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只好暂且放几天，先让她折腾，过几天她折腾累了，就好谈了。杨玉珠是个聪明人，只要提个话头，就知道话尾。
才过了两天，杨玉珠就主动约他说要一起去见一个客户。于是，李明开上那辆破捷达车，在楼下等杨玉珠。杨玉珠下楼后，半天没找到车，正在疑惑，旁边的捷达车喇叭直响。她厌恶地骂：“小流氓，按什么喇叭，没见过漂亮姑娘？”李明实在忍不住，把车开过来了，说：“上车，怎么按喇叭你听不见？”杨玉珠把嘴撇成了逗号，说：“你怎么开个这样的破车？还不如陈雨的呢。”李明笑了，说：“我艰苦朴素。”杨玉珠上了车，把裙摆提在手里，抱怨地说：“你不要形象，我还要呢。”她担心车座弄脏了衣服。
李明开着车，杨玉珠拿出了地图，一边看着，一边指挥着，车很快开到了小营橡树湾售楼处。“到了，下车。”杨玉珠看着售楼处的大门说。
李明奇怪地问：“你的客户在这里买房子？”杨玉珠调皮一笑，从车上下来。前面有一摊水，她穿着高跟鞋，很小心，向后招手道：“李总，过来，快点，扶我一下”。李明跑过来，拉着杨玉珠的手。杨玉珠一使劲跳过去，裙子抖出一个花。
可是，李明的手被杨玉珠牵上以后，她就不再松开了，一直拉着他进了大厅。一个业务员过来接待，直接去看样板房。李明对房子没感觉，别人介绍他就跟着听。杨玉珠说：“要一个三居。”杨玉珠拉着李明进了一个卧室。她把门关上了，看着李明的眼睛，说：“我要在这里买房子，你有意见吗？”
李明不知所措地眨了眨眼，不知如何回答。
杨玉珠说：“反正你跟裴雪没结成婚，咱们也可以谈一谈。我在北京有房子，就可以长期住下来。”
李明说：“我和裴雪是确定的事。”
杨玉珠莞尔一笑，说：“合同签订了，还有撕毁的呢，何况她不适合你，张牙舞爪的。”
李明说：“今天你说带我去拜访客户，原来就是这事儿？”
杨玉珠又调皮地笑了，说：“你现在是我的大客户。我不糊弄你，你会乖乖跟我出来？”
李明也嘻嘻地笑了，说：“你就是心眼多。我前几天跟你商量的成立铁路机车系统的项目小组的那件事，你是组长，刘海军和其他几个分公司的老总都归你指挥，把全国各地的机车系统的项目需求统计一下，由总公司这边出钱，整体运作怎么样？”
杨玉珠的脸色立刻不好看了，说：“你上次就说了，我没答理你。你这是抢我的客户资源呢。”
李明说：“我是看你一个人跑挺辛苦的，弄不好项目丢了，那可麻烦了。再说了，上海和株洲的项目都归你，只是麻烦你把这些项目统一调配，这样可以提高项目成功率，也有利于公司整体形象——咱们公司就你有这个能力领导他们。”这话一说，李明都觉得自己的阿谀奉承太过直白。
“你真是这么认为的？”杨玉珠问，表情认真。
李明肯定地点点头，不禁为自己的谎言脸红。杨玉珠脸色微红，把双臂抱在胸口，来回走了几步，突然回头，像做了艰难的决定似的，信心百倍地说：“确实，如果以总公司的名义整体来做成功率高。我可以跟陈所长商量一下，让他们协助，我们的计算机上安装他们的软件，共同推。”
李明点头。看来，杨玉珠早就想过这事了，只不过要等李明表态而已。他暗暗高兴。明智科技和上海自动化研究所的合作已经很深入了，双方建设了一个产品展示中心，完全有理由进行更深入的合作。他一副踌躇满志的样子来到窗前，看着外面。杨玉珠也走过来，忽然“哎呀”一声，好像鞋跟踩空了，整个人扑在了李明的背上。她就势从后面抱住了李明。李明转过来，杨玉珠脸色发红。她不好意思看李明，低着头，眼睛微微闭着，似乎在等待。
李明已经感受到她火热的鼻息，也听到了她的心跳，就连他自己的心，也发生了共振，但他不敢再进一步。谁知杨玉珠的手伸出来，抱住了李明的头，轻轻拥住，两人的唇碰在一起。杨玉珠的舌头，像一只调皮的小精灵，刺溜钻进车，抵住了他的舌头，又轻轻地一挑。李明感觉到一股柔软的力量，自己的舌也舞动起来。但是，杨玉珠的“小精灵”是调皮的，忽上忽下，搅动着李明的口腔，让他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击之力。杨玉珠忽然睁开眼，看看李明，调皮地一笑，分开了。
杨玉珠似乎胜利了。她转身要走出房间，看见售楼处的小伙子趴在门缝里向里看。她装做不理会的样子走出来。小伙子问：“您买吧？”
杨玉珠说：“当然，你给我挑一下户型。”小伙子很快挑出一套房子，杨玉珠拿出银行卡，说：“先交订金。”她跟着小伙子去了。
李明还在做着复杂的思想斗争，他没办法对付杨玉珠的挑逗。
杨玉珠交了钱，拿了收据返回来，拉着李明的手说：“走吧。”她的鞋跟很细，走起路来婀娜多姿，引得许多人都往这边看。
上了车，李明问：“你真买呀？”杨玉珠反问：“不买我交钱？”
李明开着车，不敢提速，又问：“这么说你同意成立铁路机车系统小组的项目计划？”杨玉珠说：“你是董事长，我当然支持你。对了，以后我住在这里，你可要经常来做客呀。”
