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齐长风携风雷之势直冲而来,任远大惊,连声叫道:“快拦他!”
身边三人都是富家子弟,平日里仗着家丁打手逞凶,那叫一个威风八面,但本身却无缚鸡之力,不过酒囊饭袋,哪能挡得住齐长风的双拳。
只见齐长风见三人来冲,首当其冲却是那大金牙,齐长风双拳一武,左虚右实,左拳拳影一晃,大金牙抬手挡时,右拳直追而上,前追半步,黑虎掏心,一拳捣在大金牙腹部,像是打翻了调料盆,酸的咸的辣的甜的,一股脑全吐了出来。
折扇公子入来,生的倒是秀气,可却流连酒色,外强中干,见他挥拳而至,齐长风心中不屑,只侧身一闪,右掌如蒲扇,一巴掌甩在折扇公子脸上,折扇公子只觉入了那喜丧之处,锣儿鼓儿唢呐快板,一起作响起来。
青衫公子其心不正,趁着齐长风收拾二人时,绕至身后,提那长凳,直砸后脑,齐长风那是常年习武之人,哪容得偷袭,扭步转身,避过长凳,拳打如包,一拳砸在那青衫公子面门,那脸上却像打翻了染料,红的青的白的紫的,混成了一团。
见三招制服三人,门外看客齐声道了一声好,对齐公子的敬佩更上三分。
任远见三人只一合,便倒地不起,被人制住,心中更是大惊,连步后退,却撞到了长凳,滚翻在地,沾了一屁股灰,门外看客转而大笑,骂他胆小如鼠。
齐长风踏步上前,任远蹬腿直退,翻身过来,四肢着地,往那柜台下爬去,显得可笑滑稽。
那柜台里站着掌柜,地方又小,任远往里一钻,只钻了半截,撅着腚,再难入一分。
齐长风心中极厌此等行径,更恨这等鼠辈却仗势欺人。
抬脚猛踹任远撅起的腚,将他踹翻在地,任远狼狈倒地,滚了半圈,双手抓挠,又想往那后厨逃窜,齐长风哪能让,一把扯过任远后襟,将他拎起,往后一抡,任远甩出几步开外,摔得七荤八素。
齐长风跨身而上,左手攥住衣领,右手握拳,直打下来。
任远口鼻喷血,大呼道:“齐公子饶命饶命!”
齐长风解了气,看他求饶,便道:“以后可敢欺压良善?”
任远忙道:“不敢不敢。”
齐长风道:“这许多人看在眼里,听在耳中,若是你再犯,我便再打你!”
他这话里留了心眼,自己当着众人,先占了人情,此话一出,又占了理,就要让这任远知道,他齐长风为的只是良善。
不仅如此,还为日后寻了理,便是再揍他,那也是有理有据有节。
心中出了恶气,齐长风心情大好,只想与人畅饮三杯,忽而想起,昨日祥云客栈内偶遇的少年公子,心中快意,抬步往祥云客栈寻去。
一入门,便见那少年公子正孤坐桌旁,一壶酒,两碟菜,自斟自饮,好生惬意,齐长风心里欢喜,抱拳拱手道:“少侠,可否同坐?”
白晔见了齐长风,只见他面带喜色,一猜便知,已寻得那人,出了恶气,连忙道:“齐公子快入座!”
齐长风唤过小二,道:“一坛好酒,四个熟菜。”
小二应声去了,他这才回望白晔,问道:“昨日匆匆一别,不知小兄弟尊姓大名。”
白晔抱拳惭愧,连声道:“免尊姓白,单字一个晔。只知公子姓齐,却不知名。”
齐长风道:“齐长风是也。”
二人互通姓名,热络起来,齐长风道:“曾听闻青黛山南,有一少年公子,箭术非凡,为人仗义,也姓白,人称血翎羽。白贤弟可识得此人?”
白晔拱手谦让道:“惭愧,正是小弟,只通些皮毛罢了,难登大雅。”
齐长风喜道:“果然是,今夜与我不醉不归!”
两人举杯欢谈,直到酣畅尽兴处,日落薄暮时。
却不料此时门外闯入一人来,直往二人身边寻去,近了躬身一拜,叫道:“齐公子!”
齐长风一看,却是自家仆人,前几日出城寻人,此时看到,以为寻到了,便问:“可寻到林姑娘爷孙二人?”
仆人上前,在其耳边低语。
齐长风脸色大变,一拍酒桌,怒起心肝,骂道:“大胆贼子!”
白晔连问:“齐兄何事这般大动肝火?”
