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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八站:我不能

以前的种种,终归随着大哥的离世,都是要被埋葬在时间以及记忆的长河中。

姜安卉这个人怎么样,坦白讲孙岩玫没有那么喜欢她的个性,就像姜安卉一样觉得她急躁又娇气,她们都没有很好看对方,可耐不住一个是孙岩豪喜欢的人,一个是他要宠着的妹妹。

孙岩玫不得不努力让自己喜欢姜安卉。

毕竟是大哥深爱那么多年且要娶回家的人,孙岩玫相信大哥的眼光,她曾尝试着接受姜安卉,事实上还上学的那几年她们处的也还不错,直到他们研究生毕业打算婚姻,这种和谐被一种莫名的尴尬所侵占。

姜安卉和孙岩豪的婚姻可谓一波三折,先是房子,父母攒了一辈子的积蓄拿出来只够买一套八十平米的二手房,买都已经买了,姜安卉当时点了头,也已经和大哥商量好简单装修他们就办婚礼。

大哥当天给她打视频兴致勃勃的脸以及夸张的语气,孙岩玫直到现在都还记得清清楚楚,可才没过一个礼拜,姜家变卦了。

据姜安卉讲,姜妈妈说了:必须是卫城市中心没有房贷的一百五十平米新房,而且房产证要写上她女儿的名字,这个婚礼才可以办。

卫城一个三四线小城市,市中心一套一百五十平米的新房价值一百二三十万,加上装修和乱七八糟的费用,少说一百六十万。

这对一辈子平平淡淡的孙家老夫妻,可谓为难。

孙岩玫三天后从母亲口中骗到了事情的进展,冷冷一笑倒也没说什么,都是一个镇上的老邻居,姜家父母什么尿性谁都知道,是她被大哥兴奋的脸冲昏了头脑,以为姜安卉的婚事她能说服自己的父母。

她拿出自己所有的积蓄,二十万,对缺口一百多万的婚房来说简直杯水车薪,没办法她用了宗慕晨的卡。

宗慕晨对她不小气,结婚彩礼孙家没要但他硬要塞给孙岩玫,婚后还又给了她一张副卡。

都是夫妻了,一开始花他的钱孙岩玫一点负担都没有,后来觉得这婚结的实在没什么意思,宗慕晨的钱已经不打算再用了,为了满足姜家,她不得不犯规,还不能让疼她的大哥知道。

她把一百三十万全部转到母亲卡上,让她撒谎说外婆留下的这笔遗产,原本就要分给他们兄妹,现在就当孙岩豪借了孙岩玫六十万。

孙岩玫的外婆老宋家是隔壁镇上的人,条件很一般,但莫名的传闻很多,说宋家有祖上传下来的很多金银财宝,也的确从老院子里挖出来了一些东西,小时候孙家兄妹都见过,但其实值不了许多钱,可传闻之所以为传闻就是还没有被落实的意思,所以孙岩玫出了这个鬼主意和母亲一起骗大哥收下这个钱。

婚房的事终于解决了,一家人辛辛苦苦的自己跑前跑后的装修,以为这场婚礼终于可以尘埃落定,姜家又来了新的要求--三十万现金彩礼。

姜安卉给的理由像极了姜家人的性格--不心疼人会心疼钱,有了这三十万做保证,我嫁到你们家才有可能被重视。

她小家碧玉的模样,说出这样可恶的话也是温温柔柔的,配上那一张白白净净的脸,清纯的让人轻易相信,她就是这么想的。

孙家除了不在场的孙岩豪,剩下的三个人一致决定--给。

既然是孙岩豪喜欢了这么多年的人,他们相信她嫁过来后,会向着他们家,毕竟娶了人家一个女儿,要点彩礼不过分。

但这次孙妈妈坚持,卖掉市里的二手房,亏钱也要卖,凑够三十万给姜家,剩下的二十万留给将来的外孙女。

真真的一波三折,这婚终于是结成了。

只不过都还没有一年,大哥新婚燕尔,因为高薪水而离乡背井的去工作,一条活生生的性命,就这样搭了进去。

“嫂子,我们都是讲道理的人,我和爸妈能理解你的立场,但请你也稍微考虑一下我们。”孙岩玫舔舔干燥的唇瓣,目光呆滞而干涩:“孙岩豪他真的是对我们而言太重要的人了,能不能请你,留下他唯一的这条血脉?”

孙岩玫控制鼻酸的眼泪,压抑着不让自己有片刻的松懈,当下唯有紧绷,才能让自己控制好情绪不至于在姜家失态。

太难了,可不得不这样做,不为大哥只为自己,她怕时间长了会忘掉关于他的一切,而有孩子就有一个念想,这个属于他血脉延续的孩子,有他在,就好像大哥一直陪在大家的身边,从未远离。

“我不能!”

可她话落不过短短的半分钟,耳边如风呼啸,是姜安卉冷静如宿命一般的声音,她说她不能,她拒绝了孙岩玫所有低婉哀转的请求。

孙岩玫愣愣的抬头,用尽吃奶之力克制的泪水,好像破了闸的洪水,她抬起袖口快速一抹,咬紧牙关仰着下巴:“为什么?”

倔强的坚持是这一刻让自己不至于全线崩溃的唯一理由。

饮水机侧壁姜安卉的手指甲更紧的扣住塑料壳,她指骨凸起,指尖苍白,她不知道应该怎样开口,她也说不上来为什么我不能三个字那样理所当然说出了口?

或者就像母亲说的那样,她其实内心就是和她有一样想法的人,不然不可能这些年一直都是听她的话。

姜安卉不相信自己是这样的人,三天了,她左摇右摆下定不了任何一个决定,可当如今这三个字这样堂而皇之的说出口,她好像又明白了,她内心真正倾向的,是母亲的意思,不见孙岩豪最后一面,不可以留下这个孩子,要决断,就要永远的与过去说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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