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一下学期的四月，高一高二年级仍是拖着浩浩荡荡的长队步行至黄河边春游。两人一排的队伍沿路蜿蜒前行，每个路口都站着提前就位的老师，维持秩序确保安全。
高一九班的队伍最前面，体育委员白扬波扛着写有校名和班级的旗子走着，她近来情绪好了许多，和身后的同学欣欣喜喜地闲聊着。姜湄和方子姝站在一排，她们身后是陆坤颖和赵振璐。
“你带吃的了吗？”子姝问道。
“带了，都在书包里呢。”姜湄回答。
太阳渐渐升高了，空气里弥漫着春日早晨特有的清新气味。稍带些凉意的微风悠悠吹拂着新叶，花的香味也随风荡来荡去。
“孙半夏同学，你看今天的天多蓝啊！”秦东杨与半夏身旁的人换了位置，站在她身旁与她并排走着。
半夏抬头看看他，又看看远处的天空，只是微微点了下头。
“是长途跋涉累着孙半夏同学了吗？”东杨笑着说，“怎么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是有点累。”半夏说，“不过也还好吧。”
东杨含笑看她一会儿，伸手取下她背上的书包。“我帮你拿着吧，这一来一回十公里，一直背着多累啊。”
半夏没有作声，任由他拿下自己的书包背在身上。两人默默前行一阵儿，东杨又开口说道：“你的书包这么沉啊，里边到底装了多少好吃的？”
“原来你帮我背书包，就是想蹭我的零食吃啊？”半夏抬头看他一眼，忍不住抿嘴笑了。
“既然你想请我吃零食，那就一言为定了。”东杨笑了，“一会儿到了黄河边，我就跟着你不走了，一直到把你的零食都吃光。”
队伍缓缓行进，路远无轻重，书包压在肩上的重量格外明显起来。随着时间推后，就连吹来的风也变得燥热。
“姜湄，你累不累？”陆坤颖伸手拍拍站在自己前面的姜湄。
“我不太累。”姜湄转身回答。
“我帮你背着书包吧。”说着，坤颖伸手掂量掂量姜湄背上的书包，“这还不轻呢，你别一直背着了。”
“没事，没事。”姜湄忙摇摇头，“我自己背着就行。”
两人又说几句话，发现前后走着交谈终是不如站在一排方便。坤颖便说道：“不然你站在我旁边吧，和赵振璐换换位置。”
姜湄点点头，振璐也答应下来。只是方子姝做出心痛的样子嗔怪道：“你就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
“没事儿，我陪你说话。”振璐笑着，大大咧咧地拍拍子姝的肩膀，“让她俩卿卿我我去。”
又走一阵儿，姜湄拿出纸巾擦去额头山流下的汗珠。坤颖见状，把姜湄背上的书包取下，说道：“你歇歇吧。”
“啊……我拿着吧，你也挺累的。”姜湄一惊，忙伸手去拿回书包。
“没事，没事。”坤颖摆摆手，拦住她。“我还不累，趁现在能多帮你拿会儿就多拿会儿。”
一行人不紧不慢地走着，总算在半上午时到达黄河边。而后四散开来自由活动，集合时间定在下午两点。
“孙半夏，你等等我。”秦东杨蹲下系鞋带时，嘴里叫着半夏的名字。
半夏在不远处看着他，默默站在原地等待他的到来。
东杨起身快步走至她身旁，环视着四周，笑着问道：“我们去哪呢？”
“不然我们找个地方把东西放下，然后随便走走吧？”
东杨点点头。两人把书包放在河滩上一棵粗壮的柳树下。
“柳树的叶子已经这么长了……”半夏喃喃地说道。
“柳树嘛，就是长得快。”东杨笑着含混过去，此时他仍未告诉半夏自己的考虑结果。
他们结伴走在岸边湿地中的小径里，胡乱说着无关痛痒的话。
“秦东杨，我们去那边看看吧！”半夏忽然望着远处，欣喜地细细打量那块滩涂。
东杨顺着她的指向看去，不远处的一块空地上，有商贩摆出的一些卖玩物和零食的摊子，摊前已聚集了不少人，有穿着校服的同学，也有一些别的游客。
半夏在一家卖花环的摊位前停住脚步，俯身细细挑选着花朵和柳枝的样式，遇到满意的便试戴在头上叫东杨帮忙点评。
“秦东杨，我就要这个吧！你觉得呢？”半夏细细端详着手中的花环，它以布织的柳条为框架，零星缠绕着白色的小花。她把花环再次戴在头上，看向东杨。
“你戴哪个都好看，头也小，脸也小，就衬带花环啊，帽子啊什么的。”东杨慢条斯理地说，“在这些花环之中，我也觉得这个最适合你，好看。”
“好，我就买这个了。”半夏笑盈盈地说。
下午集合点清人数后，队伍以同样的方式返回学校，只是比来时松散许多。
坤颖仍然拎着姜湄的书包，和她并排走着。姜湄几次想拿回，都被她拦下了。
午后气温升高，日头正毒，四下里无一丝风吹过。队伍中几乎无人再言语，只是闷头走着没完没了的道路。
体力逐渐消耗，队伍也慢慢散乱。归程过半时，只有前一两个班级仍保持严整队形，其余班级已然由两列变为稀稀拉拉的一片。
白扬波弓着身子，一只手摁住腹部。她怀中扛着的旗子也随着歪歪扭扭起来。
“你怎么了？”站在她身边的赵振璐问道。
“胃疼。”白扬波挤出这几个字。
“你歇歇吧，我扛旗。”说着，振璐抢过她怀里那面沉重的旗子。
踉跄走几步，白扬波捂住肚子蹲在地上。
振璐急了，把旗子塞给身边的男生，不满地嘟囔道；“你们一群大老爷们儿站着不动，让一个女生来回扛一路。”
她把扬波扶至路边，和她一同坐在人行道的边缘。“一会儿等班主任走到这边儿，我跟他说一声，看看怎么把你拉回学校，或者去医院看看。”振璐说，“你今天这是累着了。那旗死沉死沉的。”
坤颖和姜湄一路不停地走着，回过神时发现已远远超过了自己的班级。身旁行进着两列排得整整齐齐的队伍，最前面的那面旗子也更着树立得气宇轩昂。旗上写着：文树中学高一一班
“还是一班管得严啊。”姜湄望着有条不紊的两列人，不由得感叹。
她与坤颖刚开口说几句话，一个女生出了队伍向二人走来。
“我是高一一班班长周安安。”那女生说道，“我们班主任想让你们回到自己班级的队伍。”顿了顿，她又小声补上一句，“你们在这边儿说话他好像不太高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