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文手中的试管瓶借着月色和车灯的光线透出浓浓的一抹深绿色…
我:“我是不是有段记忆是空白的,但印象中我好像见过你,也可能是那一霎那间的错觉。”我放下了举起的枪,但手中依然时刻警觉。
伊文突然拉住医生转身,他回手冲着医生就是一拳。接着他把枪扔在了我的脚边,示意我他卸下了威慑的武装。
伊文:“你随我来吧,如果我有敌意,我早就下手了。何必等到现在与你对峙。这个医生就是摘除你记忆的人,也只有他和另一位陪同医生能重填你的记忆!”
伊文转身拽着医生向车内走去,医生由于嘴绑着绷带支支吾吾的听不清楚。但八成是让我救他。
伊文上了车,我也跟了上去。伊文担在车窗的手拍了拍车身钢板说道:“你信任我就是我的荣幸,但现在的你很恐慌…今夜是最佳时间,我保不齐紫气球已经盯上我跟来了,所以…端木先生,快快斟酌!”
“好!但愿你别耍什么花招!”我坐进了后排座椅。伊文在我的斜前方驾驶,要知道我这个位置可以先发制人的控制驾驶员。他敢让我入座也说明他对我并无歹意。我看了一眼左边坐着的,被伊文五花大绑的医生,医生眼里全是泪水。此刻我顾不得考虑他的感受。只想尽快弄明真相。我的车就扔在原地废弃的巷子里。
出发了…
…
…
伊文将车的排气的阀门关掉,他将日行灯的亮度调整到微弱,这也是刚刚他为何能将我困在小巷的原因。果然是情报鸟特工出身…无声无息的矫健。
看了眼手表的时间此时已经凌晨一点,车窗外下起了小雨,透着车窗的玻璃和路灯,感觉雨夜是忧郁的淡蓝色。
我看着驾驶室内的后视镜,伊文的眼神飘忽不定,我注意到了他的行驶路程。他没有走大道,而是在巷子里和高架桥下穿梭,想必是为了谨慎躲避探头和跟踪。
路面的车辆和楼宇渐少,这可能到了城市的边缘地带。杂草、空旷的大地、奚落的废弃厂房、还有数条错综复杂的铁轨。这是一个城外可能荒废的货运车站。我们下了车,我跟在伊文和医生后面。伊文面色冰冷,下车后没有讲话,直直的用手枪逼着医生的头。
数条铁轨的将地表分割,下过小雨的铁轨光亮肆意。往前走着,看到了数列停在原地的货运车厢,黑压压一片。
伊文停在原地。他紧张的四下张望,从一列停放的列车旁数着车厢,一节…两节…
我在旁边看着他奇怪的举动,他在其中一节车厢旁停了下来。
“我们到了!”伊文说完一把拉开了这节货运车厢,“哗!嘎啦嘎啦!”
里面光亮十分!手术床和灯光,在角落里捆绑着一位医生模样的人,这会这人好像已经昏昏睡去。
伊文向我摆手说道:“来吧!”
我走近了看得清楚,这是一间被改造的货运车厢,伊文说的这原本是情报鸟的一个“安全屋”,负责为特工转移和暂避的安全站。看着车厢里满是屏蔽金属板,数台闭路显示器,制作各类证件的仪器…还有角落里摞着的各类便衣服装…如今这变成一个临时搭设的手术室。
伊文走过那个坐在地上的医生旁,狠狠的一拳砸向医生!医生一拳被打醒,嘴里支支吾吾的直叫疼。伊文扯下了医生嘴里的胶带:“手术我给你两小时!超过一分钟,我立刻打爆你的头!”
伊文又一把拽过来那个跟车的医生,狠狠的将他推到角落里。医生撞到了后面移动工具的小推车。场面暴力,两位医生叫苦不迭。
“现在开始吧,我说了三小时!如果他起来后有任何异常,我饶不了你们!”伊文说的是我如果手术失败的情况。
伊文走过来,从车厢的一个柜子里拿出了一个被黑布包裹的,类似琴箱的长方形盒子。他指了指这个盒子:“你醒来后,我把这东西交给你!”
我内心很抗拒这个手术,我还是不能完全相信。
伊文走过来拍了下我的肩膀:“你一定还有顾虑,我看过你的资料了。你年长我五岁,我就叫你一梦哥吧。”他在车厢的保险柜里拿出了一份文件。“上面有我入职情报鸟的所有报告和时间记录,我把这个东西交给你。这对于特工来说就是命脉和一切。”
我很诧异他的举动,我随手翻阅着这一张张文件,心里有些动容。我知道这些机密是绝不能外传。既然伊文将生死置之度外,我内心里觉得他说的可能是事实。
“那开始吧。”我淡淡的说了句,笃定一切的我走到手术床上闭上了眼睛。
随着一管麻药的注入,我双眼发沉昏睡过去。
…
…
…
也不知过了多久,手术结束,麻药退去。脑中竟然有种很充沛的感觉,好像这一觉醒来大脑的养分得到了充电。难道缺失的记忆得到了回填?
