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山后面的空楼,外围以巨木结栅为墙。
这些巨木的长势完全违反自然规律,树干紧密相挨,树冠相抵,按说如此间距,根本不可能长出这样高达数丈的巨木,可这些树偏偏一棵棵都呈现出欣欣向荣,郁郁葱葱的诡异生命力。
顾子期看了一眼便知,这些活木栅乃是以草木催生秘法催生而成,看着普通,其实树身之上刻满符文,届时催动起来,便是一座可攻可守的护法大阵。
而傅星轩二人,顾子期发现他们时,他们二人正藏身于暗楼外的一片草丛里。
顾子期弯了弯嘴角:还不算笨,至少没有贸然上前。
如此想着便上去拍了拍两人,两人倒也是戒备,才碰到人,两人便齐齐回击,好在顾子期反应迅速这才躲过攻击。
看清来人是顾子期的傅星轩二人堪堪收回手,傅星轩最先发声:“尹公子?怎么是你啊,你怎么出来了,不是让妙姝留在那保护你吗?”
顾子期汗颜:“额……她睡着了。”
傅星轩闻言,气道:“这丫头真不靠谱,小叔回来定是要罚一罚她,让她长长记性。”
给傅妙姝下了昏睡诀的某人:傅小丫头,对不起了啊……
“对了”像是想起什么,傅星轩叫住顾子期:“你快回去,这里危险。”
顾子期没动,反而问道:“你们一直在暗处观察,可留意到什么?”
傅星轩见顾子期那么问,便将二人方才所见告诉他。
傅星轩他们潜藏观察了半个时辰,发现守卫的人一共就两个——一个耄耋老者,还有一个总角孩童。这两人一直沿着活木栅外围来回走动,看着像是随意散步,实则是巡查。
“好了,你该回去了,这太危险了。”傅星轩说着,又想让顾子期回去了。
顾子期摇了摇头:“我觉得这个挺好玩的。”
傅星轩一脸严肃道:“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且不说里面的邪祟,单就守卫的二人就不简单。”
顾子期确是一脸兴奋:“我不走,我就在这看,放心,我绝不捣乱。”
傅星轩:这是捣不捣乱的问题吗?这里很危险啊,这要是小叔知道了……
思及此,傅星轩又想到了落枫庄尹朝所言:尹公子,他不会犯病了吧?
顾子期眼见着傅星轩脸上的神情由否决到同情再到纠结。
顾子期:???少年,你怎么了?
“师兄,快看。”一旁一直专心观察,话少到被忽略的傅星阑突然叫住傅星轩。
顾子期,傅星轩闻言齐齐回头。
只见那耄耋老者身形矮小干瘦,一身粗衣,腰间以彩绳编织而成的腰带相缚,腰带上挂着一只黄铜摇铃,不知什么缘故,走动间并没有发出响动来。他手中拿着一只竹杖,被小童搀扶着慢慢地走着,走了一会,许是累了,便在一个大树墩坐了下来。
那小童立刻抽出别在腰带里的一杆长烟枪,双手捧着恭谨地奉给老者。
老者将竹杖靠在腿边,接过烟枪,手间夹着道黄符在烟斗上一晃,符火燃起,点燃了烟斗中盛装的白色粉末。
老者嘬着嘴吸了一口,面上露出享受的神色,须臾,徐徐吐出一股青烟。
那青烟在风中凝而不散,尽数喷到小童脸上。
那小童微微仰首,收腹吸气,鼻翼微微翕动,将青烟一丝一缕慢慢吸入腹内,脸上浮出微笑,竟也是一副享受异常的模样。
顾子期皱眉道:“啧,有点麻烦了。”
傅星轩不自觉接话:“什么地方麻烦?”
顾子期往老者和小童的方向指了指,“这空楼的守卫还真有些意思挺厉害的。”
顾子期怎么一说,弄得傅星轩二人紧张起来,只听傅星阑问道:“厉害在何处?”
“你可知道那老者烟斗中盛装的是何物?”
二人摇头。
顾子期只将这次秘探暗楼当作是傅星轩二人的一次历练,当下便耐心解释起来。
“那东西叫死人灰,顾名思义,由尸体煅烧而成。死人灰烧出的青烟,可以用来滋养僵尸的尸身。你看那小童面色苍白,然而行走如同活人,肢体半点都没有僵硬之感,便是因为老者长年以死人灰烧出的青烟滋养他的尸身。”
“如果我猜得没错,这具僵尸已修成飞僵,可飞天遁地,力大无穷,断金裂玉,且身体坚硬如铁,不惧疼痛,对付起来相当棘手。”
傅星轩二人闻言不由一呆,又问道:“尹公子从何得知?”
“书上说的,至于什么书,年份太久,我也忘了。”顾子期脸不红心不跳的撒着谎,怕二人问到底,还补上后面一句。
“哦,好吧。”两人一脸了然的点了点头。
顾子期:还好
顾子期又指了指老者,接着道:“你们可看到那老者腰间的摇铃了?那是赶尸人用的招魂铃,这老者,只怕能够驱使死尸。”
傅星轩吃惊道:“李家居然有这样的人。可是这些不是应该归入歪门邪道吗?”
顾子期嗤笑:“在你心中,便是以这样来定论正邪的吗?”
傅星轩沉默了一会,轻声道:“若按我心中所想来定,正邪之分自然不是看这人所学之术,而是看这人所行之事。若以邪术行义事,也当为正;若以正术行恶事,亦当为邪。”
“只是这世间往往修邪术,行恶事者多,久而久之,人们一听说某人修习邪术,便会想当然地将此人打为歪门邪道。而且,心怀正.念者,也很少有为了修为而求诸于邪术的。”
顾子期一听这话,摇了摇头,轻笑:“这话是你小叔说的吧!”
傅星轩点了点头:“是,但这也是我心中所想。”
“看,那个老伯和僵尸小童进回宅子里去了。”傅星阑道。
他一直在等的就是这个时机。
此趟来李庄园,他并不想闹出大动静。因此打算避开那飞僵,悄悄遁进暗楼中探探究竟。
当然,十有八九可能是避不开的。
两个人总有视觉盲点,顾子期带着傅星轩二人,轻而易举地便避开他们,在活木栅间找了个空隙钻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