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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写在最后的话

为了写这部长篇《美国生活纪实——洛杉矶的日与夜》,已经生活得平静而放松的我,又将思绪牵回到了18年前那些风雨飘摇的岁月。

18年前的1995年,是我第一次踏出国门来到美国洛杉矶。回想那时的心情,去美国追求的是虚幻还是理想,我茫然无知,真如战士踏上征程一样的不知何年何月回故乡。那个时候的中国,人民币兑换美金是8.3比1;银行固定利息是10%;没有房奴没有私家车也没有信用卡;电脑还是笨重得如同葫芦一样长着凸出的后脑勺;率先富裕起来的人们腰里要么插着大哥大,要么别着BB机,邻居们偶尔也会敲敲门问一声:可以借你家电话用一下吗,有点急事儿!这就是我离开家乡时的印象。

18年后,从2012年的7月开始,我写作的心思与时间就全部交给了《美国生活纪实——洛杉矶的日与夜》。6个月即将过去,我完成了期待中的心愿,将移民来美国后18年的过程来一个彻底的回顾。脑海中的镜头一一掠过曾经走过的每一步,那些个深深浅浅的、踉踉跄跄的脚印被我重新地记录了下来,至12月,终于写出了这28个故事。这些故事当然不能将所历经的往事完整地呈现,但也大概地写出了我们这一代移民的生活内容与美国风貌。

在榕树下文学网站连载的这段时间,很多读者问我的最多的一个问题就是:当初你们为什么要移民?因为你们在中国的生活都很不错。对这个提问我很久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富裕了的八零后、九零后、零零后也许会问我们:为什么非要走移民这条路?为什么要付出整个青春与生命去争取移民美国?这真是个一言难尽的话题。

我们为什么要移民?我将这个问题转向我周围的朋友。当我问到他们这个问题的时候,他们也是愣怔一下,“我为什么移民”,他们同样不会及时地作出回答,脸上一阵茫然。我要求我的朋友们将答案回归到最简单最直接,他们的回答很多元:

有人说:在一个地方待烦了,就想换个地方试试看!年轻时就想放飞自己,看自己到底能飞多高,理由就这么简单。

一位曾在国内政府部门工作的移民说:因为想自由,想个人奋斗,看看自己到底有多大本事,能扛多大事儿?不喜欢国内的评先进、评职称,大家慢慢熬、齐步走式的升迁。那种看似平稳的生活给自己内心带来很多无形的烦躁和压力,找不到真实的自己。

一位在国内大学教书的老师说:在这里生活很踏实。举个简单的例子说,儿子大学毕业时,我只是给他买了一身西装、一条领带和一双皮鞋,然后他就去面谈。面谈五家公司,来了三家录用通知,不需要花费任何的时间与金钱去找关系走后门。我们在这里举目无亲,美国不需要走后门,我只是需要给儿子卖一套西装、一条领带和一双皮鞋。此话我完全认同,女儿文迪大学即将毕业时,我所能做的就是和她一起去商场,选了一身西装套裙和一双高跟鞋,除此之外,我完全无需操心。

我的外甥女,小两口在美国靠全额奖学金读完博士后,已双双留校工作。他们现在已是两个孩子的爸爸妈妈。有一天她打电话问我:为什么我在国内的大学同学一再问我在美国买什么牌子的奶粉比较好,连奶瓶、尿不湿都要从美国带回去,难道中国没有这些吗?

一位当过省级某单位书记职位的人物,初到美国时感觉很不适,太寂静,他说他虽然喜欢洛杉矶的静,也喜欢国内的闹。很多餐馆没酒牌,喝不上酒,抽烟跟犯法似的,哪儿哪儿都有规定,让他很憋屈得慌。在这里住了半年后,省掉了许多的烟酒宴会应酬场合,没想到肚腩没有了,“三高”也控制住了,身体健康了很多。

朋友五月,不言而喻,她的成就感最明显——40岁在国内下岗,50岁在美国上岗,她考上了美国的政府工,重新找到了生活内容与自信。她的切身感受是:如果你是个平民,在美国生活会比较不痛苦。

一位在国内曾经有过风云岁月的成功人士这样说:当初我们那一茬儿人,现在升的升了,关的关了,成与败,得与失,怎好评价?人生到最后,加减乘除终究还是归零。在美国图个清静吧!洛杉矶的气候多么好,好得令人不好意思,天天活在天堂里一样——没有冰冷的冬天,也没有溽热的夏天,蓝天白云,海风习习,物价便宜,吃得放心。自家后院有游泳池,出门有三四家免费开放六天的图书馆,知足了。这么多的中文报纸,中文电视,老了来这里养老最好不过。夫复何求啊?夫复何求!

我不知道以上这些移民的真实答案会不会令读者满意?至于“为什么要移民”?我自己至今还是很模糊,找不到一个清晰的水落石出的答案。希望读者可以在每个故事中感悟到答案,或者是各自解读。也是,哪里会有什么标准答案?我只能将那些年发生过的鲜活的故事,真实地记录下来,或许通过这样一个个真实的故事,能够给你答案——每个年代都有每个年代的追求!

在所有的这些故事的写作中,给我心头带来压力的,费时最多的,进度最慢的,也是最感到累心的大概是这么几篇:《洛杉矶不相信眼泪》、《给西点生的一封信》、《中文到底火不火》,说不清楚为什么,就是迟迟动不了笔,又在心头压着很沉。

写出这些故事,只是为读者打开一扇窗口,也是让地球另一端的遥远的父老乡亲和朋友看到一个真实的18年来我们在洛杉矶生活的日与夜。不做事后的妄加评论,没有是与非的断定,只是将飘散的往事一一再拾起。

温故这18年发生的故事,似乎一一与故友们再一次拥抱在一起。

回顾移民来洛杉矶这18年所走过的坎坷路途,勾起很多的回忆,有些愿意面对,有些很想躲避。是谁这样说过:人生第一桶金的背后,不是丑恶就是心酸!此话放在这里,也同样适合。内心中,我很怀念刚到美国时初创期的艰苦与辛酸和两只行李箱就可以闯天下的果敢与勇气,从中我看到了自己的坚强,也体会到了生命是可以这样的坚韧;我也十分珍惜如今宁静怡然的生活,我愿将这一切视为度过困境后生活对我的回馈。对于顺境与逆境,我全然接受!

非常感谢榕树下文学网站的西果老师!早在故事还未开始,我只是向他讲出了自己有这样一个构思框架的时候,西果老师就一直鼓励我说:写吧,这将会是一个很受欢迎的作品。他这样一句鼓励的话,使我充满信心地迈出了第一步。故事在榕树下连载不长的时间内,西果老师就已将出版事宜联系妥当。在此,我诚意地向西果老师、北京宏章文化出版机构的美玉责编,以及为这部作品做出推荐的前辈们一一致敬!

在完稿的最后这一刻,接到了女儿文迪打来的电话,电话里的她语无伦次,听不出是在哭还是在笑,原来她接到了耶鲁大学研究生院的录取通知书。这又是个喜讯,在此一并庆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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