就在我刚醒来时便听到了警察警铃的声音。我缓慢的张开眼,看到地上散落一地带血的纱布和药剂。我回忆起了进入列车厢前的一切,伊文示意我不要出声,对我比了个嘘的手势。两名医生吓得直发抖。列车厢的车门早已被拉上,外面一丁点的光都透不进来。
一名医生小声的嘟囔说:“手术成功了,谢天谢地!”
手术结束了?正当我起身时,外面传来了沉重的阵阵脚步声,警笛的声响越来越接近!难道有人报警,这一切行踪暴露了?
伊文端着手枪站在车厢门口,紧闭着大门,我心跳砰砰直响。
外面一阵嘈杂,“a组去那边看看,b组带着其他队员看看每部车厢的底部有没有藏匿人员!”
“是!长官!”外面警察在部署任务。
警察脚步声离开后,伊文先开口说话:“你们两个医生,要想活命必须守口如瓶,这样你们的家人才能确保安全!紫气球杀人灭口不是第一次了,我并不是寻求你们的原谅。而是不希望有更多无辜的人牺牲!你明白我意思么!明白么!”
“明白,明白!”两位医生已经吓怕了,紫气球灭口的传闻往事想必他们都知晓。
伊文:“端木先生,手术很成功。你应该记得起我了,也应该知道这一切是有人在刻意隐瞒真相了吧。”
我:“恩,我都记起来了。感谢你为我舍生忘死的付出。他日我必报答兄弟你的情义!
我接着说道:“外面有人报警了?警察队为什么在这?”
伊文:“他们不是警察,只是伪装成警察的“除垢剂”成员!我通过情报鸟的三级戒备屏障,拿走了资料库里的这个东西。可能资料库里是重量感应!当我进入资料室,屋内重量增大时,房间便自动向清道夫部门发出警报!他们可能记录了我的车牌进而发出追捕。我车停到了刚刚的位置,所以目前他们还是处于一个寻找的状态。”
除垢剂,就是那个负责肃清公司叛徒的部门。那个在会议室里差点一眼洞穿我的聂浮生!伊文说的东西,就是这个黑箱子。重新植入回记忆的我也清楚箱子里是什么!
神刀!
外面又传来了跑动的脚步声。“a组去那边接着搜!搜救犬队伍马上到达!”
我心更加焦急了,警犬嗅觉灵敏。躲在车厢根本不是办法,这样下去,只能被他们瓮中捉鳖!
伊文:“端木先生,我带着一位医生去一边,你带着一位医生去另一边!我们在北边五公里外的废弃货运楼汇合!眼下只能这样了,他们人数不多,我们分头行动这样被捕的概率会小很多。”
只能如此…
伊文听闻四周无声响后,他将手枪轻柔精准的拧上了消音器,随后他拉开了车厢的门。
外面晃动的是清道夫队员时不时的手电光亮,伊文冲我点点头我们迅速朝着相反两个方向前行。我左手提着黑布包裹的箱子,右手挥舞示意一位医生快步离开,我紧随其后。伊文和另一位医生也迅速离开车厢。“除垢剂”伪装的警队向西边搜捕,趁此间隙我们正好离开。
黑夜里也不知道跑了多远,警笛声越来越远。我喘着粗气看着身后的医生,医生看年纪大概有四十岁出头。我问他:“当时下达摘除我记忆命令的人是谁?”
医生也没有犹豫:“情报鸟,朴迟俊,他只告诉我们摘除后统一管理记忆试管。我们的家人信息都被情报鸟获知,他们话里话外的意思是如果不进行手术,我们的家人就会受到牵连。他们的手段,你知道的…我也不想这样啊…端木先生!”医生说话时声泪俱下,看得出来他们也是被逼无奈。这也就不难理解,伊文逼迫他俩为我重新填补记忆后,他们也没有在清道夫搜捕时发出求救。因为他们知道,如果情报鸟知道他们私下开展手术后的下场——必然是灭口。
黑夜里,我们听到了狗吠声!应该是清道夫第二批人带着猎犬来进行搜捕了!我和眼前这位医生暂时的安全,不知道伊文那边怎么样了。
我刚想离开原地向原定的废弃货运楼走去时,我听到了身后也就是刚离开的铁轨位置,响起了三声枪响!
这三声枪响声音都有间隔…
第一枪之后,第二枪和第三枪几乎是同一时间响起。只是细微的时间差异。
难道伊文被捕中弹了!亦或者伊文反杀了追捕的清道夫成员?
医生吓得慌不择路,我连忙说道:“这边…这边!不要慌张!”
废弃的货运楼就在前方!
这是一座三层的货运楼,三层中间都已被掏空,没有屋顶。看样子是以往在楼中安置小型塔吊的地方。破碎的玻璃,生锈的铁门。我观察了四周无人后进入到了货运楼里面等待伊文。
医生慌张的问:“伊文是不是死了?他还会过来么!”
我:“你最好冷静下。到现在我还没问,医生您的名字?”
