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吩咐你的事情,做好了吗?”富有磁性的男子声音从那张简陋的床榻上传出,但是话语之间却透出的那种重病的气息不稳的感觉。
那人恭敬地单膝跪在简陋的床榻前,右手抚在左胸口,微低着头,道:“完成了。”
床榻中的人咳嗽了几声,便吃力地撑起身子,打算靠在床头,跪着的那人急忙上前将他扶好靠在床头。
苍白的脸色依旧遮盖不住他的俊颜,但是眼色却十分柔和,他缓缓道:“晓宇,你是良契的太子,为何要一直屈身与我?这一屈身便是这些年头。”
被唤作晓宇的那人并没有回答,垂着眼皮,没有任何的表示。
龙昊叹了口气,接着道:“将你放在三哥身边,可苦了你了,暗卫首领的训练,可是很磨人的。”
“不过这样的话,晓宇也能更好得保护八爷。”
晓宇终于说话了,也许是经过了太多的磨练,语气中总是不经意间透露着丝丝的冷毅。
“她……怎么样了?过得好不好?”轻咳了几声,关切地问道:“丫鬟有没有照顾好她?”
这三个问题抛了出去,可是却如同沉入了死海一般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复与答应。一股由心而生的不安,让他面色变得凝重了起来,眉头也蹙了起来。
“怎么,她过得不好么!”
他很着急。
“宇公子,能让我和八爷说说话么?”细腻的女声从门口传来。
晓宇没有过多的动作,就退了下去。
女子动作十分轻巧,不做声地将门轻轻地关上了。
龙昊沉声道:“怎么了。”
那女子轻笑了几声,坐在了里床榻不远处的茶桌前,为自己倒了一杯茶,吹了吹凉,抿了一口。苦涩的味道涌入了舌尖,但是女子却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就喝了下去。
“她现在很不好。”
“非常不好。”
龙昊心一沉,不详的预感越来越强烈,焦急地问道:“她怎么了!”
放下手中的茶杯,她柔和地看着他,似乎一点都不在意他的心急如焚,不急不缓道:“小产。”
“你说什么!”
“别这么惊讶,更惊讶的还在后头呢。急什么。”公冶柔水抬眸直直地看着龙昊,缓缓道:“你三哥将她抢了去,说什么八王妃惹得龙颜大怒贬为平民,民女朱砂封后。这种新鲜事还真是头一次听到,哪有只贬王妃的,不过也是,他的计划里,你现在已经死了。”
“别以为朱砂是因为什么小产,当你走了之后皇帝就来了圣旨,召朱砂进宫,结果在酒水里下了马苋草的粉末。但是奇的是,朱砂引产居然是在皇帝的寝宫,听说血水浸湿了好几床被褥子,皇帝硬是要在旁边陪同,眼皮眨都没眨。”
顿了顿,公冶柔水看着龙昊有些呆滞的表情,淡笑着,说:“现在还不是惊讶的时候。”
“你可知,你的孩子连全尸都没保住?”
“你说什么!”这个消息无疑对于所有的父母都是致命的打击,龙昊怒喝一声,不顾重伤的身体大步冲向公冶柔水,一把把她从椅子上用力地拽起,凶狠地说:“这又是怎么回事!告诉我!”
公冶柔水挣脱着被他用力握紧的手腕,不悦道:“龙昊!你弄痛我了!”
龙昊似乎没有心思去管她的痛与不痛,尽管她与朱砂长得再像。
松开了手,“接着说。”
“空情落。”
这三个字如同一盆盆冰冷的雪水从他头顶浇下。
空情落。
好一个空情落。
“三哥居然把空情落都搬出来了,他究竟和朱砂有何怨!”
他不知道,不知道!
一个个疑问仿佛炸药一般在他脑子里炸开,但是他却茫然无知!
“因为笑后。”公冶柔水苦笑一声,深宫女人的故事,还真是复杂。
悠然的檀木香淡淡缓缓地弥散在屋子内,春天特有的芬芳从开着的窗外满满飘洒进来,柔和的阳光懒洋洋地洒在了大理石地面上,一阵发亮。鸟儿在冒着嫩芽儿的枝头欢快地啼唱着,霎时还有几只蝴蝶飞来飞去。
屋子里被太阳照得暖暖的,显然已经是该起床的时辰了,可是床上的人儿却一动不动,眼睛出还被白色的纱布裹了一圈又一圈,还可以看出两个眼窝处有一些药渣般的褐色。消瘦的脸上没有一丝生气与血色,若不是胸前还有因为呼吸而起伏,才知道这人还活着。
手腕上红如血的镯子的纹理,似乎在以某个力量源点为中心,有条不紊地缓慢转动着,缓慢的速度几乎快被人给忽略。
她没有在那张熟悉的软榻上,而是一个陌生的地方,虽然依旧是那盆檀香木,但是依旧改不去那里熟悉的感觉。
“我这是在哪里?”
有些沙哑的声音在床榻上传出,四肢沉重地让她几乎不能动,也许是感到了太阳的暖意,她下意识地睁开眼睛,可是眼前却看不见任何东西,只能透过纱布的小孔感受到阳光。深吸一口气,便朝着脑袋摸索着那个纱布的终端。
“娘娘,娘娘!”小蝶听到朱砂的声音兴奋地从屋外奔了进来,见到朱砂似乎在伸手摸索着什么,便说:“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说完便开始低声抽噎起来。
扯下有着浓重中药味的裹在眼睛上的纱布,朱砂缓缓睁开眼睛,忍受着光线的刺痛,硬是睁开了双眼,但是下一刹那,她就像是被施了定身法一样,躺在那里一动也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