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鼎带着李牧之和段敏往皇宫方向走。金陵府的街市实在太大了,三人从南门走向北门,竟走了大半个时辰。
李牧之和段敏又换回了游商的装扮。段敏被早晨的杀戮惊吓不小,确实,对于一个成天沉浸在种养殖生产的农家少女来说,杀猪杀牛很常见。时有的战争的相杀也见过。但是,如此大规模地屠杀手无寸铁的俘虏,切瓜似的杀戮,印在段敏心里的是军官细长尖锐的喊声,还有巨蜥手上的斧子,以及五官全无人类天线尾巴发出的呲呲声。是的,段敏第一次见到人类可以如此地恶狠。
走过青石砌成的人行道,远远看到宽且高的皇宫,宫墙泛着新油漆的臭味,移植的高大的柏树榕树松树等遮掩着皇宫的各处房子。
李牧之找到一间茶馆,三人坐下,要来点小吃和一壶绿茶。茶馆人很少,装饰颇为高雅,桌椅的雕花讲究,两边墙挂着各朝代名家书画,也可能是高仿品。
“同知大人,可以讲讲了。”
陈鼎压低声,道:“南峰帝国大军一月前已集结,计划首攻西岭,再下北原,最后攻取东海,彻底统一世界。”
“多少大军?”
“含猛禽猛兽兵团,近五十万,分别驻在四大军营,其中一支侦察分队两月前已散出去。”
“有何新兵种?”
“未可知。然北边军营颇神秘,严禁生人接近两百里。”
“听闻南峰内部出现分裂,何由?”
“西部首领邱士铭因十七岁闺女被清风道长诱奸,邱首领联络西北部落共同起义反抗,各部苦杨清久已,尤其是天线尾巴,已扎到部落首领的儿孙辈,已形成众叛亲离之势。各部落秘密出兵五万,刚集结,就被联军内部奸细出卖,被皇家军队埋伏,损失三万多人。另两万冲出重围,目前集结在靠近土拨鼠和西岭乡的边境。”
“若非无此变故,南峰大军可能已扫平西岭一族。”
“清风道长功法修炼进展如何?”
“深不可测!甚至连皇帝杨阙都不太清楚……”
“天线尾巴一旦种痘过深,人类会五官全无,所有思想意志统归皇室管控。”
“为何有人种痘后,还保留五官?”
“这是浅痘。凡兵团或公务人员,全为浅痘。”
段敏听完,毛骨悚然。
李牧之手在桌子底下,捏一个红色气流,弹向陈鼎,陈鼎喝醉似的定住神,实际已失去知觉。
李牧之拉着段敏离开茶馆。
段敏惊讶看着李牧之,似乎在询问,我们在南峰人生地不熟的,有这样一人向导,不是挺好。反正他已被捏在手上,玩不出什么花样。
“此人信不过。”
……
……
深夜。
李牧之找了一间以前做游商经常光顾的旅馆。
李牧之买了两车南峰岩盐。
刚到旅馆,李牧之大声嚷嚷着:“欧阳掌柜,接应一下!给这牲口上好草料,这牲口这几天要出远门!”
“嗨呀!是牧之兄弟啊!看样子,近排赚大发了。”
“哈呀,周流一圈,能留下一命,就是赚的啦,还能赚个啥钱哦!”
掌柜的都喜欢游商,游商赚大钱,出手阔绰,少有计较,李牧之每次来南峰都住这店。
掌柜的最烦的是本地中等家庭子弟,抠门不说,经常欠账赖账,还满嘴跑火车,嘴还贱,看不起这,看不起那!
而游商不一样,舔着刀尖过活,有今朝没明晚,大笔赚钱,大手花钱。游商看重情义和及时享乐,这些比钱财更重要。
掌柜招呼五六个小二上来帮忙卸货等,掌柜亲自引着李牧之和段敏到房间。没一会儿,又送上一桌子酒菜,风一样,一阵子又带上门出去了。
李牧之手一招,一道红光扫向饭菜上端。
“放心吃吧。”
饭毕。
李牧之盘坐一会儿,眼睛睁开,顿觉神清气爽,通透无比。
“陈鼎是杨阙派来的谍子。”
“杨阙已经知道我们来到南峰,我们现在要隐匿起来,彻底混进皇宫,刺探最机密最新的情报,否则真真无法抵御帝国大军!”
“啊!上午为什么不杀了陈鼎,或抓住他!”
见段敏如此认真,李牧之想逗逗她。
“一时失策,放虎归山了。搞不好我们底细都让他搂清楚了,哎……”
“我们现在就去茶馆把他抓了!”
“恐怕已被皇宫救活回去了。”
“这可如何是好?”段敏蹙着眉,来回踱着步子,左手背不断拍在右手心。
“恐怕我们已暴露,过会儿就有军队过来抓我们了!”
段敏双手快拍出血来了。
“别动了。安静……”
话未完,楼下已进来一队穿锦衣卫服饰的兵士,熙攘的店面肃静起来。
领头的锦衣卫穿着斗鱼服,按明朝官职,应该是千户以上。
掌柜迎上去,一脸谄媚。
“大人的到来,小店蓬荜生辉!”
“掌柜的,这几天有无反常的人住店?”
“小店全按官府规定,查验照身,不敢收留不符规定的人,那是死罪啊!给小店一万个胆也不敢干!”
“两车岩盐是谁的?”
“一位老主顾游商客官的,有官府通行和贩卖照身,符合规定。”
“哦!岩盐可是特种物资,这位游商大人想必是贵人,请下来见见面?”
“是,是,是,小人上去招呼一声,让他下来拜见大人!”
只见李牧之恭恭敬敬地从楼上下来,手一拱,道:“游商李牧之拜见各位大人!”
“你是李牧之?!”
领头的锦衣卫慌慌张张地拔出绣春刀,摆在胸前,其余锦衣卫一齐拔出刀。
“正是草民。”
锦衣卫领到的命令是全城搜捕李牧之,悬两千两重赏。
没想到眼前这人竟敢直言自己就是李牧之!
“你是骑着凌风马的李牧之?”
“正是。”
“西岭乡人士?”
“正是。”
“北原太师?”
“正是。”
锦衣卫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面对面的就是要抓捕的重犯。而重犯毫不隐瞒,直言不讳。
同知大人也不是对手,可见这人身手不凡。抓,打不过,可能丧命;不抓,一群人看着呢,也太过丢脸了!
一时竟僵住了。
“掌柜的,开壶南峰原浆,草民请总兵大人喝顿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