医生哀叹了一声:“我姓孙,我原本是联合国卫生所的专家级医生,当时也是一时的财迷心窍,认为以自己的能力不该只领那么点薪酬。没有抵抗住紫气球的攻势,我被金钱挖来了紫气球这边。想不到,一次次做着有违良心之事啊…哎。”
医生叹息着他自己的往事,看他的样子悔不当初。话说又有多少专家教授被紫气球以各种手段挖来呢。钱有的时候真的能让很多坚守底线的专家,变成操刀执行的刽子手…
我:“你一共参与过几次记忆摘除的手术?”
孙医生:“六次,这六次摘除的人都是情报鸟指定的专家科考者。”
我:“你们有看到这些被摘除的记忆内容么?”
孙医生:“没有…我们只被要求摘除当事人前后一周以来的记忆,摘除后的记忆提炼放入特制的试管中,由情报鸟的人负责送往总部。”
我:“这六个人都是谁!”
孙医生颤颤巍巍的说道:“这六次手术都不在一年,最早的一次是在十年前方士狐的科研者,没记错的话叫严贺…还有还有科考鼠的前负责人何松…其他的,还有…你受感染的同事。还有的…我有点记不起来叫什么了。”
严贺?这个名字好像之前在哪听过!
等等!幽灵岛的温道仁与我说过这个名字,我想起来了,就是他妻子梁雅君女士的学生。
那个叫严贺的人,温道仁说过他不像是当年谋害梁女士的人。如果这么说,严贺当年被摘除记忆,也就是说最重要的案发地事情被删去了。怪不得,温先生觉得奇怪。
还有,科考鼠的前负责人何松,何老师不是因年纪大了退休?难道他也知晓部分秘密,被诱导后做了记忆摘除手术!
我:“你回填过几个人的记忆?
孙医生:“从来没有,你是第一个,”
我:“我同行的同事柯不忘呢!他人哪去了!你们也对他做了手术?”
孙医生:“是的!他手术结束后我们给他又做了三次名义上的康复治疗,他的记忆被抹杀的一干二净…”
我火冒三丈,这事一定要弄个明白!在波利尼西亚死过一次,被幽灵岛的人救助。在法国协和广场,同凶手搏斗过一次,被神秘超自然的方尖碑所拯救。在陕西斜谷,找到了神刀也遭遇了仇敌,最后被这把神刀保护…
外面再次传来了狗吠声,山穷水尽的感觉再次迎上心头。我打开了箱子,里面依然是黑布缠绕的刀鞘,只不过这时的刀鞘和我最初遇到神刀时已然不同。原始的刀鞘在斜谷遭遇慕惑伦时,已被爆炸的石屋掩埋。新的刀鞘一摸上去就冰冷刺骨,这应该是可以屏蔽安检的特殊材质制成。哑光乌黑色的刀鞘包裹着这直背长刃的环首刀。
我:“如果来的不是伊文,我们只能拼了。孙医生!”
孙医生也大汗直流,望着门口即将进来的人。门口的狗叫声越来越接近…
越来越近!
一个身着黑色特警服装的进了门,牵了一只德国黑背走了进来。进来的同时,这人对我们举着手示意不要攻击。
那人带着头盔,他把头盔的罩子打开,原来是伊文!而另一位医生不在伊文的身旁,伊文弯下腰给狗扎了一针。黑背狗在原地转了一下后,昏睡过去…
伊文:“是我,我引开了那群人。在角落里偷袭了一名“除垢剂”成员。我换上了这人的衣服,我把他身上的气味样本更换成他们清道夫自己人。这样在第二波队伍和搜捕犬到达时,我已混入队伍。我给他们的样本就没有我们的踪迹了。狗也就搜索不到,只在他们自己人身旁打转。”
我:“那名医生呢?”
伊文:“那位医生不听我的劝阻,执意要突破封锁往北离开,他刚走出一百米就被清道夫的人发现了。惊慌失措时他没有停止奔跑,清道夫的人用枪打中了他的左腿。他们想要活捉医生,我借着他们开第二枪的时候也一同扣下了板机,我第二枪打中医生的心脏,医生当场毙命。”
我能理解伊文的果敢,但人命就这样被带走实在令人悲伤。毕竟他们也是受限于人,不得已的苦衷。
我身旁的孙医生听完腿脚瘫软跪下地上哭泣,孙医生连忙说道:“你们要怎么做,我都配合你们,只求让我能平安回家。”孙医生的泪水又害怕又惊恐。
伊文:“你乖乖配合,我绝不会要你的命。随我来吧。”
伊文走向了一处卷帘门旁,他用钥匙打开了锁头,卷帘门嘎啦嘎啦的抬起。
这间隐秘的屋子里,藏着一个像极了字母英文字母A形状的黑色飞行器,三个短小的轮子支撑着精致的机身。伊文打开了这类似战斗机舱门的罩子。他扶着机身一跃跳到了座舱内。他打开了飞行器的引擎,嗡嗡的音浪充斥着这栋废弃货运楼里。
伊文大声喊着:“赶快上来,这是我事先在此地留存的间谍探测机,最大航程虽短,但足以逃脱追捕!”
我拉着惊魂未定的孙医生上了座舱,伊文简单调整了舱内设置后,飞行器在货运楼没有屋顶的上空起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