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所有的注视下这个时候并没有人举起刀,曹茂甚至在场所有人都在想如果这个时候再举起刀……
那两道此时正相依唯命的落寞身影己经蹒跚走到了第三棵发黄叶梢的柳絮底,而正在此时正要向第四棵柳树迈进时在他们身后那片先前走过的地方上前一刻还平静如细绢的柳絮枝条忽然荡动了起来。
有半条的枝丫半边的叶子开始断下悬在了半空中,直到柳树下那两道身影停下时残叶断枝才停止了晃动,铺撒了一地像是断作气的蝴蝶终是数不清倒底有多少片叶子落了下来,反正碎叶中最好数的是只有那两个人停了下来,他们的背与胸膛前洞插着两杆露出白色尾羽翎巴的棍子那是两株带着新鲜血液的三尺箭。
曹茂看着柳树那一头倒下去的两具尸体脸神情愣了愣随后又转眼看向柳巷另一个方向,在巷口旷阔地那里有一名少年腰里悬别上一把黑刀手里撑着一把劲弓,牛筋绞的弓弦还在不停颤抖地发出着低沉的音节越来越细。
“这个少郎……”
不知道什么时候那尊先前己经送进门去的何风大人又站了出来走到了曹茂身旁半步后面。
何风的那一句话没有道尽,在刚才的那两支折断柳叶翩翩的箭啸里他似乎明白了为何莫家会成为失败的那一方,他不敢说出口的是这个少年身上的锋芒似乎胜过了他的一杆青风剑。
何风眼神里闪过一瞬间光彩因该想起了什么来能正合他的意。
曹茂蔑着笑了一声呼出去一口粗气才似是很匆急地喊道:“射错了哩,射错了哩,大侄儿他们不是凶贼啦,哎呀。”
后面的何风转头再看了一眼那两具正失去热度的尸体后就转身拂袖又再次走了进去没有评论。
曹茂轻瞟到了一眼后便就又换了一副神色,差手叫人过来低耳道:“买口薄棺材去埋了吧,盖到他们莫家那片祖宗地里,这个莫四爷是个老爷们儿。”
手下听命找来两块白麻布赶了过去,有一具尸体的手指里紧紧拽着一根被用力折变了形状的柳条,任几个莽人比驴腿还粗的膀子硬是没有扳开来,最后只得悻悻地怀着更加敬重的心思将人抬起来裹进了那块八尺白布里永远不会再出现在太阳底下,从此世道上又少了两个人失去了一位修行者,这不会是最后一位也不会成为特殊的一位。
贺俊没有说话收起了弓箭,与曹茂转了个方向并肩走了进去,其实这次是第一次真正直接死在他弓箭杆下的人命,从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杀人可是与那些山鸡又有什么区别,贺俊觉得没有区别那双眼邃里没有想法。
曹家大院坪里此刻正摆着很多具不同大小的大箱子甚至有两口真比棺材还大上一号,何风抬起肥大的袖子随手一扫有一口算一口盖子全都被风翻开了。
曹茂走进来一边说道:“这莫家的家当都在这里了,索性这些死物不会长脚跑了,好救。”
何风扫过一眼没有说话也没有点头轻飘飘了一句,“喝茶吧。”接着便向堂里自己迈了进去。
曹茂坐在那把铁木蛟龙椅上拿出了一套只在他过寿时重大日子才摆上台面用一用的金边青釉麒麟花纹盏。
“好茶。”
贺俊瞧着这位气立的何风,而何风此时也正在望着他一直挂着笑,接着一阵后贺俊也开始笑了,“莫家己经没了,前辈可打算如何。”
何风淡然风度直接说道:“胜负已定,何须我外人再插手。”
“那城主府里面的那些人您要如何去交代。”
何风挑了挑两行眉毛略诧异道:“你们知道地到是不少,不过我自不用与城主府交代什么,左右不过是你们镇上自已之间的事,到是曹家要小心一些了,曹帮主与洛城之间交情也不是一盘水的深浅都懂着。”
曹茂脸上大气地笑了道:“浅不了。”随手从曹茂袖子里抬手间露出来一个匣子摆在了何风面前的青麒麟盏旁边。
何风不动声色没有说什么翻开盖子瞄了一眼不笑不乐不点头不眨眼就收下了。
贺俊打着哈气看着这些没有意思便要告辞了。
何风突然叫住了贺俊道:“小生儿你几岁了。”
“八岁。”
“有些早。”
贺俊平静但还是回问道:“有什么意思吗?”
何风泯了口茶道:“哦,没有什么,这阵日子可以去洛城里逛上逛。”
曹茂顿时间像是想起了,明白道:“大朝试啊,对,快了,快了,不过是早了几年。”
何风摇了摇头,挽着袖里口子神秘地说道:“不是朝会的事,有另一档子事。”
贺俊刚想开口询问朝会是何事听完又得改口同时与曹茂一致问道:“何事。”
何风也没有卖关子兜故事的习惯,他喜欢这个少年郎直接说道:“琊川最外川的叫一条岚谷的地界,也就是琊川隔我们洛城最近的一角里边有消息递出来说是出现彩头了。”
“彩头?”贺俊对这个明显暗示了一层其它意思的词语不解咀嚼不出其意。
但曹茂看样子是知道一些,但很诧异,“彩头,这倒是个稀罕事儿,但是这东西那怕是出现在我们镇上隔壁的田埂垄上也不敢轮到我们去肖想啊。”
何风似是理解也赞同这个说法,“这玩意藏起来是头彩走漏了就得挂彩,好彩头当然不容易,但是这个小彩头不咋个样,道府里边的大人们瞧不上眼,贴出消息来了府里边的各城各门才杰都可以过去,为了以正公平规制在朝天之下的境界,这样说你们能明白了。”
曹茂听得后一副了然。
贺俊听了一头愣愣,“你们能不能不说行话,讲一点我这个外行也能听懂的白话。”
何风这个时候却摆起了关子,就起身向外走道:“娃儿我在洛城等你。”声音消弥时那个青衣影子也同时没见了。
彩头这个在平时节市里代表着吉祥幸运的词语但此刻一定非一重意思,贺俊悠悠地转过头问道:“曹叔,什么是彩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