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是谁
百里苍月垂下眸，清冷的眉眼也带上了片刻的柔情，他淡淡说道：“本就一直记着，何来的忘记？”
本就一直记着，何来的忘记？何来的……忘记？
柳依依眼中闪过刺痛，身子向后退了几步，“你为何让我去长安？”
“让你教她你的一切。”百里苍月拉过躲在她身后的鬼星，她只好活生生暴露在柳依依的眼前。
柳依依第一眼看到鬼星，脸上便是不可置信的表情，她的瞳孔紧缩，“她是……她？”
“不是。”
“那她是……”柳依依没有再说下去，因为她已经知道眼前的这个少年打扮的女孩是谁了。
是……是……他们的女儿。
是的，就是他的女儿……
那个千年前，魂飞魄散的他的女儿……
最终柳依依还是跟着他们走了。
他们连招呼也没有和老鸨打，便携着柳依依夺窗而走。
那位丫鬟易容成柳依依的模样待在了望情阁，这样一来，便不会有人发现这望情阁的头牌柳依依竟被她的丫鬟给替换了。
直到多年后，望情阁的头牌嫁入深宫，在之后，他们才缓缓明白这头牌并不是柳依依这位绝色女子，而是另一个为情所困的女子……不过，这已是后话。
他们“走”出望情阁后，便回到了旅馆。
旅馆前满是住店的生客，来来往往还有喝酒的江湖人士，不乏一些身着锦衣的富贵公子参杂其中，这场面看起来倒也其乐融融。
一月和十月回了他们的房间，鬼星和百里是一间，那么，这多出来的美人睡在哪里？如果再要一间房，肯定会惹人怀疑。
鬼星倒是觉得，百里苍月和这柳依依登对的很，不如……他们两人睡在一间，然后她跑去和一月十月他们挤一挤？
兴许她在还会妨碍柳依依，于是鬼星便悄悄朝着一月他们的房间走去，但还没走到，便被百里叫住：“站住。”他的声音本就冷冷清清的，这么一问，更显冷漠了，“准备去哪？”
“这……这位姐姐和师父睡一间吧，我去和一月他们睡。”她笑着答道，眼睛还往柳依依那里瞄了瞄。
柳依依见鬼星如此，瓷脸竟出现了红晕。本是清冷雅致的女子，脸一红更是惹人怜惜，鬼星觉得如果她是男的，定要被这美人迷住的。
可是转眼看百里苍月，他似乎对这美人并不怎么感兴趣，反而冷冷地看着她，似乎她做错了什么事情似得。
“不必，进来。”
“不用。”鬼星说完一溜烟跑去了一月他们的房间，嘭的一声关上门。
百里苍月皱皱眉，身体已经走了出去，柳依依不偏不倚用玉手从他身后抱住了他的腰，“帝君……”
眼前的男子她日思夜想，却怎么可没想到能在今天见到。他一如千百年前那般孤傲冷漠，似乎对什么都看不上眼，但是，她却喜欢。
这样的男人，对任何女人都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但是，唯独那个人……
百里苍月用手拂开柳依依的手，淡淡说道：“今夜你一人睡便好，我去那边。”柳依依一愣，还未反映过来，百里已经消失在眼前。她自嘲地垂头，手掌上还有他身上的余温，温暖却冰凉。
鬼星一进房间，吓得半死。
正因为她的脖子前面驾着一把匕首，虽然金光闪闪很漂亮，但只要在靠近她的小脖子一点，她的小命说不定就没了。
“你怎么进来了？”待一月看清是鬼星，他放下手中的匕首。
鬼星松一口气，走到桌边坐下，“自然是来你们这里挤一挤了。”
原本坐在床榻上的十月似乎透过鬼星的肩膀看到了什么，身体僵硬，“主公，您怎么来了……”
鬼星背对着百里苍月的身体一僵，随着话音落下，她干笑着转头，正好迎上对方温润如玉的面具。
“没什么，今夜我也睡这里。”
鬼星躺在床上，觉得有些对不起一月和十月。
因为百里苍月的大驾光临，害的他们恭敬地将床都让了出来，两人挤在一张软榻上睡。这让鬼星打心里觉得对不起他们。
但是，最让她紧张的是身旁的这个人。
百里苍月和她同睡一张床，她紧张的无以复加。她的心似乎在叫嚣着，在这个时候杀了他……杀了他……但是她却挣扎了。
或许，或许并不是他杀了奶娘也说不定……
和他相处的这一天来，她觉得，他并不是那种会滥杀无辜的人，他虽为人冷淡了点，却不轻易杀人。
