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老赵沿着褐黄的山坡上蜿蜒坎坷的小道，径直向山上攀去。眼神忙碌地留心着路旁草丛中、石窝里黑洞洞的废弃矿井。
杂草丛生得像五十岁男人的头发，稀疏干黄。杂草丛中钻出的酸枣树争相拥挤着站立在道旁，枝枝遒劲。
因为这山上有铁矿石，靠挖掘矿石发财的人们便趋之若鹜蜂拥而至，荒芜孤寂的大山一时被注入了灵魂。
山上的矿井大都采得很深，几百米是常有的事。很多矿井开挖时就在顽石头顶开凿。工人们抡起材质坚硬的铁镐，石头顿时喷溅出细碎的火花，咣咣的响声，震动着老茧密布的虎口，这是财富在颤抖着发言。山里人喜欢这虎口被震疼的感觉。
老赵问一位正在抡镐的中年人：“这也太累了，干一天能挣多少？”
那人抬起雕像般的脸：“也就是个卖命钱，不到一百。”
我疑惑地接口：“这么累，老板舍不得多给，你们可以谈条件的呀？”
中年人释然地笑了笑，一指路旁的酸枣树，说：“看见了吗？枝叶繁茂的不一定有酸枣，身材瘦小的你看看，全是果实。”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确实看到挂满果实的树，样子不但寒碜简直丑陋。
他的意思，当老板有风险，看起来风光的矿老板们，说不定挖了一年半载却是个废井，赔个血本无归的也不一定。可我们虽然挣的少，却一分是一分，毫不缩水。这个价，已经是赚了。值！
前行数十米，我们来到老板石砌的简陋办公室，寒暄过后，我疑惑地问老板：“万一你投资这么多赔了咋办？”我想弄清楚工人的顾虑和我的疑窦。
年纪只有二十出头的年轻老板，倏地反问我：“你知道为什么没枝叶的酸枣树反而挂果多吗？”
我自然是一脸疑惑：惊人的相似！又是酸枣树的比喻！
他说：“身材矮小的酸枣树，一般只能在草丛中偷长。为了长得快，只能和草比速度。一等有机会，它就疯劲地长，甚至忘记了长叶子。可那些山头上的酸枣树，只知道一个劲吸收阳光，就悠闲地慢慢长。叶片到是繁茂了，可忘记了自己是为了什么而存在的。”
直奔结果而去的酸枣！我心里蓦地惊叫。
你才是不结果的酸枣树！山里人给出了两种版本的比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