李明感觉压力来了。不过，只要她同意了，后面的事情可以慢慢来。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李明回到公司的时候，陈雨正在接待洗衣店的人，那人把李明的西服和衬衣送回来了。李明是一个忘我工作的人，办公室几乎是他一半的家。他出差的时候，经常从公司出发，所以，他有一些常用衣服放在办公室的小套间里。陈雨见李明回来，把衣服收好，问李明有什么指示。李明问：“王总在公司吗？”陈雨说刚才在公司里看到他了。李明点头，示意陈雨把他叫过来。
王小利和吴贤像两头懒猪，一般情况下每天上午十点以后才到公司。一会儿，王小利来了，两人打了几句哈哈。因为前段时间暂停上市惹了大祸，王小利对李明比较客气，小心地问：“李总，有什么指示？”李明想了想说：“最近聚宝盆要上市了，麻烦你挤出点时间，查查有关他们公司上市的资料。只有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
王小利说好，一定完成任务。他还故意朝李明挤了个笑脸。
王小利很快进入了工作状态，主要从两方面着手：一方面从一些专业的财经网站上找资料，有几个网站是收费的，但他是会员，能够得到一些一手资料；另一方面，他安排人在网上搜索，像大扫把一样一股脑儿地收集了大量信息。因为王小利的专业是证券，所以他从自身工作角度，把有关聚宝盆上市的信息整理得很齐全，还给李明分了类。李明拿来资料认真看，才知道聚宝盆公司创业板上市的具体时间已经确定，下个星期就挂牌交易。
看到这些消息，李明心中有说不出的妒忌与愤恨，免不了又在心里埋怨王小利。都是这个家伙搞的，要不现在明智科技早就挂牌交易了。
想到这里，李明胸口有些疼，感到一阵痉挛。他只好停下来，身体斜靠在椅子上，闭上了眼，蓄养精神。他缓了几口气，感觉好了些。
李明知道自己的心脏一定是有毛病了。他原来打算等创业板上市成功，好好休息一下，保养一下身体，然后去医院里做个全面检查，尤其是心脏。但是事与愿违，每件事情都不是那么顺利，都要他亲自挂帅才能解决。命苦呀，不奋斗哪来的事业成功呀？李明思索了一会儿，接着看王小利提供的资料。无意间他看到一则新闻：聚宝盆科技公司的计算机系统成功中标沈阳机车厂机车控制系统。刚才还有些委靡不振的李明，一下子又兴奋起来。这个新闻太重要了。
李明把这个新闻看了许多遍，每一行字，每一个标点都认真地看。他有一种无法抑制的紧张。这则新闻传达了两方面信息：第一，聚宝盆公司已经参与了铁路机车系统的相关项目；第二，聚宝盆公司有成熟的案例。不过，这则信息的真实性如何，李明现在无从得知。李明想了想，觉得这件事情发生在东北的地面上，东北分公司的人应该知道情况。他先打电话给黄庆虎，简单说了一下这则新闻。黄庆虎想了想说：“是不是刚刚发布的？我以前只知道聚宝盆公司在这里活动过，没听说他们的系统中标了。再说，这个项目公开招标了吗？”
李明说：“应该是公开招标了，很有可能是聚宝盆公司策划的投标，让人去围标，没有把招标信息公开透明地发布出来，只有他们控制的公司买到了标书。这样，中标的只是聚宝盆公司的产品。”
黄庆虎说：“很有可能。对了，李总，过几天我就去北京。”
李明“嗯”了一声，挂了电话，感觉有些恐怖。他想，其实刘利伟早就盯上了机车控制系统的项目，如果不是因为配合股票上市交易，可能根本不会对外发布这类消息。由于多年前李明与杨玉珠有过约定，铁路系统的项目由上海分公司来操作，所以，其他分公司的总经理几乎不怎么关注铁路系统的市场。如此看来，杨玉珠根本不清楚刘利伟在这个项目上的整体布局。虽然她提前知道了铁路系统的一些规划，但是全国范围征集铁路控制系统的供货厂家，肯定要对外公布信息，而作为供货厂商，聚宝盆公司也会得到同样的公开信息。也就是说，这类信息知道得早与晚应该影响不大。
让杨玉珠来对付刘利伟，看来是实力悬殊，幸亏李明及时发现了这个问题。铁路系统的项目运作看来还需要他亲自挂帅，如果让杨玉珠全面主持的话，她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呢。但是如何跟杨玉珠说呢？杨玉珠正以为自己掌控了这个项目，自恃过高，如果直截了当跟她说，会惹她不高兴。
李明思想斗争了很长时间，决定先给杨玉珠打电话。杨玉珠接了问：“李总，有什么事情？”李明问：“你在哪儿？”杨玉珠说：“刚去了一趟南车集团，已经到上地了。怎么你有事情？”李明想了想说：“想请你喝个咖啡，你让司机就近找个咖啡厅停下，我过去。”
杨玉珠抱怨说：“李总呀，上地这个地方，怎么感觉这么偏呀，根本就不如上海呀，找不到一个像样的咖啡厅。”
李明“嘿嘿”笑了。一会儿，司机打来电话，告诉李明到上地环岛西北角嘉华大厦的一个咖啡厅。李明打了个出租车赶过去。
咖啡厅比较简单，只有几张桌子，没有沙发，椅子还是简易的塑料椅子。杨玉珠已经坐在那里了，正在嘱咐小店员用咖啡机打磨咖啡。李明笑嘻嘻地悄声说：“你还不如让她给你冲雀巢的速溶咖啡，她那里的咖啡豆，还不知道是哪年的，也不知道从哪进的货。”
杨玉珠看了一眼呜呜响的咖啡机，娇嗔道：“你怎么不早说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