但是，他亲口承认是他杀了奶娘，是他亲口说的……
问题是，她确实没有亲眼看到她杀死奶娘，尤其在看到奶娘尸体的那一刻，她竟然从奶娘的瞳孔中看到了奶娘的脸。这样子，也太奇怪了点。
想着想着，鬼星更清醒了，而且毫无睡意。
这一觉，她睡的很紧张，因为身旁的这个人，她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
最后她张着眼看百里苍月。
他的面具还未脱下，这让鬼星觉得奇怪。于是，好奇心趋势她摘掉他的面具……虽然看过他的脸，但她还是不禁想摘掉他的面具。
他已经睡着了吗？手指小心翼翼地靠近……
他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掌心，她心里暗喜，不料突然手一抖，手竟然碰到了他的面具！
完蛋了！
本以为他会醒来，可是他还是安静的没有一点动静。鬼星这才觉得他是睡着了，于是大着胆子摘掉他的面具。
但面具摘到一半，一双凭空出现的手突然抓住了她的手，接着，他张开了眼，依旧是那双浓郁的墨色双瞳，他看着她，低声道：“你不怕我？接二连三打扰我睡觉。”
她盯着面具下他睡意朦胧的眼，在心里赞叹他眼睛的美。
“看来，你真的不怕我。”见鬼星不加遮掩地看着自己，百里苍月失笑，放开她的手腕，将半褪的面具完全摘下，“睡觉。”
“嗯。”鬼星嗯了一声，眼却不自觉打量起他的脸。
果然，妖孽就是长你这样的。
鬼星不再看百里苍月，闭上眼准备睡觉。
突然，一片由远及近的铃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她一听到这铃声，不祥的预感和恐惧便蔓延了她的全身。
她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瞳孔也变了颜色，由黑色变成了湛蓝，如同一片澄澈蓝色湖水。在她的脖颈后，那朵黑色的桃花开的艳丽魅惑。
百里苍月幽幽地望着鬼星此刻的模样，伸出手将她拉进怀中，低头，吻住了她苍白的唇。
只是四片唇相贴。
正是因为这一吻，铃声忽然消失。
鬼星的异样也缓缓散去，她再次睁开眼的时候，不禁愣住。眼前是百里放大的脸，他低垂的睫毛都可以扫到她的脸上去！
这……这……她的唇正贴在他的唇上……
她……她都干了些什么！
“这铃声是迷惑人心的东西，万不可被它勾去了魂魄。不然，后果只有死。”百里苍月低低的声音压入她的耳畔，她只得被迫点头。
夜里黑，她不敢在他怀里挣扎，只好挑了一处好的地方沉沉睡去。
那地方，恰好是他的胸。鬼星的爪子不偏不倚按在他的胸上……这一夜，她睡的倒是安稳，他被压得冷眉直挑。
又是一天清早。
鬼星醒来时是在一辆飞驰的马车上，她正奇怪自己为何会出现在马车上，一旁的柳依依已经将食物塞了上来。
“这是早餐，你可以在马车上吃了，我们这一天都要行路，大约三四天后到达长安。”
鬼星点头，拿过她手中的馒头啃了起来。
啃完后她无所事事便闭上眼假寐，偶尔听百里苍月和柳依依说了几句，却都还是女方先开的口，听的鬼星真的快要睡着了。
路途漫长，直到中午，他们才到了这个小城镇的小酒馆中。
这酒馆中坐着几个看起来很江湖的男子，皆是捧着酒杯畅饮，说话的声音很大，远远的鬼星就听到了，他们无非谈论的是哪家青楼的姑娘漂亮。
说到底，没有哪个男人是不好色的。
进了酒馆，小二便谄媚地围了上来，“几位客观这边请……”
百里苍月淡淡扫了小二一眼，居高临下的眼神，那小二也没有一点退缩，似乎不为他的气势所动。
十月皱了皱眉，一月脸上的表情淡淡的，看不清喜怒。
只是，他们的身体似乎都变得僵硬了一些，似乎在暗下防备着什么。
柳依依跟在百里苍月的身后，脸上的神情飘渺不定。
他们挑了一个偏僻的角落坐下，不过一会儿，小二便端着菜上来了。
鬼星肚子也不算饿，杂菜吃饭，动作算得上行如流水，但转头看百里苍月，他并未有动筷，一脸淡漠地看着菜色，就当鬼星快要将菜夹进嘴里，突然四面八方的人都往她这边看来。
