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猝不及防的声音让朱砂反射性地从龙非离的腿上倏地站了起来,赶紧退到了一边,心中有了些许的慌乱。
“母后。”龙非离恭敬地行了个礼。
太后看了龙非离一眼,有些没好气地说:“离儿,这九五之尊的颜面哪怕是睡着,也要注意的,更何况如今是大白天,太阳还挂在天上呢!”
龙非离又拱了拱手,道:“母后教训的是,儿臣记住了。”
太后撇过龙非离一眼就看向了站在了一旁的朱砂,缓缓说道:“皇帝不是一个人的,是整个皇宫,甚至是整个天下的!如若霸占了去,被蛊惑荒淫,岂不是成了昏君,将遗臭万年,被百姓唾弃!”
见朱砂依旧低着头,太后皱起了描绘过的眉毛,继续道:“既然已嫁为人妇,就要知了得体,即使与自己的夫君在一起,也要看看场合和时辰!何况,更要看看夫君的地位和身份!”
还是觉得我的身份低微配不上么……
娘……
心脏像是被瞬间挤压,这么酸疼,是晚上睡觉的时候不当心受寒了吗……
为何如此难受……
太后的一字一字如同尖锐的钉子,狠狠地扎在她的心上!眼前突然一黑,差点使她站不稳脚跟就要摔了下去!她死命地咬着自己的唇,手紧紧地捏着,不论多么疼痛,也没有心中那么难受。
她不要倒下去,不要让她的娘看到自己的女儿这么没用,说教了几句就倒了下去。
这样她会更厌恶自己吧……
那个被她丢弃的女儿……
她死撑着,努力睁大眼眶不让自己已经大转着的眼泪掉落下来,她不想让站在她面前的贵妇人觉得自己好懦弱,努力稳了稳了自己的情绪,对着太后屈了膝,压着声音道:“臣妾记住了,还请太后娘娘息怒。”
太后甩了甩缝纫精美的宽大袖子,侧过了身子对依旧屈膝着的朱砂说:“晚宴的时候可别再做出不得体的事儿来了,不然我皇家的颜面就要失了去了。”
“是,臣妾谨记太后娘娘教诲。”
送走了太后,朱砂突然感到自己好累,也没有理睬依旧一脸花的龙非离,自己直径去了床上小憩。龙非离见此也并未多言多问,抿着唇接过陈公公递来的毛巾擦拭着脸上花花的墨迹,沉着一张脸,也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
朱砂躺在柔软的塌上,身子转向了里侧,伸手将被子拉到了鼻子下边,眼色有些呆滞。她就这么安静地睁着眼,一眨不眨,过了一盏茶左右的时间,她才把脸埋到温热的被子里。
一不留意淌下的液体沾到了被子,被快速地吸干了,只留下了一个小指甲这么大的水渍。
床上的人慵懒地翻了个身,伸出手揉了揉依旧十分惺忪的眼,血色的眸依旧蛊惑众生、妖娆而绝美。她习惯性地盯着床顶看着,然后就开始了发呆。她最喜欢发呆,因为什么都不用想,就可以很好地打发时间,并且可以很快地过去一天,然后再以同样的方式过着乏味的一天又一天。
觉得口中十分的干渴,就唤了几声。
只见巧儿急急忙忙地推开了房门,额头上尽是不符时季的汗珠,朱砂有些奇怪,道:“发生什么事儿了?看你一头的汗。”
巧儿焦急地绞着手中已经皱褶不堪的帕子,看着眼前的女子欣然睡醒的慵懒样儿,自己的心中是又兴奋、又担忧。
“娘娘,您快起来洗漱装扮吧!”
朱砂继续窝在暖暖的被窝里,赖着不肯起来,对着巧儿有丝撒娇道:“好巧儿,你就让我在窝会儿吧。”
“不行啊,娘娘!巧儿求您了,快起吧!”巧儿急得眼泪水在眼眶里兜兜转转,都快落了出来。
朱砂依旧很迷茫,看着一脸苦相的巧儿,问:“哭什么呀?说,谁欺负你了呀?”
巧儿摇了摇头,对着朱砂恳求道:“娘娘,您忘记了么?太后要设宴啊!”
“啊!”朱砂猛地坐起来,眼睛瞪得大大的,一脸恍然大悟,喊道:“巧儿,现在何时了!”
“娘娘,现在已经过了戌时了!”
“那……那……那岂不是……”
朱砂说话开始结结巴巴,心中开始乱了起来。
巧儿见原本依旧睡意浓重的朱砂终于变得精神了起来,心中小小地松了一口气,但是依旧十分着急,也顾不得主仆之礼,一把把朱砂身上的被子给掀开,然后拉朱砂下床站在毛毯上,自己迅速地从衣柜里找来艳红色、有些通透的绢纱裙,然后配上依旧是红色的锦缎,上面绣着一只栩栩如生的妖蓝色的孔雀,灵动得似乎是活的一般!
当巧儿拿出这件锦缎衬衣时,自己也愣了一下,她进宫这么久,服侍过不下百个后宫的嫔妃美人昭仪,但是她是第一次见到面料如此至美至华的衣裳!柔软地似乎觉得自己手中的不是衣裳,自己摸的是一汪温润的春水!细看这妖蓝色的孔雀,每根细线都掺着只有龙袍加身之人身上才会出现的金蚕丝!这孔雀如同就快破布而出,展开的雀屏艳丽却又不俗气,虽是和其他嫔妃衣服上的是同一类的孔雀,却有种说不出的高贵脱俗之丽,气质非凡,可见绣娘的手艺实属巧夺天工!
巧儿回过神来,手脚麻利地给还在哈欠连连的朱砂把华服穿上,当巧儿手里抓着一大把金雀釵以及各式各样的金簪时,朱砂终于有了除了打哈欠之外的反应跳到床上,然后指着巧儿说:“别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