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霖脸色又黑了一层，收了听诊器，亲自推着霍阳进急诊VIP，“我先给他做个检查。”
九院的急诊VIP区，为了病人检查方便，专门劈了半层楼，里面仪器齐全，也有护士全程跟进。
不过，这里面不准患者家属进。
顾初语是医生，倒是可以。谢霖显然也是这么想的，顺手就递给顾初语一件自己备用的白大褂。
顾初语接过正准备穿上，一只手伸过来，直接扯着衣领把白大褂扯了过去，丢在了一边，声音沉冷：“你的职业道德规范里，有穿着睡衣套个白大褂就能上岗这一条？”
还真没有。
医生不仅仅是一个职业，也是一种形象，随时面对患者，要求衣冠整齐。
她不想在这跟霍北擎说什么特殊情况浪费时间，敛了视线，对谢霖点点头，“谢医生，麻烦了。”
谢霖看了霍北擎一眼，跟护士推着霍阳进去了。
VIP区的门开了又关，顾初语第一次以患者家属站在这个走廊里，只觉得冷。
她攥紧了手，忽地，肩膀上一暖，一件宽大的西装落在她肩膀上。
霍北擎身上也只穿了一件衬衫。
顾初语下意识就把要西装脱下来，“不用，谢谢。”
霍北擎和她一起并肩站在走廊上，闻言掀了唇角笑了一声，“别的男人的衣服，你接着就穿，怎么？我的衣服有毒吗？”
顾初语低着头没吭声。
霍北擎反而一肚子烦躁，转过脸去，“穿着吧。你要是病了，霍阳又得跟我闹。”顿了顿，他又补充了一句，“霍阳平常吃的很少。”
顾初语眼底都是愧色，难得没有反驳他的冷嘲热讽，“对不起，是我没照顾好他。”
霍北擎侧头看她。
医院独有的炽白灯光下，她侧脸莹润，唇色极淡，因为抿着，更显出几分苍白来。他临睡前，因为被拉黑的事情，存了一肚子火气，接到她的电话，火气消了一半。
看见她，剩下那一点也噗嗤熄灭了。
好像时刻都在提醒他，你非她不可。
那股子烦躁又开始升腾，他转过脸，淡淡道：“你没有照顾过孩子，不知道也很正常。”
事实上是，霍老太太虽然很宠霍阳，但是他的规矩也很严，留三分饥，留三分寒。话存三分，对任何喜欢的事务，也都留三分余地。
他是这样长大的，霍阳被这样要求，他也不觉得有什么。
这些话，他没跟顾初语说。
只是那一句你没有照顾过孩子，却像是一把刀，扎在顾初语心上。
那个孩子，假如还在的话，她会好好照顾他长大，会知道他每顿吃多少，她忍不住红了眼角，拼命把苦涩往下咽，一滴眼泪还是滑了出来，她飞快的低下头，不想让霍北擎看见。
霍北擎下意识伸手擦了一下她的眼角，感觉到指尖濡湿一片，才回过神来，斜斜的勾了勾唇角，“我以为你永远都不会哭呢。”
狠心的女人，他们离婚的时候，她一滴眼泪都没掉。
结果，再见面，他看见她的第一滴眼泪，是为了霍阳。
他酸溜溜的想，是不是真的有母子连心这回事？
按照老太太传递给她的信息，霍阳只是他跟别的女人生的孩子，她依旧能这么疼爱。
她是压根不在乎他劈没劈过腿，纯粹觉得霍阳可爱吧？
霍北擎甩掉手上的泪滴，脸色沉的几乎要滴出水来。
顾初语动作发僵，几乎不敢侧头去看霍北擎，无关人看过去，两人脸色一个比一个黑，急诊室的门口像是镇着两尊煞神，护士都要绕道走，连跟顾初语打招呼都不敢。
霍阳没过一会就被推了出来，还在睡。谢霖拿着一打报告递给顾初语，“没什么问题，就是吃撑了。”
顾初语这才松了一口气，“谢谢。”她拿了费用单去缴费，霍北擎没跟她抢。
等她走后，霍北擎抱起霍阳，居高临下的看着对着电脑系统忙碌的谢霖，“谢谢，改日让初初请您过府吃饭。”
他咬文嚼字的，把过府说的特别清楚。
冷冰冰的一句话里，唯独初初尤其温柔。
谢霖停下了点鼠标的动作，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这位先生，我想您误会什么了。朋友妻，不可欺的道理我还是懂的，只不过，那个朋友不是你。”
霍北擎挑眉。
妻？
谢霖温和的笑笑，敛在镜片下的目光却带着一丝凌厉，“顾医生已经订婚了，您不知道吗？”
顾初语回来的时候，霍北擎正抱着霍阳出来，脸色很难看。
不过，她也不太在意这些，跟谢霖打了声招呼，才离开。
一路沉默。
可看着熟悉的单元楼，顾初语觉得怪怪的，“你不把霍阳带回去吗？”
他把她送回家了，又要开车，显然是没准备把霍阳接回去的。
霍北擎听的直皱眉，语气不善的说了一句，“你招惹了他，照顾不好就给我甩锅？”
顾初语：“……”
这是你亲儿子吧？
怎么就成了锅？
顾初语对霍北擎对待孩子的态度不敢苟同，但孩子是人家的，她不会纠结他带孩子的方式，索性不说话了。
抱着孩子下车，到家之后才发现，她身上还穿着霍北擎的衣服。
鬼使神差的，顾初语走到阳台，拉开探头往下看了一眼，
霍北擎居然真的没走，高大的身影靠着车门站着，指间明明灭灭，是在抽烟。
顾初语拎起衣领闻了闻，西装是他身上凛冽的体香，并没有烟味。
他的烟早就戒了，怎么忽然又开始抽烟了？
“妈咪……”霍阳睡醒找不到人，光着脚走出来。
顾初语就断了要去还衣服的想法，把西装脱下来搭在沙发上，去哄霍阳睡觉。
顾初语没睡多久，就被一阵敲门声吵醒。
她怕吵醒霍阳，连忙去起身去开门。
小夏笑嘻嘻的提着早饭挤进来，“快快快！跟我说说，你跟那阳阳他爸相亲结果怎么……”
她走的快，话没落音的功夫，人已经走到客厅，眼尖的看见沙发上的男士西装，眼睛都瞪圆了，“卧槽不是吧？初语，你往家里带男人了？开窍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