了讨生活才骗人的！这年头，谁活的也不容易，能帮就帮吧。何况我并不认为他们二人是骗子，单看那二人眼色便知。”
“姐姐就是心善，不然也不会将我救起了。”思起初遇之时，便是林逋将她从河中带回岸边，如玉将她因溺水即将身亡，化作魂魄的边沿召回，采兰淡淡回忆着。
“我非心善，只是怜惜弱者，看见他们心疼罢了。”如玉望着场地中还在耍着长矛的男子，看着他的表演，也不回头，只是淡淡的对采兰说道。
采兰看着她好看的侧脸，抿笑摇摇头，也不再言语，转首看向表演。场地中，那男子手执长矛，长矛顶尖反射一抹阳光，恰巧照耀到如玉这边，如玉只觉眼前一阵白光，刹那间仿佛整个天地都变成了白色，旋即有恢复了正常。再看那男子，大手一挥，一个回马枪，然后又是一枪长刺，长矛脱手而出，飞驰中的长矛颤动着发出微微声响，随后，整个长矛顶尖没入没有人群围观的那面墙壁之上，长矛没入墙壁很深，力道极大。周围又是一阵叫好之声，比刚才更甚。显然这场表演要比刚才的更加大快人心！
男子在场地中像之前一样拱手，令一男子笑呵呵的端着铜锣，这次众人倒是慷慨大方，纷纷掏出衣袖，拿出一些钱物放在铜锣之上。两个男子都是笑的憨厚，频频感谢众人。如玉采兰也是微笑着看着。
表演完毕，围观之人渐渐散去，如玉采兰二人也正要离去。
“姐姐，我们先去找住的地方吧？”
“好。”
“且慢！”
忽听背后一声洪亮的男子声音，如玉采兰回头，见是刚才表演的那两个男子，出声叫住她们止步的正是那兄弟二人中的哥哥。
如玉秀眉微蹙，不解问道：“有事？”
男子有些黝黑的面颊微窘，上前说道：“刚才谢谢姑娘第一个给出钱物。”两个身材高大，粗犷宽壮的男子，两个貌美如花，亭亭玉立的女子，相比之下，如此天差地别。那男子先前见到如玉美貌，也是惊讶的，故而此刻在如玉面前也是略有窘迫，面颊微红。
如玉闻言，一笑，指着另外一个男子说：“刚才你弟弟已经谢过了。”
那个弟弟也走上前来，同哥哥一样，面上窘迫微红，欲言又止的，最后终是鼓起勇气对如玉说：“其实，我和哥哥是想问姑娘可不可以收留我们？”
如玉采兰一愣。
“我们想借着卖艺希望能够找到一个收留我们的人，见姑娘心善，第一个出手帮助我们，便想要跟随姑娘。”
如玉采兰接着愣。
“我们什么都能干！脏的累的出力的，甚至是打架的，我们都行！我和哥哥自小喜欢武功，也跟着师傅学了几招，又有一身蛮力。姑娘若是看的上我们就收留我们吧！”
说完，那二人齐齐望着如玉，眸中含波，极其希望如玉能够点头。
如玉采兰几乎愣跌了下巴。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不过是举手给了他们几文钱，他们竟然要来跟随自己。只是她也不是那家产万贯之人，养不起这许多人啊！秀眉微蹙，摊着双手，让那两人看着自己全身上下，无奈道：“你们看我像是很有钱的人吗？”
闻听如玉此言，采兰在一旁不由掩嘴而笑。
谁知，那二人却一本正经的说道：“我们不求富贵，只想跟着姑娘！”
如玉采兰更是双眸大睁。愣！愣！愣！
真是奇怪的两个人！在这样的历史中，男人的地位总是比女人要高，这二人为何非要跟着她呢？只是看着他们那有些破旧的衣服，终是狠不下心，罢了，他愿意跟着便跟着吧。说不定有一天他们二人会比她有钱的多也说不定！
据后来者说，有两个长相魁梧的兄弟所开的钱庄，其分店遍及大宋各地。富可敌国，乐善好施，被民间称为活菩萨，但是那二人却不常露面。听人说二人在家中供奉着一尊雕像，那雕像是一个身穿浅绿色湖裙的女子，青黛眉山，朱唇白脸，栩栩如生。
“好吧。你们二人就跟着我吧，左右我和采兰也就那么两个人。”如玉笑着对那两个魁梧的男子说。
那二人心下欢喜，连连道谢。就这样如玉采兰身边又多了两个人，走在路上，明明是两个纤细苗条的女子，身旁却常常跟着两个孔武有力的男子，真是怪异无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