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初语对上他的眼神，忽然说不出话来，笑道：“你猜？”
没等霍北擎回答，她起身要走，“我得去上班了。”
霍北擎拉住她的手，掌心温热干燥，“初初。”
顾初语回头看他，笑容如常。
霍北擎心里却忽然一空，“你想要什么？告诉我，我都给你。”
是都给你，不是送给你。
顾初语沉默了几秒，才说：“你能给我一个很盛大的婚礼吗？”
霍北擎不知道她是听不懂，还是真的只想要合格，神色浮上愧疚，肯定道：“这不算要求，因为这是必须的，其他的呢？”
顾初语恍惚了一下，没料到他当真，唇角勾起，“我开玩笑的。现在这样就好了，要钱有钱，要人有人，我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扣扣！”病房门这时被敲响。
顾初语几乎是下意识的松开霍北擎的手，“我先去上班了，你好好休息。”
她逃也似的跑去开门，门口站着的是徐朗，看见顾初语就先笑出来，“顾医生。”
顾初语点头，打过招呼之后也没闲聊，跟徐朗擦肩而过。
出了病房，她先回自己办公室，苗苗笑的见牙不见眼，弯着腰供老佛爷似的扶着顾初语进门，用袖子给她夸张的擦了擦凳子之后才让她坐下，对着肩膀到腰又是一阵揉捏。
力道还挺专业。
顾初语身上又酸又疼，被她一下摁下去，险些没原地升天，咬着牙忍着，打岔道：“办公室什么时候改慈宁宫了？”
苗苗兴奋又神秘的说：“顾医生，你可得把您供好了。一会有的你忙呢。”
说一会，也就三秒的功夫，办公室的门就被敲响了。
苗苗熟门熟路去开门，外面哗啦啦涌进来一群实习生，各个科室的都有，闪着一双幼狼一样的眼睛，进门齐刷刷的对着顾医生一鞠躬，“顾医生！”
顾初语楞了一下，“这是……”
干吗？
为首的男孩子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腼腆一笑，“我们来瞻仰下顾医生的圣颜，沾沾您的欧气。”
顾初语险些从座位上摔下来，脸色有红转绿，走马灯似的转了一圈，笑说：“这是集体趁我弱，来要我命来了。”
“哪里，我们是膜拜榜样来了。”
顾初语依旧是笑着，“少给我灌糖衣炮弹。能进九院的，都不是等闲角色，否则光是每个月医院内考你们都扛不下来。你们都是同阶段的佼佼者，只是缺少经验而已。九院是个大舞台，你们只要努力，迟早都会成为自己想成为的人。我能成为你们的榜样很荣幸，也会很有危机感，你们年轻，有精力有先进技术，机会比我更大，我是一不小心就会被拍在沙滩上，但前提是，你们永远记得自己入这行的初心。”
这一番话不轻不重，说的众人心里熨帖，肯定自己的同时，又生无限斗志。
好不容易连哄带骗把一群小孩儿送走，谢霖就来了，潇潇洒洒往椅子上一座，“听说一帮实习生来你听了几句劝，回去都跟打了鸡血似的。我这种老鸟也想来取取经，你有什么想说的没？”
顾初语反手把桌上一支笔丢过去，“睡一觉被阉了？阴阳怪气。”
谢霖接了笔，笑：“你这话要让我妈听见，我又没日子过了，她巴巴等着抱孙子呢。”说着，他倾身坐直，手指点了点桌子，“晚上有空吗？我妈让我喊你过去吃饭，说给你摆庆功宴。”
顾初语这次算是上了医院新闻，也上了社会新闻，名声打出去了，想更上一层楼也不是难事。
顾初语说：“今晚不行，今晚我有事。”
谢霖紧跟着问，“明晚呢？”
“明晚可以。”顾初语说着，抬头看了一眼谢霖，“你妹妹的事情还没有眉目吗？”
谢霖心虚，看着顾初语毫无防备的脸，心里又窜起愧疚，扯起唇角，苦笑都不用伪装，“没有。就算找到了，她大概也不会认我妈。”
顾初语想起谢妈妈温柔似水的眼睛，“假如她过的特别幸福，说不定心境有变化。这世上没有孩子会不想妈妈。”
谢霖差点脱口问了一句，那你呢？
理智让他闭嘴，只说：“但愿吧。”
闲聊过去，谢霖说到了正题，“昨晚的爆炸车辆是你认识的人？”
顾初语正在看病历本，闻言指尖顿了一下，很快又恢复如常，“刚认识。”
刚认识就没了。
谢霖从来都不是那种会多问话的人，顾初语强打精神，抬头看他，“怎么了？”
谢霖说：“警方早上其实来找过你，不过被唐倩挡了回去。”
顾初语怔愣了一下。
她毕竟也算是最后一个接触爆炸车死者的人，还说怎么到现在也没有警方找上门，合着是有人提前给她挡了。
唐倩没有那么大的权利，这背后，应该是江曜。
他现在跟江家闹僵，这次又不知道会怎样。
顾初语瞬觉透不过气来。
谢霖说：“别有压力，他妈妈就生了他这一个儿子，说到底，他迟早也是要跟家里和解的。这次爆炸闹的很大，江家其他人不愿意出来顶锅，他又重新成了院长，能参与一手调查，以后位置肯定也是稳固的，也算因祸得福。”
顾初语眨了眨眼睛，“我知道。”
谢霖在她办公室坐了一会，就有电话进来，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江曜，不欲在顾初语面前接，起身就走，“你忙你的，明天一起回。”
办公室里依旧有人来往，有的原因纯粹，就是想跟顾初语取取经，更多的是闻着风向，江曜又重新做了院长，顾初语有功劳在身，这一遭，升职加薪妥妥的了，提前来打关系。
顾初语最开始还能应付，后来就有点烦躁，在办公室的门被第N次敲响之后，她把面前的笔一丢，“进。”
外头的人直接推门进来，瞧见顾初语满脸焦躁，不由顿了一下，“打扰你休息了？”
顾初语看见裴恩均，才吐了一口气，吐槽道：“没，被当猴儿看了一天，表情管理有点跟不上。”
但是烦也是真的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