齐长风道:“扰了酒兴,改日续杯,再详说。”
辞了白晔,齐长风策马扬鞭,直往城外冲去,白晔心里有疑,也出了客栈,顺着齐长风所行方向,追出了城。
齐长风策马十余里,行至一处怪林乱石,矮山之上,站立着几名衙役,挡着好事看客,齐长风翻身下马,几步跨上山崖,隔着衙役往里一望。
正是那林巧儿爷爷,满面紫黑,双目不瞑,横尸乱石堆内。
齐长风绝眦欲裂,心肝直颤,推开衙役入近来看,听仵作之言,这林巧儿爷爷是被活活殴打致死,死于三日前。
齐长风一细想,便知是爷孙二人出城之日,想起林巧儿,四下来寻,却寻不到,心急时,看一人往身边走来。
头戴镶金薄翅乌沙冠,身着彩绣百花齐绽服,腰缠双鱼戏珠紫金带,脚上一双黑布金边祥云靴,年有三十,面皮白净,轻抚短须,正是此地郡守,姓曹名子明。
齐长风识得此人,拱手一拜,道:“曹大人。”
曹郡守摆手,道:“齐公子来次何事?”
齐长风道:“我与这死者相熟,闻听此时,前来确认。想不到,唉!”
曹郡守道:“节哀。本官定会缉拿真凶,你且宽心。”
二人相谈时,却又有一人上了山,呼唤齐长风姓名,正是追来的白晔。
走近后,细问了齐长风,齐长风将他介绍给曹郡守。
曹郡守一惊,问道:“你是那血翎羽白晔?杀了守将郡守!”
白晔这几日过的安逸,少了分戒心,此时闻言,吃了一惊,才想起曹郡守乃是朝廷命官。
见他面露慌张,曹郡守道:“莫慌,这周化为人,我了解过几分,趋炎附势,前段时日与魏无仨之子魏续厮混。那魏无仨与新皇残暴,常杀忠良,其党羽更是劣迹斑斑,为官者,只求民脂民膏,为将者,只为加官进爵。有甚者,逼民造反,再带兵镇压,以谋军功。周化与陆阳云便是此流,死了倒算造福一方百姓。”
白晔知这曹郡守也是仁厚之辈,心中大定,连声道谢。
曹子明道:“虽不拿你,但平阳不可久留,此间事了,你入府寻我。”
白晔躬身感谢,三人再聊些凶案之时,便作别离去。
齐长风与白晔同行,往城内奔去。
悬月初升,繁星满天,此时已是入夜时分。
齐长风将白晔送回祥云客栈,孤身策马,往西城青楼奔去。
半晌便至,只见红灯隐月,却闻莺莺燕燕,那十里飘向,红粉绿脂,端的是勾人心魄。
齐长风却心不在此,撇开左右红娘,踏步直入楼中,问那老鸨:“任远在何处?”
昨日齐长风怒打任远,老鸨自然识得,知此人难惹,抬手一指,便将任远卖了。
齐长风抬步上楼,一脚踹开房门,屋内二人缠绵纠缠,却被巨响惊醒,任远一推那红娘,提裤欲逃。
却被齐长风一把扯住,扔出房门,追步抬脚,踢在任远肩背之上,正巧甩在楼梯口,一咕噜滚下楼梯去,摔了个七荤八素,三魂无主。
还不清醒时,后襟被提,一阵晕眩,身子飞出了青楼大门,滚落街上。
来往客人围来,见又是齐长风与任远,叫嚷起哄。
齐长风指着地上的任远大骂道:“为何二打你这厮,却给我听好!今日城外有人寻得一具尸首,你道是谁?正是林巧儿爷爷!你这厮昨日诓我,我反信了你,自以为不过敢走了二人,谁曾想竟害人性命!”
任远满口流血,闻言心肝直颤,道:“我的个齐爷爷呦!青天白日,我任远哪敢害人性命?”
齐长风怒道:“放屁!”
言罢,提腿一踢,正中任远胸膛,任远滚翻出去,趴在地上,便不动了。
齐长风两步上前,抬脚又道:“这厮装死,我便踩他右手,看他缩不缩!”
一脚踩下,任远连收右手,却不料齐长风踩的是左手,骨断经折,痛不欲生。
任远痛叫一声,怎一个惨字了得,连声道:“齐爷爷!齐爷爷!我真不知死人之事,我心恋林姑娘,知她二人离城,遣人去寻。其后下人回城禀报,说追到二人,只是林姑娘不从,老者动了手,几人不敢还手,带伤回禀。我不知内情,若是早知,定将这混账下人送往县衙!”
齐长风脸色如铁,问:“此人是谁?林姑娘在何处?”
任远道:“我回府定亲自将他押往县衙,依法论处。绝不包庇!至于林姑娘,我真不知,恐是见几人动手,老者为护她周全,独自拦路,让林姑娘先自跑了罢。”
齐长风道:“既是如此,今日便饶了你,但你管教不当,任下人行凶,这左手伤的不冤!”
任远连声道:“不冤不冤。”
二打任远至此作罢,齐长风随任远回了府中,当夜便押人前往了县衙,下了牢才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