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医正托着焱宸夜五指观察片刻之后,便拿了根金针在他五个指尖都扎了个口子。指尖一破,就有红中带蓝的血液受压流出。
逐渐地,血液变得越来越鲜红,蓝色逐渐消失。再看焱宸夜的脸面,已经完全恢复正常。探他的额头,体温也正在逐渐回升。
当然,比起常人,还是偏冷。
周医正悬着的心总算放下,长吁了一口气,示意朝承让焱宸夜躺平。他转头见朝善一直站在床角精神紧张,两手揪着床纱险些就扯了下来。
“朝善,你过来帮我,等爷的血放得差不多,就给爷包扎起来。”
“哎……哎!”
朝善连忙应下,过去帮忙。
月娆见自己果断下针真的起了效,心情也是轻松,想着自己应该潜心研究江清雅留下的医书才好。
周医正监督着朝善给焱宸夜包扎伤口及其他善后,背着身对月娆笑道:“丫头,得空你一定得把那奇特针法教会老夫才行!”
“那可不行,这是家传秘学,不能外传。”月娆回他。
拜托,她自己都没研究透呢,还教他?再说,这也不是她的东西,能因缘际会学会已属难得,怎能随便外传?
“老医正,等你给爷整好了,能不能帮月娆也看看?”月娆抬起自己右手,半只手掌还泛着青紫,有森寒之气时不时刺痛着。
刚才她为了帮焱宸夜,没顾上自己的手,没想到还留了些寒毒在手上。
周医正回头看了一眼,“没问题,你这只是外毒,跟太子爷的不一样,稍用些药物就能退了。”
若是完成了刚才的步骤,把太子爷体内之毒导入她体内,不治疗个几个月可好不了,弄不好,会留下病根。
周医正想着太后刚才要这丫头代替朝承承受,这惩罚也是过重了。
月娆正要回谢,却听一旁静德太后突然下令。
“朝承,把她给哀家拿下!”
刚下了床榻的朝承一怔,但很快反应过来,过去几个大穴给月娆一点,就把她推到太后面前跪下。
月娆双膝点地,说不出的疼痛,却咬了牙关没有喊出声。
待疼痛过去,她扬头看向面前岁月不饶人却风华依旧的静德太后,“太后是想治月娆的罪?”
静德太后满脸怒容,“你说呢?”
月娆被朝承点了大穴不能动弹,只一个脑袋能动。
“月娆不知啊,月娆已经听了太后的话帮太子爷治病,太子爷瞧着也似乎好些了,不知太后要治月娆什么罪?”
“哼!”静德太后冷笑,“好一张伶牙俐齿,哀家问你,你如何得知太子爷的血是毒血?”
月娆略一回想,记起自己刚才让周医正给太子爷放血的时候说漏了嘴。
“原来太后说的是这个。”她无辜地眨巴了几下眼睛,“月娆就实说了吧,太子爷发病之后,月娆偷偷给太子爷把了脉,知道他是中了毒。”
月娆实话实说,本以为太后会关心起中毒之事,不想却引来太后更大的怒火。
“还在狡辩?太子所中寒毒奇特,非一般人识得,天下只周医正和天音大师辨得此毒,其他人只诊出体寒之症,你小小年纪,前些日子还是个呆子,又怎地突然懂得把脉辨症?说!你是不是明妃余党?”
原来!
月娆垂了头微眯双眸。
原来太子爷不是体寒之症,而是中了罕见寒毒。太后听错了她的意思,以为她知道这个秘密,才会大动怒火。
“周医正?”月娆看向白胡子老头,“太子爷体内除了原有的寒毒没有其他的毒了吗?”
这话问得突然,老医正也是愣了一下才回答:“老夫独有金针探脉的手艺,方才已经探过,太子爷只是寒毒大发,并没有其他问题,更不要说中其他毒了。”
他略一思索,又道:“太子所中寒毒极其霸道,一般毒药怕是难近他身。”
经他这么一解释,月娆随即反应过来。
“我懂了,我探到爷体内有毒,以为是中毒引发了寒症发作,其实根本就是寒毒本身。”
她扬头看向太后。
“太后娘娘,月娆并不认得什么明妃,更不知道太子爷身中寒毒之事,只是爷病发之前在我房中闻了有毒的酒香,我才以为爷中了毒。”
静德太后胸口一阵发闷!
原来这丫头不知夜儿中毒之事,竟然是自己漏了出去!
她闷着口气,却也被月娆说的话给带了过去。
“毒酒?怎么回事?你怎么能让哀家的夜儿碰那些不干净的东西?”
“这个嘛……”
月娆拖长了尾音,给静德太后一个再灿烂不过的微笑。
“月娆跪得累了,月娆也渴了饿了,月娆想云心丫头了,月娆还惦记自己的清雅小筑是不是会进贼。”
静德太后差那么一点点就想抽烂月娆的嘴巴!
还是刚醒焱宸夜的声音拦住了她。
“皇奶奶明鉴,月娆绝无害夜儿之心。”
屋内后来发生的事情,外头一点都不知道。
卢文锦有些站不住了。
太后宠爱太子爷那是出了名的,她以为太后不顾宫规深夜出宫,定是要为太子惩戒那贱丫头的。没想除了刚才听到一些动静之后居然又没声响了。
她按捺不住,走近了泠正业一步。
“侯爷,这么久都没动静,要不要,去请示一下太后?太子爷病得那么重,总也需要些人参鹿茸天山雪莲之类的贵重药材,若有需要,我们也好提前准备呀。”
泠正业并不喜卢文锦的主意,里头不但是太后,还是他的姑姑,他不能妄动。
可他也想去探探里头的动静,于是朝卢有道使了个眼色。
卢有道会意,朝紧闭的房门走去。当他抬手预备拍门之时,门却被里面打开了。
静德太后身边的苑馨姑姑跨出了门槛。她端正着脑袋,目不斜视,直接看向泠正业。
“侯爷。”她蹲身行礼之后站起,却是闭口并不说话。
泠正业领会,主动走了过去,卢有道也识相地离开。
“侯爷,”苑馨姑姑压低了声音,“太后有旨,把这院子拨给太子爷养病,请三小姐看护。太后说了,太子爷养病要清静,除了三小姐和她的贴身侍婢云心,白冬梅之外,其他人不得入内。另外,三小姐的清雅小筑,只白秋菊白嬷嬷一人看护即可,闲杂人等莫去打扰。”