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第一次喝醉酒的时候是初中,喝酒的原因也是因为蓝泽。
我是B省人,但是由于我爸爸在A市工作,所以自我有记忆以来我们一家人就在A市定居。顺其自然地,我也在A市读的初中。
英才中学是A市中升学率最高的中学,因此它很出名。出名到其实按照我小学的成绩我是进不去的,可巧的是我爸爸认识的一个老板,他老婆是初一的年段长,然后我就通过了一些不光彩的手段成为了一名不光荣的插班生。
然后就像万千普通的初中生一样,我过上了很普通的初中生的日子。
但是这样的青春岁月是苦的,有人说过青春是糖甜到忧伤,我其实是不大理解的,至少在当时的我看来不是这样的。
那时候,正是我爸妈信奉棍棒底下出人才的巅峰时刻,他们总是以此来激励我好好学习,所以成绩不好的我总会享受到豪华版的夫妻双人混打,有时候会是院子里的竹竿,有时候会是厨房里最朴实无华的扫把,有时候会是阳台上细细的衣架……我经常猜不到下一个能拿来做为棍棒的替代品是什么。
可我的世界里并不是全是黑暗,他是我世界里的一束光。这么说好像很土,当时我在日记本里是这么形容他的:生活是杯苦咖啡,你是里面的大方糖。
这枚大方糖就是一米七八的蓝泽。
我喜欢他,不,我暗恋他。
如果要是说起理由的话,似乎没有什么理由,或许是因为他成绩好,而我成绩不好;或许是因为他总是活泼开朗爱笑,而我总是内向安静不爱说话;或许是他长得帅……(诚然不用或许了,就是因为他长得帅。)
按照我闷骚的性格,其实这本应该注定是段无疾而终的暗恋。
可无一例外上天总是爱捉弄人。大概是在初二的时候,我换了一个新的同桌,是一个漂亮的女生叫木青。
与我沉闷的性子不同,她很热情也很爱笑,一双漂亮的眼睛在笑的时候总是弯得像一轮新月,眸子又一闪一闪的像是满天的星辰。
大概是在一次晚自习上,她忽然凑在我耳边问我有没有喜欢的男生。
当时我正在做一道数学题,马上就要算到最后一步了。可在听到她问题的那一瞬间我的脑子就似浆糊一般混作一团,密密麻麻的计算公式好像在脑中跳跃汇成了蓝泽的名字。
莫名其妙地,我屏住了呼吸,脸上的红霞已经调皮地漫到了耳根,但即使这样,我还是故作装逼地摇了摇头。
“黄瓜,你是我的好朋友。”她似乎很认真地在说,不是一句疑问句,而是一句陈述句。
下一秒我的害羞和窘迫一瞬间就消失不见了,我慢慢抬起头,开始确认她到底有几分真心。
我没有朋友,从来没有。像是习惯了在不见天日的黑暗里,像是习惯了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我都快要分辨不清朋友到底是什么,友谊到底意味着什么。
可我还是渴望的,从未有人对我说过这样的话,像是久旱逢甘霖一般令人沉醉。
“黄瓜,朋友之间是可以分享秘密的。”她忽略了我的沉默,就像蛊惑人心一般继续说了下去,“所以,你喜欢谁呀~”
教室里的风扇似乎有些松动,在转动的时候发出嘈杂的吱呀声,却衬得周围更加安静。
我在几乎写满计算步骤的稿纸中寻得了一处空隙,然后写上了在日记本里曾经写过无数遍的名字。
“蓝泽?你喜欢他?”她在我的示意下看到了他的名字。
我慢慢抬起了头,看到了她眼中转瞬即逝的讶异,但又很快被嘴角的笑意驱散开来。
“你……别说出去。”大约是很久没有说话的缘故,我的声音带着些许沙哑。
我话音刚落,她迫不及待地许下了承诺:“我当然不会说出去。”
这一天,我很开心。我以为我拥有了一个崭新的开始,却没想到这不过是噩梦的前兆。
第二天看起来和往常的每一天都没有一丝一毫的不同,我依旧坐在靠着窗户的小角落里,也依旧重复着每天都一样的动作。唯一不一样的是,当木青踏进教室的时候,我主动向她打了招呼。
或许是她不习惯我从未有过的主动,或许是她还没从早晨的困倦中清醒过来,她有点发愣,但随即马上绽放了熟悉的笑容。
我并没有把她的异常放在心上,直到那天中午午休我趴在书桌上迟迟没有睡着的时候,窗外的对话就这么突兀地撞乱了我的睡意。
“蓝泽,黄瓜喜欢你哦~”
“……哪里瞎听的八卦”
“木青说,她可亲口承认了”
“哦”
“那你喜欢她吗?”
“怎么可能。”
我想,今天中午我大概真的睡不着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