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2 章
回到孤山已有两月有余，这期间如玉时不时的就会晕倒，有几次也被林逋撞见，但她只说是最近可能是累到了，或者有些贫血。
林逋虽有些疑惑，但如玉却总是能想到办法让他相信。为此，林逋便总是给她炖些补汤，大鱼大肉的补个不停。如玉也不多言，就这么享受着林逋这最后的温柔。
心想就这么让她这享受几天吧，她真的没有多少时间了……
这两个月，如玉和殷沁河早已暗中筹备好了出走的一切，殷沁河虽有些不甘心如玉就这么离开林逋，但他也只能选择尊重。
就在离开的前一夜。
烛光摇曳，给房间铺上一层朦胧的色彩，如玉坐在梳妆镜前，这个梳妆镜还是林逋亲手为她做的。看着里面这个特意装扮的女子，流云髻上插着那支她常带的碧玉簪子，平常素面朝天，今夜也特意画上了精致的妆容，遮盖了那苍白的面容，一袭轻纱似的浅绿色湖裙，合着微弱的烛光，镜中的这个女子轻柔中透着一股子诱人。
今夜，是她在这里的最后一夜了。她的病已经越来越重，之前都被她糊弄过去，若是在停留下去，难保君复不会发现什么，到时候真的就是想走也走不了了。
罢了，罢了，这一生有他就足够了。
“吱呀”。林逋开门进来，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烛光下的美人图，忽明忽暗的烛光，如玉的身形就好像慢慢就要隐去，心里不由出现一种不好的预感。
“君复，你回来了。”
林逋进门，如玉便看到了他，忙微笑上前相迎。今夜，她要给君复留下一个难忘的夜晚。
就在如玉转头的一刹那，她看到了君复眼中闪过的惊艳。不错，这就是她要的效果。
如玉平常都是粉黛未施，素颜朝天，这么一打扮，真的就要比平时还要没上几分，也难怪林逋会闪出惊艳。
“玉儿，原来你打扮了竟然这么美！”林逋不由赞叹。
如玉娇颜一红，虽然知道他会这么说，但听到难免还是有些不好意思。说实话，他们之前倒是很少有什么很直白的情话，但那些甜蜜却是显示在生活中的点点滴滴的，他与林逋都不是善于表达感情的人，但却能从生活中细微的的地方感受到林逋那深深的情意和无微不至的照顾。今生有他，夫复何憾！
“书看过了，也该休息了，我去帮你打水。”
如玉闪过林逋身旁，便要向外走去，却被林逋拉住。
林逋只是觉得有些不妥，但却说不出哪里不对，无意思的伸手便拉住了如玉。“玉儿……唉，没事了，还是我自己去打水吧，你先上床休息。”
说罢，也不待如玉反应，便转身朝外走去。
等林逋洗漱回来，如玉已经脱了衣服在床上假寐。林逋吹熄了桌上的灯，脱掉外衣，摸索着上了床。刚躺下便有一双柔弱无骨的小手附上胸膛，林逋捉住那双小手，轻笑呵斥道：“别闹。”
谁知，如玉却支起身子，螓首埋进林逋的怀中，有些含糊不清道：“君复，今夜，我在上面吧？”
什么？林逋险些就以为自己听错了，感觉到胸膛上她鼻息间浅浅的温度，林逋笑了。
“好啊。”
幸好吹熄了烛火，否则林逋现在一定能看到如玉的脸像是煮熟了的鸭子，红了个透彻。
如玉小手摸索着脱掉了林逋的中衣，指尖不小心划过林逋的肌肤，引得二人都是一个激荡。如玉也退下自己的中衣，只着了个肚兜。
如玉低头，黑暗中准确无误的找到了林逋的唇，不好意思，但却毫不犹豫的吻了上去。林逋瞳眸在黑暗中大睁，这，这是如玉第一次主动吻他！
如玉一边吻着，一边摸索这林逋的身子，努力让自己放开胆子去做，今夜他一定要给林逋一个难忘的夜。
静谧的竹楼内，只能听到彼此有些粗的呼吸声，有时还带着几声呻吟。如玉的吻沿着林逋的唇，又吻上他的额头、眉、眼，在耳朵出撕咬了几下，又吻上唇，接着脖颈、锁骨，知道吻上林逋胸膛的那颗红色小樱桃，林逋再也忍不住了一个翻身，把如玉压在了身下。
林逋暗自叹息。难道如玉不知道，他是经不起她这种诱惑的吗？
心中的暗涛汹涌再也把持不住，低头便狠狠的恰到好处的吻上了如玉的唇。如玉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等她反应过来，她已经在下面了。心中暗叹，怎么又成她在下面了？