她有些不解，但是下一刻，百里已经抓住了她的手腕，面具温润，他的声音轻而缓，却说出了不同的味道：“别吃。“鬼星抬眼看向他，逆着光，他的脸模糊看不清。
但她用眼角的余光看到了柳依依诧异的眼神和惊慌的表情，她有些疑惑，随即，十月和一月已经向着那群江湖人士走去。
气氛有些紧张，空气停滞了。
鬼星还未反应过来，酒馆的外面射进无数支箭，密密麻麻，似乎想要置他们于死地。
鬼星看的呆了，忘记了闪躲，任无数只剑慢慢射入她瞳孔深处。
百里苍月举起袖，轻轻在鬼星面前一扫，待她看清，那些箭已经失去生气一般掉落在地面上。
她惊讶地无以复加，但是下一刻，她的眸便沉了下来。
原来，他与她之间的差距是如此的大……大到，就连他在千万里之外的背影都看不见。
失神片刻，又有众多箭雨袭来，但一次又一次都被他以极其轻松的姿势扫开。
眼看攻击无望，那些手持弓箭的人举着弓冲了上来，皆是蒙面的杀手，但他们还未近身，便被一月和十月阻挡在外围。
柳依依柔柔弱弱地站在一旁，杀手们在趁他们不注意的瞬间扯住了柳依依的纤腰，正想威胁——拿着刀抵着柳依依脖子的杀手瞬间毙命。
柳依依神态自若地从杀手的尸体旁踏过，走回到百里苍月身边，对他淡淡一笑，“你果然还是会救我的。”
百里苍月清冷的眸子低垂，平直浓密的黑色睫毛如羽翼般铺散开来，冷冽而又让人觉得柔软，他淡淡嗯了一声，抬眸的瞬间，杀手都退后的一步。
刚才，他们竟然谁也没看到这个男人是如何出手的！速度快到眼睛完全跟不上！
“你们是谁派来的人？”十月站在百里苍月的身前，冷声问道。对方皆是一片沉默，没有人轻举妄动，僵持了一会儿，那些杀手身形一闪，齐齐向酒馆外飞去，不过多久便消失在他们的视线中。
十月知道寻仟的人会去追他们，便没有再去追。
但是这酒馆却是毁了，想必这酒馆是这些杀手的地方。
此地不宜久留。
上了马车，启程后，鬼星才恍然发现自己的肚子饿了。刚才被百里苍月阻止吃饭，她现在除了早上吃的已经消化干净的干粮，便再也没有吃东西了，肚子饿了也很正常。
虽然不想说，但肚子却咕噜噜叫个不停，声音足矣让马车里的柳依依和百里苍月听到。
柳依依眉眼带笑地看向她，“饿了？”她说话的声音很好听，带着上扬的尾音，听着很是享受。
鬼星虽然对柳依依没有多少的认识，但是眼前的却是天下才女，她的才自然对得起这个名号的，不然任她有多大本事，皇上也不会喜欢一个平民女子。
直到后来，鬼星才知道，原来柳依依并不是凡人，而是……神仙……还是一个和百里苍月认识了起码有几百上千年的神仙……
百里苍月也将视线投向她，唇角是似有似无的弧度，“肚子饿了就下车吧。”
“下车干嘛？”她疑问地看向他。
“打猎。”好吧……这是一个很好的想法！
一月和十月在丛林中停下马车，四周都是密密麻麻的树木，偶尔有飞鸟掠过，树枝便会晃动几下。
下了车，一月和十月便拉着鬼星去找猎物，百里苍月并没有多说，而是任由他们去了。柳依依和他一起留在这里。
一月和十月还有她，虽然是一个奇怪的组合，但是她还是挺兴奋的，这是第一次打猎，虽然没有她的多少事。
奇怪的是，十月却拿出了一支萧，这支萧通身白色，是玉石砌成的，摸上去冰凉凉的很是舒服。但是，为什么他要拿这个东西？
但是接下去的事情，让鬼星更加的惊讶。
十月将萧放在嘴边，修长白净的手指轻轻按住萧上的孔，他闭着眼，唇瓣抵在萧上，吹出第一个音符。
温暖的感觉渐渐包围住鬼星的心，十月的箫声温柔而又绵长，带着空灵的气息，回想在丛林中。
不过一会儿，一只不知从哪里窜出的野兔，嘭的一下撞在了树干上……
鬼星震惊了！
当鬼星回过神来，已经有一只兔子和一只通体黑毛的野猪撞在不远处的树干上了，它们估计跑急了，什么都没估计，便一头撞在了树上。
一旁的一月倒是很自然的上前用事先准备的绳子将野猪杀死绑了起来，兔子却放走了。那娴熟干练的动作，似乎这个活他经常干似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