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孟子》
白安一来到这微妙之地,失去了双瞳,生活便变得和以前大不一样。
走路要不断向前摸索小心翼翼,生怕撞到树上或是被藤蔓绊倒,每次出去狩猎都杯弓蛇影,草木皆兵,取火、制作食物甚至于修炼也都因为无法准确定位和感知变得困难无比,一切都和以前不一样,长这么大他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如此困窘,每一天都像是一场惊恐电影,充满未知而不可见。
黑暗一直伴随着白安一,侵蚀着白安一的内心,仿佛一直在告诉白安一,你放弃吧,你就应该浑浑噩噩,一切都是虚假的,永远沉沦在黑暗之中吧,你累了,睡吧,永远不要醒来。黑暗像一把袖珍小锤一点点打击白安一脆弱的心防,眼前的黑暗使白安一变得更笨拙,变得更狼狈,失去了在丛林生存下去的一切资本。
但是白安一明白最浓郁的黑暗孕育的是那撕裂黑暗的耀眼光亮,他从未放弃,他知道所有的黑暗都是为了那一抹最亮眼的晨曦,他现在要做的就是熬过这黎明前的至暗。
白安一开始学会如何用身体去感知外面的世界,听动物的脚步判断它的位置、体型、种类,嗅不同混杂的味道判断野兽的踪迹,用四肢和手中新做的竹棍不断去探索感知世界,如履薄冰,跌跌撞撞,不断地摔倒再爬起。
一个月后的某一天,一道黑影在树间不断穿梭,一根竹棍向前探出抵在枝干之上,纤细的竹棍弯曲,但却不至断裂,一个身影顺势向前翻越踏在纤细的枝干上,不带一丝烟火气,苍白的双眼被黑暗笼罩,空洞而无神,整个人无喜无悲,古波不惊。
这身影便是白安一,一个月艰苦而残酷的训练,不甘平庸的白安一在无数次的摔倒与爬起间学会感知外界,狩猎不同的生物,曾经可以轻易搏杀的生物现在也变得危险无比,就在一次又一次的博弈下,他成功的修养好了自己的身体,之前熊胆、蛇胆等也被他一点点谨慎服下,消耗殆尽,之所以这样为的就是尽快抚平一切暗伤,提升实力,以谋的更多的自保之力。
生物钟在这种时候起到了很大的作用,白天白安一狩猎,晚上则运转龙诀。
失去龙瞳之后,白安一从一开始的浮躁,到后来的傲气,现在渐渐沉淀起来,现在的白安一整个内敛起来,带着一丝静气,只有偶尔会散发出一种无法压抑的锋芒。
仔细参悟龙诀,白安一再次为这本古修真功法的神奇之处所感叹,以修炼血脉的方式修炼基因虫之道,他怕是第一个,即便是他并未见过这世界其他修习血脉的功法和其他人喂养基因虫的手段,但他也能觉察到此法不凡。
“龙生九子,各有所好,七子狴犴,亦曰宪章,似虎有威,生性好讼,洞察之眼,彻查天机……”
九为极数,故龙诀各篇也需开九窍方可进阶,本以为失去双瞳,会使本就以淬炼头部修的洞察之眼为目的的狴犴篇修炼变得难上加难,但很快白安一发现不是这样,失去双瞳让他更敏锐的觉察世界运转,用各种以前他未感受方式去尝试感知世界。
内观己身,龙诀的能量不断冲击着阻塞的经脉,盘坐于星空草木之中,古波不惊,各种从野兽身上掠夺的能量如雷霆化雨般滋润白安一的身体与经脉,终于在无数个这样的深夜,白安一不单单打通了阻塞的经脉,并且更近一步,打通了一个头部穴窍,得益于之前的苦修这穴窍带给他一个意外惊喜,他能“看见”了,并不是真的看见而是对事物的感知达到了一个非常敏锐的程度,如果更贴切一点说是对自身和周围环境的感知力大幅增强,他现在的感觉让他想起来上个时代有佛教高僧闭眼苦修所得的天眼通。
白安一用前几日寻到的竹棍一点,飞上树梢,这种感知的提升带给白安一不仅仅是重新“看见”,更是一种技艺上的提升,竹棍好像自己身体的延伸,他可以清楚感受到棍对他的反馈,同时他对自身的控制也细致入微,如果说之前他出手爆裂如火,那现在便是凌厉如雷霆,出手毫无烟火气,但接触的那一刹那便雷霆乍现,而双目也带着一丝精光。
白安一之后去狩猎更强大的野兽,去体会自己的改变,越来越得心应手,而在无数次的实战中,白安一的技艺和经验也在不断拔高,如果此时莫归在此,会发现白安一每一次出手会带一丝如风般的柔劲,身形也变得比以前更加飘逸,奇诡,如风似影。
磨砺了多日,白安一觉得自己的身心已经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若无外力短时间内不会再有太大的提高了,而且自己对自己的身体掌控入微,时机便已经成熟了,拿出之前所获的果实,他准备服下这枚果实,看看这枚果实能带给他多大的改变,而且他准备赌一把,看看吃了这枚果实他的眼睛会不会恢复。
他拿出怀里的果实,此时的果子早已变了样子,不再是白玉之色,而是血红之色,白安一不知道,这果实之前落于地面吸收兽潮流淌的兽血,后来又被他揣在怀里吸收他渗出的血液,就这么被温养成了血红色,药性更盛一分。
白安一对果实猛的一口咬下,他可没有忘记之前这果实有多硬,他想着不管怎么样都要将这枚果实吃下去,但是出乎白安一的意料,好像遇到牙齿和唾液这果子就如同化了一般,整个化为一股浓厚粘稠的汁液,流入白安一的口中,一股甘甜与清香直充口鼻,果实的鲜香混杂着一股凌冽的冲击口味,如一杯果酒,顿时让人着迷。
还未好好享受果实的味道,一股股庞大的热力从腹中升腾,传至四肢百骸,白安一好像又回到了第一次进阶驯化基因虫时的样子,狂暴的力量和清凉滋润的力量混杂在一起,痛并快乐着,不断剔除身体中的杂质,扩宽经脉,而这枚果子能给他带来的才仅仅是一个开始。
那么就看你能给我带来多少改变吧,白安一盘坐于地上,全力运转起了龙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