翌日，如玉早早的便醒了过来，下体酸楚又疼痛。昨夜，他们折腾的实在是太晚了，再晚她可就不能保证今天林逋还能睡觉。下床穿上衣服又坐回床边，看着林逋沉睡的容颜。他应该很累吧？毕竟运动了那么久，想到这里，容颜脸上又浮上一丝红晕。昨夜大概只能用酣畅淋漓四个字来形容了。
蹑手蹑脚的开了门，在关门之前又留恋的看了一眼依旧沉睡的林逋，仿佛要将他印在自己的脑海中。关了门，面朝前看，一步一步走向那个未知的终点。
湖边早已经有殷沁河安排的人接应，如玉刚上了船，便听到后面有脚步声传来，由远及近，还带着一声呼喊：“玉儿！”
如玉身形一滞，转头不可置信的看着远处两个人影正朝这里奔来，其中一个衣衫不整，虽然看不清，但那人满身的绝望却让如玉心痛到无以复加。
船还没有走，林逋已经赶了过来，他一把将如玉从船上拽下来，衣衫不整，发髻未梳，眼眸通红，用从来没有对如玉用过的声音大声呵斥。“你就这么舍得丢下我吗？你真的就这么狠心，让我独自一人孤孤单单的生活吗？”
林逋的这两声质问让如玉心如刀绞。她怎么舍得丢下他一个人，但是她不得不丢下啊！
转头看向林逋身后的男子，沉声道：“你答应过我不告诉任何人的。”
殷沁河抱歉一笑。“我不想你们就这么分开，你会遗憾，君复会痛苦。你觉得你不辞而别，不告诉君复，他就不会找出你离开的原因吗？玉儿，别傻了，你不想君复难过，君复也不想在你人生的最后一刻都不在你身边啊！”
这是殷沁河第一次叫她玉儿，但却好像熟悉了似的，让人听着丝毫不觉得陌生。
“玉儿，别离开我，让我陪着你！”林逋一下子将如玉拥在怀中，扎的紧紧的，生怕一个不留神眼前的人便会消失。
“君复……”如玉也回抱住他，这个让她眷恋无比的怀抱。
“玉儿，玉儿……”林逋一遍又一遍的呼唤着，仿佛要把此生所有的情意尽情的释放。
旁边的殷沁河也不由得转过头去，不忍再看。
这个怀抱让她眷恋啊！可是……
如玉推开林逋，离开了他的怀抱，沉痛的闭上双眸，两行清流滑落腮边。不能再这样了，不能再这样了，她不能让君复眼睁睁的看着她死去，不能让君复以后的回想到他死时的模样。
“君复，我不想让你看到我死去的模样，那一定很难看，我不要把一个不跳动的心脏留在你身边。我只想你记住我最美的的模样，我有表情的时候，所以，君复，即使你追来了，我还是要离开。”
“不要！”林逋一阵撕心裂肺的叫声沁人心脾。为什么他都知道了，追过来了，她还是要离开？他等了四年才等到她回来，可不过短短不到一年的时间她就要再次离开吗？不要，他不要！一把抱住她，扼住她的手腕，说什么也不能让她离开，即使死也不让她离开。
“君复，不要这样！”如玉用力的想要推开他，奈何毕竟力气不如他，怎么也挣脱不掉。
就在这时，身前的人影仿佛定住了一般，不再动弹。如玉以手推离他的怀抱，却看到他们身边多了一个高大的身影，殷沁河也站在一旁不动。显然是被这个人点了穴。
“你是？”如玉有些戒备的看着这个陌生的男子。
那男子对如玉行了个辽国的礼节，如玉惊讶的看着他，只听那男子道：“姑娘，我乃奉了我大辽皇帝陛下的命令，特来守护你的。”
“耶律隆绪？”如玉惊讶的看着这个男子，耶律隆绪居然会派人保护她？
“是的。从姑娘走出我大辽皇宫的那一刻起，我就跟在您的身边，一直潜藏在暗处保护您。刚才看您是真的想离开，所以我才出来帮助您。”那男子恭敬的对林逋说。
“谢谢你！他们没事吧？”虽然猜想林逋和殷沁河是被点了穴，但还是要确定一下他们是真的没事才行。
“他们没事，只是被点了穴，过一个时辰穴道就会自动解开的。”
“那就好，没事就好。”如玉仔细看了一眼这个男子，暗想应该让他离开才好。“咳咳，耶律隆绪派你来是打算让你跟我到什么时候？”
那男子一愣，但马上又恢复自然。“皇帝陛下说，若哪一日姑娘赶我回去，我才可以回去。”
如玉暗自窃喜。这真是太好了，这样她就可以名正言顺的赶他回去，她不想她要去的那个地方被任何人知道。心中虽是如此想，但面上却不显山露水。
“这位……这位壮士，以后我便不需要你的保护了，请你回去带我向你们皇帝陛下问安。”
那男子又是一愣，这就要赶他回去吗？他可还是第一次出现在她面前，她就要赶他走吗？不过人家既然说了，皇帝也有这个旨意，他就勉为其难的回去吧，他可还想回家陪自己的******呢！
“多谢姑娘，您的话我一定带到！”男子道谢之后，“嗖”一声就不见了。如玉不禁感叹，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轻功？
此刻，湖边只有被点了穴的林逋与殷沁河，船上吓呆了的船夫，还有一个唯一可以自由移动的颜如玉。
如玉看向旁边这个一动不动的白衣男子，只见他也正用满是绝望又难过的神情眼光看着她。如玉嘴唇紧抿，靠近他将头贴近这个男人的胸膛上，哽咽道：“君复，我们就此诀别了。”
刚才那个走掉的男子在点穴时也顺带点了他们的哑穴，所以现在林逋是发不出任何声音的，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心爱的女子狠心的离开自己，内心的绝望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可是他却不能说话，焦急的面上都沁出了几滴汗。
如玉抬手用衣袖替他把额头上的汗擦掉，她知道他此刻很想说话，但是现在她也没有办法了，何况她只想让君复认真的听他把话讲完，她也怕一旦君复开口，自己就不忍心走掉了。抬起脚尖，靠近他的耳旁，现在的她已经感觉到了身体的不适，若是再不离开，只怕又要晕倒了。靠在林逋耳旁轻声说道：
“君复，告诉你一个秘密。其实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我来自未来，我不知道等我死后身体是留在这个世界还是回到我真正的家，也许有一天我会回来，也许今天真的就只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我……你……”
如玉忽然意思到自己说了些什么，她怎么可以这样说，她给了君复希望，他就真的可能会为了这个原因等她啊，虽然每次想到若是她怀里抱着别人便不舒服，但她不能这么自私，让君复的后半身就在等待中度过啊！难道他真的会像以前知道的那样，终身不娶，孤独一生吗？
猛的推开他，踉踉跄跄又浑浑噩噩的上了船，焦急着对仍旧有些呆傻的船夫道：“大哥，请你快点开船吧。”
那船夫眨巴眨巴眼，这才反应过来，看了一眼岸边上静立不动的两人，看着岸上的两人的目光都在告诉他，不许开船！船夫有些犹豫的又回头看向站在船上，脸上此刻脸上挂满泪痕的女子，张张嘴，小心翼翼的问：“姑娘，真的要开船吗？”
“开船吧！我会给你双倍的钱！”如玉站在船上，头也不回的对船夫说。
“哦哦，那好，我这就开船。”说罢，有些抱歉的看向林逋身后的殷沁河，毕竟是他雇得他，也早已将船钱付清。
船缓缓离去，如玉挪步，站在船尾，看着那两个人是身影离自己越来越远，眼泪扑哧扑哧的往下掉，就是正在划船的船夫看了也很的不忍心。
轻启歌喉，缓缓吟唱。
“吴山青，越山青。
两岸青山相送迎，谁知离别情？
君泪盈，妾泪盈。
罗带同心结未成，江头潮已平。
吴山青，越山青，
两岸青山相送迎，争忍有离情？
君泪盈，妾泪盈，
罗带同心结未成，江边潮已平。”
一句“罗带同心结未成”不知道道出了多少的绝望，多少离愁，闻之悲伤，听之落泪。
悬崖嶙峋，如玉临风而立，风吹的她的衣衫飒飒作响，最后再看了一眼眼前的这个世界，满是眷恋。
罢了，就这么去了也好，总胜过死前还要忍受那无边的苦楚和窒息。如玉心想着。
脚步向前走去，前面便是万丈深渊，深不见底，如玉面上却没有惧怕之色，也许知道自己终究逃不过命运，心已经死了吧。闭上双眸，张开双臂，身子前倾，一道绿色的身影便如断了线的风筝一般落了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